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獒经济破灭：还不如土狗 送都没有人要
上世纪90年代，“藏獒热”兴起，20年间藏獒身价增长千倍。由于数量稀缺且教色彩浓厚，藏獒被不少人当作身份和财富的象征，“选妃、豪车接送、相伴”等市场炒作也开始这个产业。封面摄影/ShengLi编辑/闻烜
藏獒，又称、松藩狗、獒犬（TibetanMastiff）等，是原产于青藏高原的大型犬，世界级珍稀犬种之一。藏獒力大凶猛，野性尚存，有“一獒抵三狼”的说法，被藏民视为神犬、天狗、的坐骑。图为2011年3月19日，第七届中国藏獒展览会在沈阳国际会展中心开幕。红杉/CFP
2012年10月21日，湖南省长沙市潭州獒园，2对藏獒喜结连理。据藏獒主人介绍，4只藏獒身价都在百万元以上，配种费也高达20万，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品种。这样的“强强联合”在藏獒圈子内是一大喜事。范思鼎/CFP
藏獒产业兴起于上世纪90年代。据中国畜牧业协会犬业分会秘书长苏鹏介绍，中国现有藏獒1.5万多条，由各地藏獒俱乐部培育，继而再由家庭。2003年11月18日，中国第一家藏獒俱乐部——中国藏獒俱乐部在宣布成立，“马家军”的领军人物马俊仁担任俱乐部。图为马俊仁为藏獒量身高。小燕/CFP
原产于青藏高原的藏獒不易饲养，迁往中国内地的藏獒由于生活的改变容易患病，严重者甚至会因气压高导致的血管破裂而。图为2008年5月27日，青海省西宁市纯种藏獒繁育的工作人员给藏獒的打扫卫生。renguoxin/CFP
藏獒养殖花费巨大，以燕郊的百世獒园为例，该獒园生活着60余条藏獒，占地百余亩，建园到买獒的半年时间园主小张共投资了5000多万。但不少獒园收入也丰厚，百世獒园的镇园之宝“百世”以火红毛色、纯种、品相俱佳而出名，其一年的配种收入可达上百万。图为2008年10月10日，藏獒“百世”仅用几秒时间就了工作人员为培养其野性的兔子。新京报薛君/CFP
藏獒极具性，一些城市已经立法包括藏獒在内的大型猛犬的饲养。藏獒争斗的原因通常有两种，食物被攫取和主人被。有时藏獒也会为了领地、交配权等原因争斗，但猛烈程度不能和前面两点相比。图为2009年5月1日，山西省太原市，一名训练员与藏獒在藏獒大赛上进行表演。胡远嘉/CFP
2008年3月15日，南京警犬研究所举行“2008年中国藏獒展评大赛”，现场两只藏獒打斗起来，狗主人上前“劝架”，但两只藏獒将主人拖倒在地继续撕咬。据獒主讲，这两只藏獒性情一直不和，这次大意让两个藏獒近距离接触，引起打斗。他的胳膊在拉架中被其中一只咬，所幸衣服较厚，情不重。晨树/CFP
在不断炒作中，藏獒的身价倍增，“选妃”、“车队接送”、“相伴”等场面屡见不鲜。2008年9月20日上午，武汉双武獒园身价390万元的镇园“獒王”在武汉国际会展中心举行“选妃”活动，来自国内各地的20多只极品母獒同台亮相参加选秀。经过2个小时的角逐,“獒王”与一头母獒领取了“结婚证书”。李少文/CFP
2010年10月24日，正定县景先生带着一支由30多辆豪车组成的车队前往火车站，迎接他花300多万元从青海引进的藏獒“康巴王”。海江/CFP（左上/左下）2011年4月20日，一支由十余辆豪车组成的车队奔赴新疆乌鲁木齐国际机场，迎接名为“巨熊”的身价千万的藏獒。白银/CFP（右上）2010年11月3日，南京禄口机场，南京市民张天武驾驶着扎着彩球的SUV，带着由奔驰、宝马、虎等8辆车组成的车队，迎接他从青海玉树引进的身价280万元的藏獒“高原王”。/CFP（右下）
为了参赛拿，不少獒主费尽心力。2005年10月11日，山东青岛某宠物医院，大夫为一只即将参加全国犬比赛的藏獒“浩浩”拔牙。宠物牙医用一根胳膊粗细的长棍顶住藏獒上下颌，再用专用工具将断齿中的牙髓全部取出。手术中可能因为疼痛剧烈，藏獒突然哼了一声，医生后怕地说，“当时差点吓掉魂”。何毅/CFP
获藏獒通常会身价倍增，因为评项目相当苛刻。2011年3月20日，中国藏獒新秀公开赛（母犬组）在沈阳国际会展中心开赛。赛事期间，32位经考试和选举综合产生的审查员，会依据国家《藏獒》标准，分四组（每组一项：头部、体躯、背毛、步态与气质）对参赛藏獒进行打分。赵敬卫/CFP
2008年2月1日，山西太原同心珠宝广场，一位客商订做了一款中国最大纯金藏獒。金藏獒高21cm，长29cm，9999纯金，500.36G，价格近15万元。客商为了感谢朋友赠送他一只名贵藏獒，制作了这款纯金藏獒。1946年10月5日是他朋友第一只藏獒的生日。胡远嘉/CFP
2010年12月9日，贵阳百花山黄家湾村民刘某挖地8米深，修起一个近2000平方米“地下”。刘某表示修建地洞并非用来居住，而是为了养殖藏獒。因为地底温度要比地面低10度以上，有助于藏獒度过炎热夏季。为修建这个地下养殖场，刘某已经花去150万元。刘婷婷/IC
2005年到2008年间，藏獒产业发展迅速，但近几年人们对藏獒消费的认识逐渐。迅速蜂拥而起的藏獒园导致市场供过于求，加上藏獒人事件的影响，部分市场出现不景气的情况。此外，藏獒产业没有严格的行业交易规范，藏獒协会对于藏獒标准的认定不一，有人认为这是藏獒市场混乱的最根本原因。图为2007年3月25日，一名獒主送藏獒参加浙江杭州市举办的全国优秀藏獒展评大赛。吴海森/CFP
以大连为例，2010年前后，先后有约20家獒园不堪压力关门。大连一位业内人士称，藏獒的消费人群比较固定，除了獒园之间的买卖之外，矿场主、牧场主、养殖户是主要购买群体，相对来说，这个群体是绝对的小众。图为2011年3月19日，辽宁沈阳，观众参观第七届中国藏獒展览会暨第二届中国藏獒文化节。李双琦/IC
2010年青海玉树发生地震，对藏獒产业也有打击。藏獒对青海玉树等地经济贡献很大，据当地官员分析，全州藏獒每年配种繁殖交易额在5000万元左右，拥有配种权的獒主每年可获纯利润1800万元以上，而整个玉树州的年财政收入才5000多万元。玉树地震后，仅结古镇地区就有1432只藏獒，倘若以一条纯种藏獒价值100万元计，损失超14亿元。图为2010年4月19日，青海玉树地震灾区，一只小藏獒趴在倒塌的禅古寺前休息。东方早报赵昀/CFP
藏獒的配种和繁育产生了巨大财富，自然也衍生出诸多乱象。有的小型獒园为追求经济效益，用藏獒与圣伯纳犬等杂交，生出来的小獒幼时品相很好，一些不懂行的买家很容易上当。图为2003年2月18日，武汉宠物市场，不少血统不纯的幼犬被当作“纯种藏獒”出售。喻志勇/CFP
1985年，藏獒饲养刚刚兴起，每只藏獒一般价格只有300-500元；2005年左右，品质优秀的藏獒卖到了数百万元。20年的时间里，藏獒的身价翻了1000多倍。但陕西省社科院经济研究所马建飞称，先期投入这个行业的人暴富，随后大家纷纷跟进。但投入这个产业的人事实上在进行一种击鼓传花，鼓声停止的时候，手中持花的那个人就是损失最惨重的人。陶轲/CFP
作为商品的藏獒一旦进入流通环节，其命运便不再是人能左右的。利润的高低买通了它们的。在一套近乎的游戏规则中，当破灭，那一身的皮毛和狗肉便是它的底价。
藏獒破灭：还不如一条土狗，送都没有人要
“你是打算随便养着玩还是打算投资？”今年8月初，在咸阳某大型獒园内，负责人陈总向华商报记者推荐了几“款”幼獒，价格从2万至70万不等。他将藏獒称之为“活的奢侈品”，并称自己园子里的獒，血统绝对纯正，“投资藏獒升值空间很大，公獒配种与母獒产子的收入都可能带来不低的收益。对于纯种藏獒，配种费动辄数十万元。要是买家没地方，獒园还可以代养一段时间。”
展厅外，工人们正忙着装修，建筑垃圾零零散散地堆在前院。一周前，该獒园刚刚从占地50余亩的旧址搬迁到这个仅十余亩的农庄，养殖规模也由过去的100余条减少到仅30条。由于藏獒价格大跌，新獒园能省下不少费用。但对于来看獒的新客户，陈总解释称，搬迁是因为原场地“拆迁”了。
过去的十多年中，一夜暴富的一度活跃在藏獒养殖的各个环节，利润仿佛立等可取，獒园和中间商也在全国各地应声而起。数万条藏獒2006年以后被转卖到内地新富们手中，煤老板或者手里有了余钱的建筑商们成了獒圈内的“小散”。
然而，如今来找孙总看獒的有钱人越来越少。过去的两年，放缓的经济形势以及的反腐行动加速了藏獒“泡沫”的破灭。华商报记者调查发现，在陕西，仍维持规模经营的獒园如今不超过五家，其余的或缩小规模，或改了行。而西部藏獒网在5年前的记录，陕西上规模的大型獒园至少有近70家。在这个用铺就的圈子里，缺少宣传、炒作和人脉的“小散”们容易成为击鼓传花的最后环节。
在西安市长安区滦镇，农民伟（化名）几年前花120万买的藏獒正懒洋洋地卧在主人的果园里，有人经过也不愿吠一声，“变成了一个看家护院的，连买入价的百分之一都不值。”伟的家人时常抱怨这狗太费钱，“一天喂5块钱的馍都不够，还要吃肉。”由于不适应西安炎热的气候，藏獒患了严重的皮肤病，眼睑和鼻子上方的毛褪光了，露在外的红色肿块让它看起来丑陋无比。加上超过了3年的最佳配种期，主人嫌其“还不如一条土狗，送都没有人要。”
爱狗还是爱钱？不值钱的狗，我连看都懒得看
上述獒园陈总透露，如今獒园内雇了6个工人打理30多条藏獒的起居。牛奶、鲜肉喂养、低温空调的、加上有专人洗澡、陪跑步并打理毛发，加上每年参展和配种的花费，一条藏獒每年的养殖成本可高达数十万。獒园周围的农民感叹，“这里的狗比人还精贵。”
但一条藏獒的价格与其养殖成本却无多大关联。在獒圈内，自有一套隐秘的规则能使藏獒炒出天价。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亦是参与者，掌握大量藏獒资源的养殖者人为地对藏獒设立的所谓“标准”，使得“天价”的概念显得言之凿凿。但对于“小散”们，若想通过獒圈内同样的游戏规则获利，希望非常渺茫。一位曾养殖藏獒的滦镇农民记得，在位于秦岭北麓的大型獒园里，一条藏獒被炒到数百万。多位藏獒界名人如马俊仁、马老三等人还被请到园内站台，作为“专家”为该条藏獒出面背书。去年9月9日，在西安咸阳机场排列的30辆奔驰就是为了迎接一条天价藏獒。
有人曾问过玩了十多年藏獒的陈总，“你到底是爱狗还是爱钱？”陈总笑着回答，“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想了好久，后来我发现，我还是爱钱。不值钱的狗，我连看都懒得看。”
作为商品的藏獒一旦进入流通环节，其命运便不再是人能左右的。资本逐利的天性决定了这是一场无情的游戏。为了迎合血统，染色、人工受孕等非自然的手段也被部分养殖者在藏獒的身上。那些超过3岁的藏獒则大多因过了最好的繁殖期而被弃用。
生来高贵，是一种罪。在狗的身上，尤为如此。参与救助藏獒的网友、西安某大学校医陈女士透露，她曾买下一条纯种的贵宾犬，并为其实施安乐。在西安骡马市一家宠物店内，这条瘦小的狗曾因连续9次受孕产仔而导致严重缺钙，无法站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