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何管家就被抬到庄子上去了。
此时郑绢被罚跪祠堂已经出来了,一大堆的家规家训,抄得她手都要废了,抬都抬不起来。
膝盖也是,乌黑一片,皮都被扎破了,止不住地疼。
祠堂的蒲团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沙石瓦砾的,害她这么惨。
丫头夏花、夏草给她涂药,棉签还没碰到膝盖,郑绢就鬼哭狼嚎地喊疼。
刚进来的何氏听到小女儿的哭声,心跟着揪起来,跟针扎似的,心疼极了。
看到那破了皮,又出血的膝盖,心疼得掉下眼泪来。
“何嬷嬷,去请个大夫来,我绢儿得有多疼啊。”
“哎。”何嬷嬷应了声,忙下去请大夫。
“母亲,女儿疼,女儿好疼啊。”郑绢一下就委屈哭出来了,用力抬起手抱住何氏,眼泪鼻涕往何氏身上擦。
“都怪郑硕那个竖子,本来祖母不会罚我的,他一开口,就逼祖母罚我。”
“我一定要他好看,我不会放过他的!”
郑绢眼睛恶狠狠的,似乎不把郑硕杀了罢休。
“母亲知道,委屈了我的绢儿,母亲会给你报仇的。”
何氏横眉,眼里的恨意更加浓厚,她不仅要郑硕那个竖子好看,更要陆桂珍好看。
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何氏推开抱她很紧的郑绢,因为身上疼得很,是陆桂珍昨晚打的。
陆桂珍拳拳到肉,骨头都好像断了,她忍着没有喊出来,她怕小女儿担心她,不想小女儿为她担惊受怕。
她的女儿,只需要她的保护就够了,其他的一切,她会为女儿都操办好。
郑绮在门口就听到何氏的母女情深,还真叫她动容。
要是她的生母没有被何氏害死,要是她在生母身边长大,那她一定是最快乐最幸福的女儿!
可这一切,都被何氏给毁了。
她颠沛流离,受尽苦楚,也是拜何氏所赐。
她同样不会放过何氏的!
郑绮还没抬脚进门,郑绢就气愤地说,“郑绮那个贱人呢?我受了那么重的伤,她居然不来看我,真是可恶,良心被狗吃了。”
“我竟不知四妹妹骂我这个姐姐骂得那么脏。”
“四妹妹跟我抢丈夫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是个没良心没道德不知羞耻的狗东西?”
郑绮没有像从前一样忍气吞声,直接开口怼回去。
“绮儿给母亲请安。”郑绮有礼貌地向何氏笑着,有规矩地行礼。
陆桂珍怎么不把何氏打得再狠一点,最好打她残废瘫痪在床。
“你居然骂我,你还有没有规矩了?”郑绢瞪着郑绮怒骂。
郑绮可不会再忍让,“不是四妹妹你骂我在先的吗?我就是学着四妹妹的正派作风,骂了回去而已。”
“母亲,你看长姐她居然骂我,你快骂她打她。”郑绢气势上干不过郑绮,忙转向何氏撒娇求报仇。
何氏眼睛带着不满看着郑绮,“绮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妹妹才多大,孩子脾气,你跟她争什么口舌,快给你妹妹赔不是。”
当母亲的自然是偏心自己的亲生女儿,从不会有例外!
上一辈子,郑绮到死都以为,她是何氏的亲女儿,是她流落在外,没有陪伴在母亲身边,所以母亲同她不亲近。
她也天真地认为,只要她听话孝顺,何氏就会重新疼她爱她。
要是她是何氏的亲女儿,对于何氏的非打即骂,厚此薄彼,她肯定会心生不满。
但她不是,她对何氏只有浓浓的恨意,杀意,她对何氏,不死不休!
对何氏的话,郑绮忍了下来,现在要是同何氏撕破脸,或许会影响皇家赐婚。
在还没有嫁到皇子府,没有在皇子府站稳脚跟之前,撕破脸面,没有好处。
郑绮抬眼看了一下何氏,就收回目光,“是,母亲,但是妹妹先骂我的,妹妹不赔礼道歉,我绝不道歉。”
郑绢一听就不乐意了,一向是她对别人说一不二,哪里允许别人蹬鼻子上脸,抄起桌上的茶盏就往郑绮打过去。
郑绮往边上一躲,却没见茶盏碎在她面前。
茶盏碎在何氏脚下。
是何氏一把拦下郑绢,茶盏才没砸去郑绮面前。
“母亲,你干什么?”郑绢冷哼。
何氏虽然大声,但并没有训斥郑绢的意思,“你长姐是未来皇子妃,你二哥,还有你和你舅舅家,可都指望她呢。你把她弄毁容了,这亲事不就告吹了吗。”
郑绢气愤道:“她能不能得皇子宠爱,还未可知呢,或许将来,我能比她更尊贵,更有权势。”
等她嫁给汪文远后,她就正式踏上异姓郡王妃的风光之路!
前世,郑绮凭借着汪文远当了异姓郡王妃,那人人称赞的风光,人人尊敬的地位,不知道羡煞多少旁人。
她也只能人群中羡慕地看着郑绮在巡游鸾车上接受杭州百姓的欢呼爱戴。
同是姐妹,她们的落差竟然如此之大,她不能接受。
郑绮看着郑绢眼睛里的春风得意,心里不由地暗自讥笑。
郑绢这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能当异姓郡王妃呢。
她前世当上异姓郡王妃,可不是因为汪文远那个无能之人!
她前世利用汪家的权势经营产业,把赚到的钱一部分用于给汪文远铺青云之路,一部分购买药材支援前线打仗的淮山军。
还多次和崔家的大夫们上前线救治受伤的将士。
在汪文远当了吏部尚书后,她得了诰命,人人称呼她一句竞宁夫人。
之后,汪文远又一路高升,成了朝廷唯一的异姓郡王,她自然也就成了郡王妃了。
因为朝廷规定,异姓不得封王,所以汪文远这个异姓郡王才如此惊艳众人。
何氏太清楚自己的女儿了,戳了戳郑绢异想天开的脑袋,“你,痴人说梦!”
就是因为自己的草包女儿是什么样子,她才费心费力地要送女儿去采选,就是想着女儿有个好前程,将来好帮磐哥儿和娘家大哥,可女儿不成器啊!
而郑绮,就算嫁给汪国公府的那个庶子,日子也会过得风生水起。
郑绮走近,把手上的药瓶放在案上,“这是寒玉膏,我托人去太医院买的,治伤口效果最好,好了还不会留疤。”
这一瓶寒玉膏不是真的,她在里面加了药,伤者用了后,药性会渗透骨头里,天气一有个变化,就疼得要紧。
因为她痛过,所以她也要何氏母女和她一样痛。
她想过借这个药的机会杀了郑绢,但那样事情容易败露。
她要杀人,不能把自己也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