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习俗与国家在场_新中国成立初期民族地区婚姻纠纷调解机制研究_李飞龙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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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思想战线年第期第卷№Vol婚姻习俗与国家在场:新中国成立初期民族地区婚姻纠纷调解机制研究李飞龙①摘要:审视新中国成立初期民族地区婚姻纠纷的调解机制可看到一方面年《中华人民国婚姻法》与年的贯彻《中华人民国婚姻法》运动并未在民族地区推行而是实行了变通的稳定政策保留了民族地区传统的婚姻调解机制另一方面在社会动员的背景下国家元素影响了民族地区固有的婚姻调解机制从而为迈向现代型的婚姻与法律关系奠定了基础。在此悖论逻辑的背后透视出中华人民国成立初期中国对民族地区的治理即在保持民族地区相对稳定的前提下对民族地区社会进行渐进性的。关键词:婚姻习俗国家在场民族地区婚姻纠纷调解机制中图分类号:C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mdashX()mdashmdash目前学界对新中国成立初期婚姻问题的研究或集中于单一民族和地域的婚姻制度或主要讨论汉族聚居区的国家与社会互动关系而对民族地区婚姻纠纷调解中体现的国家与基层社会关系的整体性讨论还比较欠缺。有鉴于此本文选取贵州省黔南地区和原西康省越嶲县(现四川省越西县)的两起婚姻纠纷案件作为考察对象在梳理年《中华人民国婚姻法》(以下简称《婚姻法》)在民族地区变通性的前提下试图就国家对民族地区婚姻纠纷的影响作出初步研究以便更深入地解读国家与社会视角在民族地区的实用性问题。一、稳定:年《婚姻法》在民族地区的变通相比较汉族地区贯彻《婚姻法》运动的如火如荼中国在民族地区推行《婚姻法》则显得尤为慎重。年《婚姻法》在颁发之日就明确表明此法并不适用于少数民族:ldquo在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大行政区人民(或军员会)或省人民得依据当地少数民族婚姻问题的具体情况对本法制定某些变通的或补充的提请政务院批准施行。rdquo①在具体的执行层面因部分婚姻案件涉及少数民族与汉族的通婚问题到底是按照《婚姻法》来实行还是尊重少数民族的村规民约当时并无明确指令。年底华东即遇此问题他们报称:ldquo各地均发现回女与汉男结婚但回族并非家长(也可能是家长不愿意要阿訇出面反对)反对致涉讼。各地认为依照《婚姻法》男女婚姻的原则应准许结婚但涉及团结少数民族问题似不应准许可是又违反《婚姻法》自主自愿原则。《婚姻法》中对此问题尚没只是要各大行政区制定补充办法但现也尚未颁布补充办法如何办rdquo作为审判主体的华东虽然进行了阐释但不能决断。于是请示人民最高判决。年月日人民最高给予华东分院以原则性批复因最高是国家级的审判机关因而该批复具有法律补充条例的功能。最高回复道:ldquo根据《共同纲领》第五十与《婚姻法》第二十七条以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有利民族团结为原则回汉民族间男女婚姻要求应该服从这个原则只有在个别场合例如非少数民族聚居之处个别回汉男女要求结婚而家长及团体表示无者始得为准middotmiddot①①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ldquo中国领导西南民族地区农村社会治理的历史经验研究(～)rdquo阶段性(BDJ)作者简介:李飞龙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后流动站驻站研究人员贵州财经大学经济史研究所教授(陕西西安)。《中华人民国婚姻法》见华东政院民法教研组编《中华人民国婚姻习》上海:华东政院出版社年第页。予结婚的考虑。rdquo①同时期内务部也给予相似的批复。年月日内务部在回复自治区民政部海凤舞同志的批复中指出:ldquo不同民族的干部(群众也同)间是否可以结婚不是一个单纯的法律问题。法律上并不不同民族间的结婚但如因民族的风俗习惯或关系不准与外族通婚时应本个人利益服从整体利益的原则男女双方当事人尊重民族习俗不要勉强结合以免引起群众反感和民族纠纷。rdquoldquo假定汉族男子愿与回族女子结合应劝他按照规矩办事否则即须放弃与回女的结婚。另一方面亦应尊重妇女不得因回女要求与外族结婚而加以。rdquo②如果从立法原理和实践角度看法律的变通性是由其自有属性所决定的因为法律规则得以表达的主要载体是语言文字但由于人的认知能力或利益的差异可能导致对某一概念或术语的不同理解规则得以适用的时空条件的变化也可能导致规则含义的模糊。③因此任何选择用来传递行为标准的工具mdashmdashmdash判例或立法无论它们怎么顺利地适用于大多数普通案件都会在某一点上发生适用上的问题将表现出不确定性这就是空缺结构的特征。④年《婚姻法》在民族地区的变通正是为了解决空缺结构的实践。即便是年月的ldquo婚姻法运动月rdquo也未在少数民族地区宣传和推行。年月特别发布《关于目前不要在少数民族中进行贯彻婚姻法运动的》强调ldquo在散居的和村庄中进行宣传婚姻据现在习惯这样作很可能引起混乱。特再在目前情况下一切少数民族人民中不论是聚居、杂居、散居都不要进行贯彻婚姻法运动。rdquoldquo散居或杂居在汉族区域的少数民族青年积极可能受周围汉族贯彻婚姻法运动的影响发生自发的行动当地党组织必须先交代清楚并加以控制。个别先进自治区如条件确已成熟广大干部和人民都要求进行而可以进行者须报经局审核并报请批示。rdquo⑤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国》更是从国家的层面确保了少数民族的权。其中第条第项明确:各民族ldquo都有保持或者自己的风俗习惯的。rdquo⑥在民族地区实行年《婚姻法》的变通不仅出于立法原理和实践角度更重要的还是出于民族地区稳定的思考。新中国成立初期ldquo慎重稳进rdquo一直是领导民族工作的主导思想。在年月发出的由负责起草、修改审定的《关于处理少数民族问题的》中更是要求民族地区的社会ldquo必须从缓提出rdquoldquo必须严格防止机械搬用汉人地区的工作经验和口号必须严格以命令主义的方式在少数民族中去推行汉人地区所实行的各种政策rdquo。⑦为了给基层干部以明确的行为指导年月日的《》专门作出了解释:不在少数民族地区贯彻婚姻法ldquo是根据少数民族的具体情况和社会条件来决定的。中国是多民族的国家中国各民族的发展情况极不相同。rdquoldquo各民族的社会、经济情况、生活习惯、教以及婚姻制度均有不同。中华人民国婚姻法基本上是按汉族地区情况制定的不能原封不动地向少数民族地区硬性搬用。rdquo因此ldquo中华人民国婚姻法是照顾了少数民族的具体情况而不是要求在少数民族地区和汉族地区一样贯彻婚姻法的。rdquo⑧法律多元化是当今法律思想发展的重要趋势之一。而在多元化的发展过程中就存在主流的法律和补充的法律之分孟德斯鸠指出:ldquo任何一个地方都有一种占据地位的法律以及与法律不发生冲突时用于补充处于地位法律的习惯。rdquo⑨少数民族地区的习惯法就是国家主流法律的补充。新中国成立以后伴随着《婚姻法》运动的贯彻和推行国家在少数民族地区并未实行《婚姻法》运动而是十分慎重地处理着民族之间的婚姻纠纷从而使得彝、藏、回等民族仍保留了传统的婚姻习惯和婚俗机制。middotmiddot婚姻习俗与国家在场:新中国成立初期民族地区婚姻纠纷调解机制研究★李飞龙★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人民最高关于少数民族与汉族通婚问题的复示》见华东政院民法教研组编《中华人民国婚姻习》上海:华东政院出版社年第～页。民政部基层和社区建设司编:《婚姻登记管理资料汇编》:中国社会出版社年第页。田钒平:《〈刑法〉授权省及自治区制定变通的法律内涵及合宪性辨析》《民族研究》年第期。〔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年第页。《关于目前不要在少数民族中进行贯彻婚姻法运动的》(年月)载南局统一战线工作部编《统一战线工作手册》()年月第页。《中华人民国》(年月日第一届第一次会议通过)第页。:《建国以来文稿》第卷:文献出版社年第页。《为什么不在少数民族地区贯彻婚姻法》《》年月日。［法］孟德斯鸠:《论法的》(下册)孙立坚等译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年第页。实际上也正是这些村规民约的保留才了民族地区基层社会的延续和稳定并有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二、文献观察:民族地区婚姻纠纷调解的实践通过上文对年《婚姻法》在民族地区变通性的梳理我们发现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家致力于保存民族地区原有的村规民约贯彻《婚姻法》运动也未在民族地区推行。但是随着政党组织的发展、社会结构的重塑以及民生问题的解决新的与实践必然要与民族地区原有的村规民约发生复杂的认知、碰撞和融合。年就曾发动了一场彻底废除ldquo孤立办案rdquo和ldquo坐堂办案rdquo的审判运动。相对于的庭审制度革新之后的办案方式要求在与原、被告单独谈话之后应亲自ldquo调查rdquo案件的事实而非仅仅在法庭内作出判决。①那么此时民族地区的婚姻纠纷案件如何调解这种调解机制又具有什么样的特点这里以黔南地区和原西康省的两个案例进行考察。其一贵州省苗族结婚纠纷案件。主要是福泉与开阳两县的监证学(贫农男苗族)、王成美(贫农男苗族)、王三妹(富农女苗族)之间的婚姻纠纷因未能及时解决进而演变为两地群众的纷争甚至上升到人员示枪的地步。整个纠纷的过程分为个阶段:()年月日由开阳县平寨乡乡长()介绍该乡王三妹与监正学谈婚论嫁但年月王三妹又与福泉县王卡乡王成美恋爱并自行约定结婚日期。后王成美就将王三妹带到王卡乡。监正学听闻此事后于当天夜里约同平寨乡乡长袁志成等人赶到王卡乡将王成美、王三妹叫到王卡乡。第二天早上由王卡乡干事王泽云进行初步调解王泽云以恋爱为原则倾向于王成美、王三妹的结合于是叫王三妹到平寨乡办理手续。孰知王三妹回到平寨乡后即被监正学等留住意欲结婚。()年月日王三妹在监正学家河边碾米因不愿嫁与监正学便私自逃回王卡乡王成美家。当天晚上监正学等人约集兄弟人赶到王卡乡王成美家欲将王三妹带回平寨乡。彼此言语发生冲突最终无果。之后基层人员开始直接介入到纠纷中。月日下午平寨乡乡长袁志成又约同开阳县仓库干部柏班全和副乡长监在云等人到王卡乡时因王卡乡正副乡长均因公不在就找到组长和乡代表。因柏班全、袁志成带有步加之柏班全态度恶劣当场责备组长王正开监正学更是拿绳子打算以致冲突升级引起王卡乡新寨村群众的反对发生争吵随即发生柏班全对组长和群众示枪的事件。而事后王卡乡代表王明贵又与柏班全争吵问题仍未得到解决。()月日平寨乡开始以名义给王卡乡发送公函ldquo强调王卡乡要交出王三妹rdquo并强调ldquo如不及时解决我乡群众要与你乡发生问题。再说今天是三八节群众要王三妹去斗争rdquo。王卡乡因当时无人未能答复因而没有产生间的直接对话。月日平寨乡代表及群众余人于当天先后赶到王卡乡准备带走王三妹未发生斗殴平寨乡群众即自行离去。月日开阳县第七区区长监仕伦又到王卡乡了解情况并进行调解纠纷暂时停止。月日王成美的嫂嫂张启华去开阳县高寨赶场途经平寨乡时被监正学于平寨乡一夜始得放回。时平寨乡乡长没有在乡。②上述的案件涉及苗族农民人属于苗族内部的婚姻纠纷。根据《婚姻法》不在少数民族内部贯彻与推行的本应遵循少数民族的习惯法来解决。在传统苗族社会中纠纷通常是经过寨老评理后才由纠纷双方达成一致。因为苗族历史上并没有文字因而出现了诸如ldquo破竹筒rdquo之类的仪式使得纠纷的调解程序与结果变成一种ldquo事实的秩序rdquo。③以便强调其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事实使ldquo人们已经在一定的时间内赋予了事物一定的物质格局rdquo。④不过年黔南的乡村行政层级机构已经建立相应的乡人民、、人民调解委员会、人民委员会势必会对原有的乡村习惯法产生冲击。在监证学、王成美、王三妹三角婚姻纠纷的处理中福泉县和开阳县联合行动深入乡村进行调查他们组织专门的调查组在宣传贯彻民族政策的背景下召集两乡干部和代表采取协商的方式试图通过思想教育来解决。由于未涉及彩礼、嫁妆等物资交换使得此案件变得相对容易。最后调解主任召集婚姻middotmiddot思想战线年第期第卷№Vol①②③④〔美〕黄智:《离婚法的实践mdashmdashmdash当代中国民事法律制度的起源、虚构和现实》载黄智《中国乡村研究》第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年第页。福泉县民族事务委员会:《关于调解监正学、王成美、王三妹婚姻纠纷的专题报告》(年月日)黔南州档案馆:－－。曹端波等:《贵州东部高地苗族的婚姻、市场与文化》:知识产权出版社年第页。〔英〕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的后果》田禾译南京:译林出版社年第页。当事人根据民族习惯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共同协商调解达成一致即ldquo王三妹当场表示愿意与王成美结婚。经教育后监正学不再愿与王三妹争执同意王三妹与王成美结婚并认识到王成美嫂嫂一夜的错误rdquo。对涉及纠纷的基层干部则是按照国家纪律进行处理。柏班全、袁志成由开阳县、开阳县第七区会同开阳县人民委员会予以行政处分代表王明贵则由王卡乡人民适当教育。①其二原西康省彝汉离婚诉讼案件。主要是越嶲县城厢乡第四村许文贞(汉族中农女岁)状告越嶲县第二区王有奎(彝族男岁任彝族自治区区长)的逼离案。王有奎系越嶲县山嘴彝族人原师师部副官。早有妻室后该妻改嫁其兄王有章又娶一妻在家中同其父母共同生活还有潘学源之妻马童芳原是王有奎第三房妻属于被王有奎父子设计表面离婚暗中托请李世源介绍与潘学源结婚借此收取嫁银两。许文贞原本家境殷实有房屋一座(值银两)铺面、银钱、首饰、家具等若干。年与王有奎情投意合双方自愿结婚。当时由于王有奎父亲王有奎回家他们只好生活在城内家庭支出主要由许文贞负担直至解放后一直都是家庭和睦。不过银钱消耗也较大许文贞卖房钱银两、收进账目生银多两、大米数石及陪嫁铺陈、四季衣服套都耗费完毕。此后两人感情发生危机年月王有奎欲再重娶无条件申请逼许文贞离婚。但许文贞ldquo以彝族联姻尚属典模且夫妻情深似海患难相处rdquo不同意离婚。在越嶲县许文贞找到王有奎反被凶打致使怀孕胎儿坠落。此时却强调说ldquo未成熟婴孩既已坠落不予追究rdquo。ldquo如若同意离婚加倍照顾生活否则便做判决rdquo。后王有奎调往普雄工作也未对其进行传唤一直拖延两年多。年月王有奎花去钱银两在白泥湾南箐环上又娶一妇人。鉴于上述事由许文贞要求ldquo速予认真处理这件逼离案。付给全部生活费用依法处理重婚以贯彻新婚姻法而妇女权益rdquo。②由于离婚纠纷发生在凉山地区的彝族和汉族之间且王有奎为彝族自治区区长、民族干部此事相比较前案影响更大。此时彝族上层对新生还未取得充分认同。年春马边县乌抛家五大头人之一乌抛日铁曾与西康阿侯家及峨边甘家的黑彝木干打鸡盟誓组织攻守同盟。年月新工作队准备深入挖黑工作遭乌抛日铁同月还密谋欲攻打三河口工作队。③为此在处理离婚纠纷时更应谨慎。年月日西康省人民将许文贞其夫王有奎重婚案件抄送到西康省民族事务委员会并请省民族事务委员会与省研究提出初步处理意见。④月日西康省民族事务委员会将省研究意见转交办公厅并通知越嶲县。⑤提出如下处理意见:西康省首先对越嶲县将农民许文贞与王有奎离婚一案拖延两年之久提出指出ldquo此案不予适当处理是不对的rdquo。进而强调处理该案的基本原则是本着有利于团结的目的结合少数民族风俗习惯邀请当代民族事务委员会、妇联及少数民族代表人物用调解的办法处理(最好不写正式只写调解书)。谈及女方的生活问题时西康省认为:ldquo对女方及孩子的生活费用必须给予适当的照顾。如男方经济情况不好可由在社会救济费用内给予适当救济并很好地安置其生产。rdquo对于王有奎的处理考虑其是彝族干部只给予一般教育。⑥西康省民族事务委员会在基本同意省的意见之后提出要尊重少数民族的婚姻习惯重婚问题原则不问但涉及彝汉之间的婚姻问题男方(彝族干部)提出离婚(一般来说彝族是没有离婚风俗的)而女方(汉族)不同意离婚只有站在调解的立场尽可能地动员劝说男子收回离婚的要求男女双方重归于好。假如男方提出离婚只能动员女方同意男方的离婚要求。⑦在此离婚纠纷的处理中民事调解始终是处理彝汉婚姻纠纷最为主要和常用的实践手段其中人民、、民族事务委员会甚至妇联都参与其中体现了调解机构参与的广泛性。而大部分离婚案件包括少数民族的重婚案件都是双方作出一定的让步这一点和传统的middotmiddot婚姻习俗与国家在场:新中国成立初期民族地区婚姻纠纷调解机制研究★李飞龙★①②③④⑤⑥⑦福泉县民族事务委员会:《关于调解监正学、王成美、王三妹婚姻纠纷的专题报告》(年月日)黔南州档案馆:－－。许文贞:《为软计无故离婚未作判决后又重娶屡呈事实诉恳》(年月日)四川省档案馆:建康－。四川省乐山分工委办公室:《乌抛日铁情况介绍》(年月日)四川省档案馆:建川－。《西康省人民笺》(年月日)四川省档案馆:建康－。《西康省人民民族事务委员会来文登记表》(年月日)四川省档案馆:建康－。西康省:《为你院从速办理许文贞与王有奎婚姻案由》(年月日)四川省档案馆:建康－。西康省人民民族事务委员会:《我们同意的意见并提出一些补充》(年月日)四川省档案馆:建康－。调解很相似。其实在当代中国的民事法律制度中调解涵盖了一系列行为从没有实质性内容的形式到真正调解到积极的干预到简单的宣判都被纳入这个宽泛的范畴。①三、静悄悄的:社会动员下的民族地区婚姻纠纷调解机制民族地区传统型婚姻纠纷调解机制是一种内生的管理方式因其缺乏的强制力而存在执行方面的缺陷而现代型机制被认为是符合社会发展方向的进步趋势其中国家对民族地区逐渐介入则是这种现代型机制的保障基础。从上述婚姻纠纷案例调解的实践看大体上还是按照民族地区原有的管理方式来调解实践民事调解仍是民族地区处理婚姻纠纷的主要手段。不过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家还是通过ldquo静悄悄的rdquo实现了民族地区原有习俗的改变一种以国家为主体的新型婚姻纠纷调解机制逐渐建立。新中国成立以后随着民族干部、基层队伍的发展以及社会组织网络的建立和完善最终成功地将社会动员到崭新的社会结构中。而这种社会动员的力度和范围则是空前的几乎将民族地区的单个过滤数遍。在年司法运动南区直接受教育的人数达到人占总人口比例的群体提出意见条②其中包括大量的少数民族。土地所起的动员作用已为共识基层选举、落后乡村等也几乎涉及每一位少数民族群众。在年的普选工作中黔南地区丹寨县两期选举工作共计参加人数人。其中少数民族聚居乡个少数民族人口人汉族人杂居乡个少数民族人汉族人。丹寨县属于典型的少数民族杂居和聚居区参加选举的少数民族占据总选民的其中第一期普选高达。③福泉县也是如此。在统计的个普选乡(镇)中年满岁以上的有人(男人、女人)。其中有人系地主阶级或ldquordquo被了选举人为病患者而无选举权其他人中有人参加了选举占选民总数的强。④在土地运动之后针对不彻底的三类村再次发动了立足于ldquo土改补课rdquo的落后乡村运动而这些三类村则大量分布在ldquo山高远、地广人稀rdquo的民族地区。最终在宣传引导、组织网络、利益情感等村庄动员措施之下落后乡村运动最终完成。从贵州省平塘县的情况看从年月到年月工作共持续个月落后乡村分一、二批进行共约合个乡占总乡数的工作基本完成。⑤贵州广西交界的从江县也于年月基本完成第一批个落后乡和个落后村第二批个落后乡和个落后村落后乡约占全县总乡数的。⑥通过国家的持续介入和乡村群众的广泛动员国家和政党的影响和记忆渗入到每个少数民族个体这就构成了新中国成立初期婚姻调解机制变迁的社会背景。在持续的社会动员下国家逐渐在民族地区建立起了一套新型的婚姻纠纷调解机制其中寨老、头人等自然基层村落中的民族干部国家的是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寨老、头人等自然是民族地区婚姻纠纷者最早接触的调解者。当纠纷发生时自然或根据村规民约或利用自己的或利用化解纠纷的技巧大多能使婚姻纠纷得到妥善解决。新中国成立初期自然在民族地区仍广泛存在。在年黔南地区的三类村中都匀地委仍反复要求工作ldquo依靠少数民族干部和团结民族自然rdquo。⑦在彝族聚居地区县及县以下的人民建设中凉山地区仿效抗战时解放区的ldquo三三制rdquo办法彝族上层人士占据人员构成总数的三分之一。⑧因此即便是组织在民族地区全面建立以后自然在民族地区社会中仍具有相当高的地位在婚姻纠纷中也会拥有较强的话语权。但是此时的少数民族自然较传统社会已有很大不同由于国家采取了多种途径增进民族上层与国家的感情比如组织边疆少数民族上层到内地参观使得自然拥有了较强的国家认同感。在此背景middotmiddot思想战线年第期第卷№Vol①②③④⑤⑥⑦⑧［美］黄智:《离婚法的实践mdashmdashmdash当代中国民事法律制度的起源、虚构和现实》载黄智《中国乡村研究》第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年第页。张培田主编:《新中国婚姻和司法史料:西南地区档案选编》:大学出版社年第页。丹寨县委会:《丹寨县苗族自治区基层选举工作总结》(年月日)黔南州档案馆:－－。福泉县委会:《福泉县基层选举工作总结报告》(年月日)黔南州档案馆:－－。荔波县委:《关于落后乡工作总结》(年月日)黔南州档案馆:－－。从江县委:《落后乡情况总结与今后意见》(年月日)黔南州档案馆:－－。都匀地委:《都匀地委关于加强边沿区工作消灭三类村的几点意见》(年月日)黔南州档案馆:－－。伍精华:《我们是这样走过来的》:民族出版社年第页。下自然所进行的婚姻纠纷调解显然受到了国家元素的影响。基层村落中的民族干部是民族婚姻纠纷所面对的另一个调解群体。这些民族干部包括曾经参加斗争的少数民族部分民族教上层人士解放后在各种运动和学校中培养起来的干部以及新吸收的干部或者是刚离开学校的青年学生。①其中在历次中涌现的积极和则成为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因其来源于农民贴近于农民所以与农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虽然兼有执行国家意志的人、社区利益的社会人、追逐自身利益的经济人种不同的价值取向但在国家的持续介入和乡村群众的广泛动员下这些乡村干部逐渐由社会人和经济人向人转变②最终将干部与塑造成了委托(client)mdash代理(patron)关系。③黔南案例中的平寨乡乡长、王卡乡乡长、王卡乡干事、开阳县仓库干部、平寨乡副乡长、王卡乡副乡长、王卡乡组长、王卡乡乡代表、开阳县第七区区长皆是民族地区的基层干部。这样的民族干部数量庞大到年底全国有少数民族干部万人与年初只有民族干部万人左右相比增长了倍。④在干部队伍建设一定程度实现民族化的同时这些民族干部也成为婚姻纠纷调解的主力军。以为主体的调解和审判则是婚姻纠纷的最终判决机构。尤其是年以后以调解为主的审判程序成为全国推行的办案标准。在这种程序中要亲自ldquo调查rdquo案件的事实而非仅仅在法庭内做出判决。在此前提下以为主体的逐渐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原西康省藏族自治区道孚县梭郎(藏族)的侄儿巴松(藏族)与登朱的女儿康列(藏族)恋爱成熟男方邀媒说合但女方家长登朱不允于是男女双方逃往他处。亲戚闻听出面调解亦无果后ldquo男女双方家长便申请县长军事代表委员进行调解rdquo。双方遵循民族政策按照当地风俗习惯的原则进行调解最终由县长(少数民族人物)、委员(少数民族人物)调解成功即巴松康列永远结为夫妻家庭财产共同享受。⑤在这起婚姻纠纷中婚姻纠纷双方的当事人都认同的调解和审判。以为主体的对民族地区婚姻纠纷的调解和审判并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互动关系即不仅对民族地区婚姻纠纷进行处理而且还需要积极吸收少数民族代表参与到的婚姻调解制度中。贵州省在贯彻执行《婚姻法》运动中就要求各级对于具有重大教育意义和重大社会影响的婚姻案件必须主动邀请妇联派员陪审。为了照顾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要求少数民族派代表参加陪审。⑥从自然、民族干部、国家的婚姻纠纷调解实践看每个调解主体都具有相当浓厚的国家烙印。以寨老、头人为代表的自然在广泛的社会动员之下对国家的认同感不断提升民族干部的人身份和地位不断凸显国家更是秉承意志。即便是在未对民族地区贯彻《婚姻法》运动的下国家仍静悄悄地改变着民族地区原有的婚姻纠纷调解机制。西南军员会民族事务委员会在对西康省少数民族司法工作报告的意见中也给予了相似的结论:ldquo凡调解成功的典型的案件并可通过各种方式进行广泛的宣传教育逐步树立少数民族人民正确的观念并注意积累各地的经验为将来立法的根据。rdquo⑦而且汉族地区贯彻《婚姻法》运动的影响力也是不可忽视。中国少数民族的居住特点是大杂居、小聚居、相互交错。多数民族在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都有其他民族的成分先后融合、吸收、、渗入了其他民族。这样的居住特点和发展逻辑决定了少数民族与汉民族的关联性在汉族地区宣传和贯彻《婚姻法》也会间接影响民族地区少数民族的婚姻观。关于这一点甚至引起了西南局的高度重视在年月日的《西南区贯彻婚姻法运动委员会关于宣传贯彻婚姻法运动的初步总结》中指出:ldquo由于汉族地区宣传婚姻法的影响使少数民族地区发生离婚及现象的增加此情况已反映民族事务委员会请他们研究考虑。rdquo⑧原西康省案例中许文贞的书写于年月日正值国家大力贯彻《婚姻法》运动之时社会上掀起了婚姻的且许文贞为汉族这种浪潮所产生的影响亦可想而知。middotmiddot婚姻习俗与国家在场:新中国成立初期民族地区婚姻纠纷调解机制研究★李飞龙★①②③④⑤⑥⑦⑧李维汉:《统一战线与民族问题》:人民出版社年第页。李飞龙:《社会人、经济人与人:合作化运动中的乡村精英》《现代哲学》年第期。［日］韩敏:《回应与:皖北李村的社会变迁与延续》陆益龙徐新玉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年第页。民族出版社编:《十年民族工作成就(～)》:民族出版社年第页。张培田主编:《新中国婚姻和司法史料:西南地区档案选编》:大学出版社年第页。张培田主编:《新中国婚姻和司法史料:西南地区档案选编》:大学出版社年第页。张培田主编:《新中国婚姻和司法史料:西南地区档案选编》:大学出版社年第页。《西南区贯彻婚姻法运动委员会关于宣传贯彻婚姻法运动的初步总结》(年月日)《西南政报》第期。四、余论审视新中国成立初期民族地区婚姻纠纷的调解机制可看到一方面年《婚姻法》与年的贯彻《婚姻法》运动并未在民族地区推行而是实行了变通的稳定政策保留了民族地区传统的婚姻调解机制另一方面在社会动员的背景下国家元素影响了民族地区固有的婚姻调解机制从而为迈向现代型的婚姻与法律关系奠定了基础。在此悖论逻辑的背后透视出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对民族地区的治理即在保持民族地区相对稳定的前提下对民族地区社会进行渐进性的。新中国成立之初中国和新生的人民所面对的是社会状况极为复杂和多变的少数民族不仅民族种类繁多且大部分处于边疆分布区域广泛加之历史上的民族关系复杂少数民族上层对的认同度很低整个民族问题极其严峻。在复杂的民族地区工作面前稍有不慎就有危害民族关系的尤其是针对已经在汉区工作并拥有相当工作经验的汉族干部来说极容易照搬照抄汉族地区的一整套做法从而使民族工作陷入困境。如派到四川凉山彝族地区工作的一些汉族干部出于单纯的阶级感情不忍目睹那里买卖奴隶的现象用行政命令的手段奴隶买卖结果不但未能达到解放奴隶的目的反而引起了民族关系的紧张。①部分地区甚至引起了少数民族的和仇事件。为了防止此类错误的发生中国在理论与实践总结的基础上明确了民族地区工作ldquo慎重稳定rdquo的治理原则。不过仅仅保持民族地区的社会稳定显然不是国家治理的最终目的现代民族是ldquo一个有名称的人类聚集形式它有共同的和记忆有共同的大众公共文化有既定的祖国具有经济统一性所有享受平等的和义务rdquo。②以此对比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少数民族显然他们还未达到现代民族的标准、平等、等现代民族的评价指标不论是意识还是实践都远没有实现。因此就需要对少数民族社会进行和发展此后发生的建设、自治区建立、、社会主义和教革新都是和发展少数民族的重要径。MarriageCustomsandtheState#sPresence:AStudyoftheMediationMechanismforMaritalDisputesintheEthnicMinorityAreasintheEarlyPeriodofPＲCLIFeilongAbstract:ByreviewingthemediationmechanismformaritaldisputesintheethnicminorityareasintheearlyperiodofthePeople#sＲepublicofChinawecanfindthatontheonehandtheldquoMarriageLawrdquoinandthemovementofitmentationinwerenotcarriedoutintheethnicminorityareas．Thestateadoptedanalternativestablepolicyandretainedthetraditionalmediationmechanismformarriagesintheethnicminorityareas．Ontheotherhandagainstthebackgroundofsocialmobilizationthenationalelementsaffectedtheinherentmediationmechanismformarriagesintheethnicminorityareasandthuslaidthefoundationformovingtowardstomodernmaritalandlegalrelations．ThisparadoxicallogicimpliedthegovernanceideaoftheCommunistPartyofChinaintheearlyperiodofthePＲCthatisagradualsocialtransformationintheethnicminorityareasunderthepremiseofmaintainingtheirrelativestability．Keywords:marriagecustomsthestate#spresenceethnicminorityareasmaritaldisputesmediationmechanism(责任编辑廖国强)middotmiddot思想战线年第期第卷№Vol①②《当代中国》丛书编辑部:《当代中国的民族工作》(上):当代中国出版社年第页。〔英〕安东尼middot史密斯:《全球化时代的民族与民族主义》龚维斌良警宇译:编译出版社年第页。
1987年7月11日，地球人口达到50亿，为了纪念这个特殊的日子，1990年联合国根据其开发计划署理事会第36届会议的，决定将每年的7月11日定为“世界人口日”，以人们对人口问题的关注。今年已经是“世界人口日”成立的第28年，而在这28年中，人口问题和人口数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