湘西苗族婚俗》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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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页 前 言 搜集整理我州各族 ，尤其是土家、苗族 的民俗 ，量 力 出版一部分有科学性、代表性、现实性 的民俗资料 ， 是增进民族文化交流和民族团结进步事业的需要 ，也 是不断促进全州社会经济和各项事业发展的需要 。我 委历来重视支持这一工作，以继承和民族优秀传 统文化。 我委的民族文化工作者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不 畏冷漠 ，甘于淡泊，孜孜不倦地从事着 自己的拓荒、耕 耘，终于迎来了工作上的一个又一个金秋，捧出了一 份又一份硕果 。本书，便是我委 民族文化工作者、古籍 办副主任 田仁利 同志呈献给广大读者 的来 自于 田野 沃土的一份厚礼。 婚姻 ，历来被视为人们 的终身大事 。因此 ，其礼仪 的隆重 ，涉世 的宽广 ，对人们心态浸染 的强烈，都为其 他民俗所难以企及 。苗族的婚恋习俗虽较为、自 由，但较其他 习俗却繁杂得多。据我所知，自年 间 以来 ，有关苗族婚恋习俗的资料不少 ，但多是残缺不 全或语焉不详，不能给人一个完整的印象。本书正好 填补了这一空白，以翔实的记载、大量的篇幅将苗族 的婚恋习俗展示于字里行间，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这于研究苗族的婚姻家庭、乃至整个社会都是大有裨 益的。当然，其中难免汇入了汉民族等其他 民族的一 些婚俗 ，留下 了它们 间相互渗透、融合 的痕迹，这是历 第 2 页 史发展、民族交往的必然产物 ，不足为怪 。倘若一味追 寻“亲本 ”，苛求纯之又纯 ，其结果只能是使 民俗 遭到 损，甚至肢解 。 翻阅本书还不难看出，编著者在整理上下了很大 的功夫。他并不满足于资料的简单堆砌，而是在对资 料进行全面梳理的同时，或于唱词前，或于唱词中对 苗族婚俗的各个细节作了简要、形象的介绍，并且寓 庄于谐 ，精心点评，加深读者对苗族婚俗 的理解 。这种 爬梳缕析、夹叙夹议、纵横交错 的整理方式，确实使本 书增色不少。 从本书所载的内容来看 ，苗族婚恋习俗的主流是 健康 向上、催人奋进 的。但 由于历史 的多种原因，其 中 也难免夹杂着一些陋俗 。在鉴别 良莠的过程 中，如何 活动同教的界限，大操大办、铺 张浪费同正当消费、必要开支的界限，封建法活动 同正 际关系 的界限，进而教育群众革除陋 习，发扬 良习，使其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 以促进社 会经济及各项事业的发展，这应是我们每个 民族工作 者应尽的神圣职责。 “不识天文地理不足为将，不谙风土人情不能行 商 。”欲知苗族婚俗如何，不妨一读此书 。 湘西土家族苗族 自治州民委主任吴池莲 年国庆节于吉首市 第 3 页 第 一 章 择 偶 世居崇山峻岭、深沟峡谷的湘西苗族人民，其青年对异性的 炫示吸 引，对新友 的羞怯结交 ，对对 象 的慎重遴选、大胆追求 ，对 恋人的倾诉 ，对情爱的温存执著，无不体现苗族人固有的模 式和神秘的色彩 。他们认定，没有浪漫缠绵的恋爱，就没有温馨 甜适的婚姻。 恋 爱 从 初 识“讨 糖 ”起 始 ，经 过“讨 话 ”留 日子 ，“讨 彩 ”定 交情 ，到多次幽会对歌加深了解 ，直至赠 “把凭” 定情信物， 以心相许 ，从而获得爱情成熟的种子。 一 、 讨 糖 苗族青年恋爱，向来是 比较 的，恋爱择偶 的钥匙 ，掌 握在他们 自己的手 中。一般 ，男孩到了十七 、八岁，女孩到了十 六、七岁，便有了物色对象，择偶恋爱的心机 。 每年正月和七月的农闲 日，或民族节 日活动 ，是青年男女结 识最活跃的季节 。结识的方式，主要是群体式的 “讨糖讨果”。 每逢赶集 ，多则七八人一伙、少则三五人一群的小伙子空脚 第 4 页 空手 ，在场头巷尾游荡，既不见他们卖物 ，也不见他们购货，只 见他们时而频频观望 ，时而默默沉思，时而声声，时而窃窃 私语 。他们面部流露出的喜怒哀乐，只有他们 自己知道 。千万不 要 以为他们游手好闲，其实，他们正在仔细观察挑选 自己的 “目 标 ” 也是三五成群买糖选果 的姑娘们 ，他们双方都在 暗 自 “对象”。在湘西，把姑娘小伙的这种赶集行为戏称为 “赶边边 场 ”。 一旦相 中理想的异性群体 ，小伙子们便设法 问清姑娘属何寨 何姓人 。至于姑娘们是否已有恋人婆家 ，小伙子全凭直觉也能感 知出个不离十 。 日头西斜 ，赶集接近尾声，这时小伙子们无 比兴奋活跃 。过 来一群姑娘，马上有几帮小伙子尾追 ，谁先靠近 ，谁就争得了唱 歌“讨 糖 ”的优 先 权 。“讨 ”，求 取 也；“糖 ”，取 其 甜 蜜 之 意 。“讨 糖 ”，就 是为 了求 取甜 蜜 的爱情 。为 了这个“爱 ”，先要 结识对方 ， 了解对方 ，在女孩面前一展才华 ，赢得女孩的赞赏。 苗乡是歌的海洋 ，人人能唱歌，处处荡歌声 。苗歌是沟通思 想、结识求爱的桥梁 ；苗歌是展示才华、较量智慧的赛场 。不会 唱 歌 ，就 不 要 来“讨 糖 ”。 一场企盼已久的 “讨糖歌 ”开腔了。 小 伙 子 唱（以下 简 称“男 ”）： 姐 ，你 回场 回场 ， 回 场 回 场 ② 大发财 ，背满背满柙③ ，小发财 ，拿满手满掌。 我 们 三 个 兄 、 四个 弟 ，眼 睛看 见 ， 目光 瞄 到 ， 回场 回场 ，苗语 为“卜兔 卜树 ”。前一个 “场 ”读本音 ，后一个“ 场 ”变 调读 去声。只 有前 一个“回场 ”有 实义 ，即赶 集 回家；后 一个 “回场 ”无实意，作音节上 的补衬。 场 ”的读音与上句相反， 意义落在第一 个 “回场 ”上 。 柙， 方言。指背笼。 第 5 页 在后头来跟 ，在前头来找， 用 口水来求 用嘴巴来讨， 不怕 口干舌燥。 俗话说 ，小阴功途施舍， 大阴功铺架桥。 怕我们不象你们 四方 的表兄， 五方的亲戚 ， 走 不 象 人 家 的 样 ， 讲 话 不 象 人 家 的 调 。 怕 你 们 上 河 的 表 兄 ， 下 河 的 亲 戚 ， 从 高 坡 远 远 看 见 ， 从 冲 里 悄 悄 看 到 。 坏 你 们 的 名 誉 ， 坏 过 几 座 坡 几 座 坳 。 坏 你 们 的 名 誉 难 挽 回 ， 坏 你 们 的 名 誉 难 回报 。 坏名也就今天， 不好也就今朝， 明天后天碰到表兄亲戚， 你们的名声又挽 回来 了。 小碗小碗的填， 小节小节的补， 慢慢地填补快快地来到。 一阵开场 白，先将姑娘的注意吸引过来 。姑娘不理不睬，继 续走 自己的 ，小伙子紧追不舍。 男 ： 人 与 人 不 同 ， 花 有 几 样 红 ， 命 中 带 来 不 如 你 ， 人 生 在 世 难 交 朋 。 我 们 人 一 个 ，草 一 根 ， 单 人 独 马 ，单 马 独 虫 。 我们家贫寒苦 ，鞋帕不齐， 人不象人 ，不象。 你们高门贵府 ，配金戴银， 传的有名 ，竖的有影。 不看不 比，沾沾 自喜， 一看一 比，相差万里。 天边隔地远 ，九里隔八丈， 在你们面前粗鲁没规矩 。 你们要宽宽想，远远看， 远看八面 山，近看五里坡， 宰相的肚量大人的根。 第 6 页 我们三兄四弟， 眼不见，心不理， 眼看见 ，心中喜。 你们生的好来长的嫳①， 见了你们我们流 口水 。 看人人有几等， 选马马有几品。 你们三姐 四妹， 莫嫌家盐咸淡，相貌丑俚， 讲话唱歌 回答一句 。 小伙子亦步亦趋 ，苦苦相缠，姑娘们摆足 了架子，才来 回话 。 她们先从 问姓 氏入手 。 姑娘唱 （以下简称 “女 ： 吃水要 问水来历 喝酒要 问酒根底； 问郎姓张或姓李 ？ 要是姓龙 唱不的。 （：吴 昌海 ） 今天我俩初见面， 初次见面陌生生。 如鱼跳在沙滩上， 似龙独傍冷水井。 有缘相逢把歌唱， 问哥你是那里人 ？ 直话对我妹来讲， 日后重逢好相认。④ 苗族聚族而居 。一帮追姑娘的小伙子常是同寨 同姓人 ，被追 的姑娘亦然 。苗族 同姓不婚 。若小伙子们也是龙姓，则抱歉地说： “我们 同边 了。”“同边 ”，指 同一边脚 的鞋 ，即 同姓 ，“千 不 该万不 该，都是我们几个的不该 。”一场讨糖歌一唱即收。 这里所说的 “同姓 ”，是指苗族 内部同共祖的支和族 （或 称“鼓 社 ，，），即“苗 姓 ”相 同 ，并 非 指 汉 姓 。苗 姓 相 同 ，汉 姓 可能不同，反之亦然 。例如湘西苗族 “禾瓜 ”这一支 ，有姓石 的，也有姓廖的，二者不可通婚 ；同是姓石 ，它包括 “禾瓜 ”和 第 7 页 “禾 卡 ”两 个 不 同 的 支 ，俗 称“大 石 ”、“小 石 ”，大 石 的火 塘 在 屋右侧，小石在左，大石祭祖 “椎牛”，小石祭祖 “吃猪 ” 他们 之 间则可 以通 婚 。“同姓不婚 ”指 的是“苗姓 ”相 同不婚 ，但近代 ， 由于苗姓多采用汉字故而 同一汉字记苗姓也不婚 。另姨兄弟姐妹 也 不 婚 。俗 说：“同姓 皆姊 妹 ，异 姓 做 朋 友 。”即此 意 思 。 姑娘为何要首先发 问小伙子的姓 氏？说近点，不违 “同姓不 婚”这个族规 ，不风败俗 。说远点，妇女们在族 内婚制下偶然 的族外婚中，发现所生育出的子女比族 内婚在体格上强壮许多、智 能上聪明许多，促使她们积极寻求族外婚 ，并逐渐成为惯例 ，人 类终于摆脱了般的婚姻形态，步入 了她的童年时代 。这个历 史的勋章，无可置疑地应佩戴在妇女的胸前。苗族姑娘的 “问姓 歌”便是一个有力的佐证。 当然 ，问姓过程 中，少不了也有小伙子先开腔 的： 吃水要找水源头， 喝酒要 问酒来历。 问妹家住那 山寨， 或是姓张或姓李 ？ 若是同姓莫相恋， 莫坏家风坏族规 。 若不同姓快接歌， 放开喉咙唱一夜。① 如果不同姓 ，小伙子们就算找准了对象。于是接着唱道： 我们鞋不 同边 ，姓不 同音 ，两姓人好唱一首歌 ， 两姓人好说一段情 。 你们龙家是旺族， 根深叶茂是高门。 不德不六 两兄弟， 一个立排当， 一个立大本③。 发家发业十八寨， 发子发孙千万人。 象竹子发得满坪满坝， 象树木发得满山满岭。 第 8 页 你们吃了祖留下的饭， 你们穿了祖留下的衣。 你们比祖更能干， 你们 比祖更美丽。 女：你们三兄四弟狐狸嘴， 奉承话说了一大堆， 吃错了那 门子忘魂药， 地把我们抬到云中雾里。 早上起来烂兆头， 半上果真遇见。 要抢人嘛有一个， 背笼无钱又无米。 走到山坳树下，大伙儿纳凉歇息。两个阵容不远不近地对坐。 旁边 ，另有一、两伙男孩在等待观望 ，待先于己者败下阵来 ，马 上抢过他们的 ，开喉放歌 。 如果姑娘态度冷漠 ，始终不 回歌 ，并起身继续走 自己的，小 伙子只好知趣地走开，待下一场再物色新的 目标 。若姑娘回歌了， 小伙子便喜出望外 ，紧追不舍 。 男：不为钱财不为米， 只为嘴巴有点渴。 山中泉水万万千， 不如姐姐一点药。 帮人帮在危难处， 莫说我是馋家伙。 麻起胆子 和姐讨， 不管是糖还是果； 甘蔗水多好润喉， 甜甜蜜蜜在心窝。 （ ：石 家 荣 ） 姑娘看上了小伙子的外貌 ，就进一步考察他的才华 。双方团 伙都有一个不经推选而 自然形 成 的“头人 ”，这场“讨糖歌 ”就是 由他（她 ）最 先 登场 拉 开 序 幕 的 。“正戏 ”开 始 ，几个 姑 娘轮 流 连 珠炮似地 向小伙子轰去，小伙子视其所长 ，避其所短 ，谨慎地 回 答姑娘提 问，其间时有反击 。如果小伙子唱输 了，不但得不到姑 娘的糖果，还要遭到围观者的，下次再也别想打这伙姑娘的 主意。 ① 麻 起 胆 子 ：方 言，壮起胆子 。 第 9 页 女 问： 讨糖要找糖根底， 找到根底送糖吃。 古时那个兴开场， 哪个开场做生意 ？ 男答： 杜康造酒古时起， 伏羲开场卖东西； 青年赶场得相会， 男女才兴讨糖吃。 关 于“讨 糖 ”根 底 ，另 有传 说：在 很 古 很 古 的时候 ，男 人放 多，女人放少 。男人后找 ，说别人有老婆，我们没有， 为 人后 ，要 配 老婆 。 管不 了事 ，只好说：“男女 分配难啊 ！你们就到处赶场去讨糖、去择偶吧 ！” “男人为什么埋怨女人太少 了 ？”笔者 曾询 问提供资料 的苗族 老人 ，他们 回答不上来 。人类从群婚过渡到对偶婚后 ，“在 以前 的 各种家庭形式下，男性从不感到缺乏女性 ，倒是感到女性绰绰有 余 ，如今 女性却稀少起来 ，而不得不去寻求他们 了”。这是苗族人 民对远古对偶婚制 的朦胧记忆。 尽管小伙子说的天花乱坠 ，答的入情入理 ，软缠硬磨 ，紧追 不舍 ，姑娘们也不会轻易给糖给果 。但赖于情面，又不能断然拒 绝小伙子的 “乞讨”，只好找出种种理 由来回绝。 女：我们三姐 四妹， 生在深山老林 ，坐在不毛之地， 从小未离父母， 长大未离家 门。 讲话 ，不知从何起头， 唱歌 ，不知如何煞尾， 挑花 ，不知何处着手， 包帕，不知哪里包起③。 第 10 页 我们是生的丑来长 的差， 心笨 口拙讲不出。 不是你们交朋之友， 不是你们结识之家。 我们父母 田无丘 ，地无块， 无钱无米送我们拿。 早上 出门来赶场， 只有分分角角给打发。 走到场头 ，行到场尾， 糖铺相连 ，果铺相接， 就是无钱来买取，心里干着急。 如今空脚空手把家归， 遇到你们三兄四弟来讨取。 伸手容易缩手难， 无糖无果送表哥， 难为你们几兄弟。 我只好道一声 惭愧！ 道二声 阿哥 ，对不起 ！ 男：你们三姐 四妹， 口里有糖 ，嘴里有果， 唱歌说话实在客气。 你们是家财万贯富一方， 大家大族的千金小姐。 别说父母打发千千万万， 就是私房钱也不下千百。 你们身著银绸似彩蛾， 脚穿金缎赛蝴蝶， 头包丝帕螺丝顶， 胸挂银链响叮叮。 长街闹市打一转， 九人见了十人喜。 买回香糖一 口袋， 买回脆果一大背。 成群结伴往家转， 九个男儿十个追 。 今 日有幸追上姐， 有糖不要舍不得 。 男人施舍修桥铺， 女人施舍送糖送果， 老班人都是这样过来 的。 送我一颗也是义， 送我半颗也是情， 别让我在大众面前丢人现眼， 别让我空伸双手 白费舌。 我们是一讨二讨连三讨， 我们要一谢二谢连三谢。 （ ：石家荣） 只要姑娘的难不倒小伙子 ，小伙子就赢得了姑娘的 赞赏。于是 ，姑娘满足小伙子的要求 ：讨糖 给糖 ！姑 娘 单手 给 ，小伙子要双手接 ；姑娘双手给 ，小伙子双手扯起衣角接 ，并 第 11 页 且要接的低，总之要 比给者更讲礼节。小伙子一边接。一边急切 地 问： 是 送 拿 还 是 送 吃 ？”“送 吃 ”，糖 尽 情 了，就 此 分 别 ；“送 拿 ”糖 在 情在 ，友 情 。姑娘 一般 都 回答“送 吃 ”，她 们 要 严 防 爱情的防线被对方攻破 。小伙子是不会吃的，他们是醉翁之意不 在酒。 “讨糖 ”不 限时 间地 点 ，不 限所 讨物 件 。挑 葱会、赶 秋等节 日 活动是他们 日盼夜盼的时刻。就是山头溪边邂逅相遇，也不放过， 讨猪草柴禾 ，讨葫葱鱼虾 ，见什么讨什么。其用意是司马昭 人该知，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赶秋节于立秋 日举行，是 十里八寨较大范围内的集体盛会，青 年男女多在秋场外追逐嬉戏 ，唱歌逗情 。挑葱会又名 “三月三歌 会 ”、“清 明歌会 ”，这天，姑娘们相邀结伴来到本寨 附近 的山头上 。 一般每寨都有一个属于 自己的天地 。天刚蒙蒙亮，小伙子就 吃过早饭 ，带上干粮 ，三五成群地赶到别姓姑娘所在 山头，两伙 青年男女 自在地“讨糖讨葱 ”，对歌述情 ，有 的甚至夜宿 山野 ， 通 霄达旦 。挑葱会也有十里八寨 固定 的“总会场 ”，保靖县 中心乡 翁柏坡就是一个著名的挑葱场所。 为使读者进一步 了解 “讨糖 ”的真谛 ，再采撷几首 “讨糖 歌 ”，看看苗族“一家养 女百家求 ，九十 九家打空手 ”的传 统求婚 习俗 。 讨 柴 男：姑娘打柴在 山坡， 清脆歌声伴落。 得柴要分我一捆， 只因家里缺柴火。① 讨 猪 草 苗条的姑娘在草坪往返穿行， 纤细的巧手在菜丛翻捡采青 。 ①载 《花垣县 资料本 》，搜集整理 ：石 昌炽 。 第 12 页 请给我一束带回家把猪儿喂，可怜它挨饿倦在圈里把我等 。 （搜 集 整 理：石 绍 生 ） 讨 糖 果 五天得空来赶场， 有缘撞着阿妹在上。 山有高低大小， 有宽窄短长 。 阿妹莫分生客熟客①， 好哥我要跟妹讨个糖。 请把好糖好果送我尝一点， 妹的深情厚义哥不忘。 把这深情记在樟木树上， 四季长青花香木更香； 把这厚义记在 山间边， 哥妹相恋常赶边边场。② 小伙子讨糖 ，非一两首歌就能如愿以偿 ，其间，少不得遭到 姑娘善意的挖苦和辛辣的 ，从而形成男女对立的格局，其实 姑娘是试探小伙子的和考察他的歌才。 讨 糖 男：有缘碰上姐散场， 随姐脚步走 回乡。 我跟后面讨糖果， 只盼分我几 口尝。 女：聪明才子美貌郎， 来讨糖。 得糖送你拿 回去， 是送儿还是送娘 ？ 男：独木一根不成行， 独人一个不成双。 未 曾结婚哪有子， 正想为儿找个娘。 女：女子多又多， 个个如同鲜花朵。 看你年岁不算小， 还不结婚为什么 ？ 第 13 页 男：初三、十三、二十三， 数来数去总是单。 不是姻缘难婚配， 黄牛不和水牛伴。 女 ：看你定是心眼多， 好似野捡 田螺。 得 了一个丢一个 ， 不知那个 肉最多。 男 ：我看你姐思想好， 杏脸桃腮小蛮腰。 想你不是凡间女， 定是嫦娥下九霄。 女 ：我 的样子难入格， 人又蠢来脸又黑。 跳到河里去 ， 一年到头洗不 白。 男 ：大姐下河去梳洗， 清清河水洗鲤鱼。 若是喝上水一 口， 白天黑夜醉迷迷。 女：请你不必把我哄， 什么道理你都通。 取糖送你别嫌差， 慢慢品尝浓不浓 ？ 男：求姐分糖话讲明， 约定时间才好行。 只有藤缠树， 如今我做树缠藤。 女：听你讨糖好 口才， 句句心花开。 三月 四月忙农事， 八月十五盼你来。 （搜 集 整 理：张应 和 ） 讨 猪 草 男；阿妹地里打猪菜， 青枝绿叶装满篓。 男儿开 口和你讨， 多少递来我一手。 第 14 页 女：要菜我来把你送， 送你男儿一背篓 。 家里喂猪肥又壮， 结亲请我吃喜酒。① 讨 柴 男：小妹打柴半山坡， 手起落好利索。 得柴禾一捆捆， 一根柴禾一把火。 心想向妹讨一排， 不知阿妹意如何 ？ 女：阿妹打柴在 山坡， 钻了好多刺窝窝。 得全是刺条条， 怎好把它送表哥 ？ 要是刺哥的手， 别人骂你莫怨我。 男：阿妹打柴会挑选， 不是好柴妹不 。 好柴好 比金银树， 金银树上有刺缠。 阿妹有心送给我， 刺条刺手也心甘 。 女：阿妹打柴法差， 想金树子滑 。 无奈只好去刺， 不嫌柴差哥来拿 。 要是刺哥的手， 阿妹上 门帮包扎。 （搜集整理 ：龙杰 ） 讨 糍 粑 男：过年姑娘走娘家， 糍粑装满一背笼。 开 口和你讨一个， 肯送递到我手 中。 女：阿哥开 口讨糍粑， 请你伸手快来接 。 我的糍粑粘米多， 不知吃得吃不得 。 ①载 《花垣县 资料本》，搜集整理 ：石 昌炽 。 第 15 页 讨 糖 果 男：姑娘赶场走成群， 金丝背笼配花裙 。 让哥看见心中爱， 走到跟前 问一声： “阿娅 背笼装什么 ？” 买得糖果把我分。 女 ：赶场上人跟人， 青年过去两三批 。 有朋他 自远方来， 姻缘千里来相会 。 今天姑娘我赶场， 没有买得什么 回。 偏起背笼朝你倒， 家境贫寒对不起 。 阿哥若有别 的话， 请你 当面快来提 。 男 ：姑娘唱歌表心情， 文 明礼貌令人佩 。 我是讨来不是抢， 不送谁敢来压逼 。 若送取来递给我， 情深牢记在 。 阿哥我有别 的话， 不知你依不肯依 ？ 女 ：哥说另有别 的话， 不要 隐瞒在心底 。 照 比从直讲 出来， 日后重逢好相随。② 二 、 讨 话 讨得糖果 ，讨得 了姑娘 的开心，但并未讨得姑娘的春心 。要 想获得爱情 的种子 ，还要继续 “讨，，下去 。就象攀登 吕洞山，还 需朝着新 的台阶迈进 。俗话说，趁劲喝酒 ，趁热打铁 。小伙子讨 阿娅 ，苗语 ，阿姐 。 ② 载 《 花 垣 县 资料 本 》 ，搜 集 整理：石 昌炽 。 第 16 页 得 了糖 果 ，还 要“讨 话 ”。为 了这 个“话 ”，先要 绕 一个 大 弯子 ，在 这个 “弯子”里极力奉承姑娘 ，求得姑娘的开心。 男：一个糖果一颗心， 送我糖果我记情。 糖果好吃歌难唱， 糖果润喉润歌音。 吃了糖果不忘义， 唱首苗歌送你听。 我们是少见世面不知礼， 你们要宽宽想来莫。 唱的不好丢空中， 唱的好来记心里。 我们家贫酸 ， 你们金银堆如山； 我们人丑衣不齐 ， 你们貌美赛天仙； 我们才疏学又浅， 你们知近又知远； 我们唱歌象斑鸠喊的苦， 你们唱歌象画眉 叫的甜； 我们象麻雀檐前喳喳叫， 你们象凤凰展翅飞蓝天。 我们好 比野猪进 了包谷地， 乱啃乱咬不成段； 你们好 比蜜蜂筑巢， 左右成行都好看。 搭配不到不成伴 ， 遇着呆要宽。 二七赶场董马库①， 得和姑娘走一。 相交结伴做朋友 ， 送糖送果情义重。 顾我们的名誉顾我们脸， 在大众面前头个争光荣。 好情我们要记住千年千， 回家我们要时刻记心中。 得一尺 ，望一丈， 不足蛇吞象； 得糖得果不知足， 再讨一首歌来唱。 指花垣县董马库乡 ，每逢二 、七赶集。 第 17 页 女 ：大哥你们三人一 ，四人 一起， 来和我们三姐四妹 讨糖吃。 我们单手相送，你们双手来接， 莫怪我们深居绣房不识礼。 我们是檐前麻雀叫叽叽， 哪敢和画眉 比歌美。 我们是草中鹌雀跳窸 窣。 哪敢和凤凰 比高低。 我们是茅坑绿蝇子嚷嗡嗡， 哪会筑巢和采蜜。 你们少在家中，多在学堂， 见的多，识的广； 你们 白天陪亲 ，晚上陪客， 讲话大 ，唱歌长。 你们是嘴马言谈①， 又能说话又能唱。 我们是嘴马言边②， 唱得不好要宽谅。 （ ：石 家 荣 ） 日已西沉 ，围观听歌者在不知不觉中早 已走的无影无踪 。姑 娘小伙边走边唱，你 问我答，歌更切，情更浓 。来到岔 口，即 将要分手 ，小伙子企 盼着 再见到姑娘 的面 ，便 同姑娘“讨话 ”，即 讨取 下一次见面 的时 间和地 点 。所讨之“话 ”，是秘密 ，不 能让外 人知道 。故高声漫唱，变成了轻言细语。 男：今 日你们给我们的名誉， 情大如山， 我们背情不起， 记情在心。 不过我们男人得一尺 ，望一丈， 要和你们讨一个话 。 女：我们不是你们交朋之女， 结友之家。 家中穷的没皇历， 不知月小还是月大， 嘴马言谈，方言， 能说会道 。 嘴马言边，方言， 口笨心拙 。 第 18 页 找不到吉 日良时， 回不了阿哥的话。 男：阿姐家 中有一本崭新 的皇历找时辰， 阿姐脸上有一双 明亮的眼睛看星星。 不管你定在哪一天哪一个时辰， 我们都赶来和你相会 。 女：初三 、十三 、二十三， 七彩桥上来相见。 苗族喜双 日，男女相会均选双不选单 。看似姑娘在 回绝 ，实 则是在考察小伙子 的。 男：七彩 桥在地 下 ，还 是在 天边 ？ 望靠阿姐为我指点。 就是天涯海角， 阿弟我也会往上攀。 逢三相会我逢二到， 要见阿姐我何怕等一天！ 女：相会何急那一两天， 七月初 四日二坡山坳樟树底下再相见。 如果讨不到姑娘 的“话 ”，既使得 了糖果，这个糖果也将 不是 甜果，小伙子只好了那份心。 不但初识要讨话留 日子 ，就是 日后情爱甚笃，也要讨话留 日 子 ，总之每次分手前，都要约定好下次会面的时间地点。在没有 文字 ，不通 ，缺乏第三者沟通的情况下，也只有如此才能保 持双方的联系不致 中断。怪不得小伙子要那样看重讨 日子 ，以至 于软缠硬磨不让姑娘离去 。有一首 “讨 日子”歌唱道： 和妹唱歌不知不觉过半夜， 和妹 同坐草凳抬头望明月①。 月亮落了天黑妹心慌， 阿妹起身要走哥着急。 劝妹坐下莫忙走啰。 结情结义要结到底 。 哥跟阿妹讨个话约个 日子， 哪天哪夜丢草坡 上再相会③， 第 19 页 姑娘们 “留 日子”常挑选一些带有纪念性的节 日。 不管皇历怎么排， 约个 日子送你猜。 一年之 中有一晚， 虾子跳舞你就来①。 （搜 集 整 理：张金 文 ） 三 、 讨 彩 讨得了话 ，小伙子本该满意而去 。但他们并不放心，唯恐姑 娘 变 卦 ，到 时 不 来 赴 约 ，这 个“话 ”也 就 成 了“空 话 ”。于 是 他 们 仍紧追不舍 ，又来 “讨彩 ”。 苗族妇 女喜佩银饰 ，戴银戒子、银手镯 ，银耳环、银发钗 …… 应有尽有 。所谓 “讨彩”，就是向姑娘讨取一件心爱之物，作为 “把 凭 ”，即得糖得话 的凭证 。 男：不足蛇吞象， 得 了一想一样 。 讨个红彩作纪念， 姐莫怪我不 自量 。 女：讨糖讨话还讨彩， 送你糖彩枉费情 。 怕你夫妻二人相吵在半夜， 你爹娘难得起来劝你们 。 在小伙子集团中，有时也有结了婚的男人混杂其间，鱼 目混 珠 。姑娘们既不愿让感情受到，更不愿上 门做妾 。所以，小 伙子千方百计 自己是单人独马，单草独木 。然后唱道 ： 和你讨彩成一阵， 你莫扭脸不理人。 初次认识我的姐， 知人知面要知心。 讨个红彩作把凭， 日挂腰间夜同眠。 ① 每 到 八 月 十 五 晚上， 苗家姑娘都去河里捞吓． 小伙子们便乘机 向姑娘们讨虾 求爱，故有此说。 第 20 页 日里伴我做阳春， 夜里伴我进梦里。 前头有 比后有例， 要学古人好名声； 实意向你讨， 不得红彩不 回程！ （ ：石 家 荣 ） 话 已至 此 ，姑 娘 不 得 不 送 彩 。“彩 ”，有送 首饰 的，也有 送 围 腰的。倘若只送 围腰上的两根带子 ，千万不能拿 ！那是送上吊的 吊颈绳 ，非但无情无义 ，还暗骂癞想吃天鹅 肉，白日做梦 ！ 得了红彩，小伙子心喜若狂 ，随即脱下身上的衣服回送姑娘， 同样留一个 “把凭”。 小伙子 “讨彩”，也有不直言相 “讨 ”，而委婉作 “借”的。 挑葱挑在你家地， 你家地里葱最密。 你有戒指借两只， 你有手镯借一对。 但愿 日后再相逢， 到期我会给你退。① 夕阳西下，分别在即，小伙子一边 目送姑娘远去，一边唱起 分别歌： 我们今天相处这么久， 我们今天说了这么些。 太阳你为何要落西山？ 我们不想分别也要别。 阿姐你平平安安回家去， 见了爷娘父母哥兄； 一屋高高兴兴欢欢喜喜， 切莫把表弟 我来忘记。 我们是人一个草一根， 单人独马 ，单马独骑； 和姐和妹分了手， 回到家中冷凄凄。 糖果红彩好好藏， 记情在心要保密； 宁愿饿在街头， 也不卖掉买粮米。 第 21 页 等到七月初 四日， 二坡坳 上再相会。 这个红彩 ，只是作为男女二人结识的凭证 ，即赴约时的 “介 绍信 ”，还算不上定情 之物 。但 于小伙子来 说 ，如获至宝 ，终 于有 了追求的对象，有了异性伴侣 ，有了神秘的夜间对歌述情的机会。 他们常把红彩挂在腰间，放在枕边 ，唯恐丢失 。每次赴约，都要 把红彩带在身边，有意让姑娘看见，表明自己对爱情的诚意。 四 、 逗 情 苗族青年 结识 ，除 了遵循讨糖、讨话、讨彩 的一般途径 外 ，也 有直接进入挑逗性的夸赞场面 ，从而吸引异性的注意。这个挑逗， 多由小伙子发起 ，并主要是 以歌相逗 。因为是初识 ，夸赞常常从 姑娘的相貌 、衣着 、歌喉入手 ，遣词造句既不失挑逗性 ，又不能 低级庸俗 ，万不能带上一丁半点的粗鄙话 ，否则将遭到姑娘的白 眼，甚或，甚或姑娘房族兄弟的。 夸相貌 仔鸡下蛋两头红， 爱玩 的姐姐大不同。 行甩起手， 背笼惹起半边风。 （搜 集 整 理：龙 杰 ） 姑娘啊你是从谁家里来 ？ 娴雅漂亮真正逗人喜爱。 苗条如一根杉木直杪杪， 润洁赛过银子光亮雪 白。 若能悄悄地把你带回家， 一疾步如飞毫不徘徊 。 命好的与你得成姻缘配， 我命苦和你对唱也 。 （搜 集 整 理：石 绍生 ） 只要姑娘不反感 ，小伙子就会不厌其烦地夸下去： 阿妹生得乖又乖， 十指尖尖象藕苔。 庙里和 尚看见你， 甩掉木鱼不吃斋。 第 22 页 阿妹生得乖又乖， 好似坐莲 台。 都想变罗汉 ， 日夜陪你不分开。 阿妹生得乖又乖， 瞎子见你眼睛开。 哑巴见你唱情歌， 瘫子见你站起来。 阿妹生得乖又乖， 九人见了十人爱。 病人见你病脱体 ， 也想活转来。 阿妹生得乖又乖， 长江停流不下海 。 你到江边洗个头， 鱼咬头发上岸来。 阿妹生得乖又乖， 王母娘娘下凡来。 悄悄走到后 园看 ， 以为七姐又下界。 （搜 集 整 理：张 应 和 ） 夸 衣 着 团团圆圆唱 ， 我夸阿妹才 。 苗条身姿风摆柳 ， 脸似鲜花枝头开。 衣服件件齐崭崭 ， 银 圈手镯腕上戴。 项圈耳环 白晃晃， 头包丝帕插金钗 。 谁人见 了谁人爱， 就象水獭见鱼来。 白天见 了晚上梦， 要得对歌才 。 （搜 集 整 理：石 家 录 ） 夸 歌 喉 你 的歌声清亮哦，优美动听， 你 的歌声 回荡在幽谷峻岭。 你唱得江河扬波欢笑， 你唱得大地百草丛生。 你是苗岭的百灵鸟， 村村寨寨都传着你 的美名。 第 23 页 如果能和你讨得一首歌来唱， 这当是我的三生有幸！ （搜 集 整 理：龙 杰 ） 夸赞的背后 ，隐藏着的是情爱的追求。 清早出门好彩头， 碰到阿姐来守牛。 牛儿抬头望春草， 阿姐抬头望风流。 有缘千里来碰头， 无缘当面会岔丢。 星子赶上明月伴， 阿郎跟姐满山游。 来相求， 双脚跪在姐前头。 秀才求， 我郎求风流。 落雨油麻不炸 口， 沙沟引水水不流； 聪明阿姐不好讲， 冷水泡鸡不好修。 不好走慢慢走， 姐不做声慢慢求； 好事来之不容易， 画眉不叫慢慢逗。 毛铁三斤打锄头， 生土葛粑慢慢抠； 茶枯上榨慢慢打， 多打几锤会出油。 平地开 田丘对丘， 马上锯木手对手； 求姐来和郎相对， 花花铺盖对枕头。 姐象鲤鱼水中游， 郎想吃鱼放钓钩； 鲤鱼不吃郎的钓， 下决心不回头。 （搜 集 整 理：张应 和 ） 第 24 页 如果遇到小伙子打单 ，姑娘们 占优势，又在她们 的山林地界， 她们也会反过来逗 引单帮小伙子 。 上登高 山阿妹好心欢， 放首歌儿随风飘下潭 。 化做一根 白棍把水搅， 看你潭里青龙现不现 。 若是青龙 出潭把头甩， 妹愿下山同哥一玩 。① 五 、 幽 会 讨 得 了“话 ”，约 了 日子 ，不 论刮 风 下 雨 ，小伙 子 都 必 须 如 期 赴约 。否则 ，日后被姑娘撞见 ，将遭到无情 的冷眼、奚落 ，甚或 骂娘骂 ，也只有说好话 ，不得有半点 。 于姑娘来说，就不 同了。她们可毫不理会 ，因为是你皮癞 脸 向我讨糖讨话讨彩讨 日子 ，不是我心甘情愿给你送糖送话送彩 送 日子 。姑娘们顽强地维系着择偶 的 ，力争与男子处于 同等 的地位 。小伙子再一次遇到姑娘 ，仍然要好言好语地相讨 ，如果 这次姑娘留了 日子 ，就不会再失约了。 （一 ）幽会 中的一些有趣 的民俗事 象 、草 标 为 记 先一方到了约会地点，按事前的约定 ，留下一个 “草标 ”记 号 ，便藏在 附近 ，过往人等 。 草标 ，就是把一束茅草扭两扭 ，草尖拧过来在靠近草 的尖部 缠一圈，穿过双股草孔拉紧，做成 “草把”记号 。草把放在边， 蔸部所指即为约会处 。后来者也挽一个疙瘩结在 中部的草把 ，横 放在前一个草把上 ，有如一对相依相偎的情侣 。 约会是在一棵树下，只要把一枝树 丫拧断，留下半层皮，吊 ①载 《保靖县资料本》 记述：梁官顺 意译 ：向元文。 第 25 页 在树上 ，就成了吊 “树枝”记号。 有的秘密约会 ，嫌草把树枝太惹人显眼，就在对方必经之处 绊一根缝衣线 ，线的两头捆在两边的杂木上，离地一尺 。这叫 “栏线 ”。 这些约定成俗 的 “草标 ”记号 ，旁人无意撞来 ，发现 “草 标”后都会 自觉离开 ，以免耽误了他人的好事。 约会结束 ，要把草标取走 ，好让行人过。 据说 “草标”的始创人是苗族祖先娘纪、娘 巴一对情侣 。一 天 二人同时出门，为告诉对方行踪，二人约定一上放草标为记 。 久而久之 ，演变成了情人幽会的 “”。 、打 响声 幽会时值天黑，四周不见人 ，便按事前约定的暗号，弹 口发 出 “哆哆”的响声，或 “唏唏”吹 口哨。躲藏者回以暗号 。有歌 谣说：“一打是 自己，二打是别人；三打要 小心 ，旁边 附近还有人； 四打父母看 的紧，请你赶快转 回程 。” 、 失 约 男女青年赴约，最讲究兆头，兆头不好 ，宁肯不赴约。所谓 兆头不好 ，是指出门后至约会处，遇到狗 、猫、蛇 、 “四眼人” （孕妇 ）等等 ，都认 为是兆 头不好 ，故常有 失约 。而 另一方不 知情 由在静等。 太阳尚未下山顶， 我就来到丢草坡上将你等。 等来了满天的星星， 等不到我的心上人。 是纺纱织布缠住 了你的手脚 ？ 是兆头不好使你难 以迈步出门？ 长夜难耐啊，我只好闲吹木叶， 可怜身边的樟木树哟，只剩下光梗梗。 （：石 元 珍 ） 一方久等不见另一方前来 ，便留几个草把疙瘩 ，作为赴约讲 第 26 页 信修睦的证物 。 、 卖 话 所 谓“卖 话 ”，就 是 男 女 约 会 被 人（多 是 情 敌 ）知道 后 ，告 诉 女方的兄弟，并将男孩说的一无是处 。女方兄弟控制女孩不许出 门，邀集房族兄弟在约会处设伏 ，痛打男孩一顿 。这是舅权思想 的遗毒。当然，寨与寨之间的不和，是 “打”的根本原因。 、草 鞋 尖 我们说苗族姑娘婚恋 ，是相对某些民族的姑娘完全 于 “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而言的，相对于本 民族 内部小伙子来 说 ，她们的婚恋又是很不 的。她们不仅要受到父母的严厉管 束 ，还要受到哥兄诸如 “卖话 ”似的阻扰 。 姑娘晚上不能赴约，自有她的报信方式 放上一只草鞋，鞋 尖对着 自己寨子 。小伙子拾起草鞋 ，作为 自己赴约的把凭，扫兴 而归。 （二 ）成 功 的 幽会 过 程 、第 一 次 幽会 客气话 讨糖讨彩 ，双方各三五七八人 ；幽会时，两个集 团的基 本不变 。约会地点，选在姑娘寨子 附近 的山头河畔。 来到约会地 ，看见姑娘们 ，小伙子失去 了讨糖讨彩时的勇气 和缠劲 ，反倒变得腼腆起来 ，象个大姑娘 。 姑娘 以主人身份 ，热情招呼 自己的客人： 早上喜鹊 叫喳喳， 果然贵客来我家。 荒 山野岭留你坐， 表哥哟，这象那 门子待客话 ？ 歇脚没有软椅子， 喝水没有新年茶。 搬个岩头作靠背， 扯把茅草挽疙瘩， 男：那一草生在青山是树叶， 表妹你摘来就是好凳椅 。 板凳稀奇古怪千张千， 不如草垫柔软舒适带情义。 第 27 页 青年人就爱这个软板凳， 爱玩爱耍的习惯就是这样养成的。 （ ：石 元 珍 ） 女：今天你们三兄四弟， 脚板磨起了几多的泡， 汗水浸湿了几多的衣。 不怕天长远 ，跋 山涉水， 来到三岔头，荒山野地， 来到我们这里 ，不毛之地。 头戴我们的天， 脚踏我们的地， 成了我们的贵宾， 成了我们的贵客。 我们是少出家 门不知礼， 莫怪没有哪样待你们。 只有茅草一把扯来送你坐， 只有苗歌一首唱来让你听。 男：你们三姐四妹 ，说话实在客气， 犹如虾子过河太谦虚。 你们寨左飞凤凰， 凤凰展翅飞万里； 你们寨右跑麒麟， 麒麟一跃跑京城。 山好水更好， 屋美 田美人更美。 我们三兄四弟， 空脚空手来贵地， 得到你们盛情款待， 真叫我们无 比惭愧。 耽误你们纺纱织布， 耽误你们挑花绣衣 。 回去要遭父母骂， 回去要遭哥嫂 问， 父母面前容易过， 哥嫂面前不好说。 不怪天来不怪地， 只怪我们几兄弟。 女：五荒六月天气热， 蚊虫绕绕未烧艾①。 ① 烧 艾 ，即烧 艾 叶 可蚊子 。 第 28 页 哥打蚊虫噼叭响， 蚊虫你咬我莫咬客 ； 多咬我几 口不要紧， 咬哥让我痛肝又痛肺 凉风你莫乱吹哥身， 哥湿衣服易得病 。 我站风 口把风挡， 风儿你赶快转 回程 。 男：今晚蚊子不咬人， 蚊虫也能通人性。 蚊虫你饿刹急 了就咬我， 千万不要挨近姐的身； 我是粗皮烂 肉紧 你咬， 姐是细皮嫩 肉咬不得。 凉风阵阵莫乱吹， 吹乱姐的头发根， 秀发如云遮姐脸， 一根秀发一根金。 吹掉秀发我摸黑找， 带回家中我放在枕。 半夜起来看一眼， 睡梦里面发笑声。 （ ：石 元 珍 、石 家 荣 ） 如此你谦我让 ，你夸我赞，你唱我接 ，几十个 回合 ，各显其 能，感情在不知不觉中交流 ，情况在不知不觉中探 明，时光在不 知不觉中流逝 。分手时，双方约定下一次会面的 日期。 第二次约会 较量歌 约会地点仍在原地 。小伙子到来 ，姑娘仍 以主人身份唱上一 首两首迎客歌 。 贵客们 ，晚安，欢迎你们到来， 夜沉沉 ，漫漫，你们不怕难。 虽然 ，这里没有供坐的椅和凳， 吐芳含露的草丛 ，胜坐彩色毯。 来时，脚撞出血 ，借 问谁来揩， 利刺签脚板 ，谁为你们拔刺尖 ？ 应将屋檐下水塘放干 ，取鱼献， 第 29 页 栏里有肥猪，理当宰来款待 （搜 集 整 理：石 绍生 ） 与第一次和风细雨、温文尔雅相 比，第二次幽会就大相径庭 了。几句 客 套 话 之 后 ，就 开 始 唱“较 量 歌 ”，其 涉 及 面 之 广 ，内容 之丰 ，简直可 以编一部百科全书。于小伙子来说 ，无异于通过博 士论文答辩 。过不了这一关，就别想得到姑娘甜蜜的爱。 姑娘小伙你 问我答 ，常常一方歌未停 ，一方就接音 ，千方百 计在异姓面前显示 自己的知识才华、智慧技巧、为人品格 以及歌 喉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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