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有顺·徐则臣·阿乙——分享“成为小说家”的秘密
谢有顺:福建长汀人。文学博士。一级作家。现任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导。兼任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广东省作家协会副等。入选教育部青年“长江学者”、“新世纪优秀人才”,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广东省“珠江学者”特聘教授等。2010年被世界经济组织达沃斯论坛评选为“全球青年”。出版有《成为小说家》《小说中的心事》等著作十几部。曾获冯牧文学等多个项。
徐则臣:著有《耶撒冷》《王城如海》《跑步穿过中关村》《青云谷童话》等。曾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年度小说家、庄重文文学、冯牧文学,被《南方人物周刊》评为“2015年度中国青年”。《如果大雪封门》获第六届鲁迅文学短篇小说。长篇小说《耶撒冷》被评为“《亚洲周刊》2014年度十大小说”第一名,获第五届老舍文学、第六届“红楼梦”决审团、首届腾讯书院文学。部分作品被翻译成德、英、日、韩、意、蒙、荷、俄、阿、西等十余种语言。
阿 乙 : 江西瑞昌人,生于1976年,华语文学传媒大最具潜力新人、《人民文学》年度青年作家得主。新出长篇《早上九点叫醒我》。目前,作品已输出七个语种十五个品种。
“我喜欢听谢有顺说话,讲课,举重若轻,出语不凡,庄重而幽默,天然的能聚集众人的目光。他的才华是贯通的,通文学,亦通。《成为小说家》中这五篇,对小说写作的理解,如此精细,详备,通透,我不止一次听作家们说,谢有顺是真正懂写作的甘苦和秘密的,读他的书,对自己的写作有很大的。很多评论家谈文学,似知其门而未知其奥,但谢有顺积之厚则发之深,广议博考,卓然成家。能让作家的评论家不多,他肯定是其中至为重要的一位。”
小说是活着的历史。为什么是“活着”的?因为小说所保存的日常生活中那毛茸茸的部分,是有生命力的。生命的构成,离不开这些肉感、琐细、坚韧的细节,甚至文明的传承也常常是在这些生命的细节中完成的。钱穆说中国文化的核心是“礼”,是礼就有仪式,是仪式就有细节,所以,在一些传统的婚嫁、祭祀、人情来往中,甚至在一种饮食文化中,也能感受到中国文化是如何一步步延续下来的。
小说所分享的,正是文化和历史中感性、隐蔽的部分,它存在于生命舒展的过程之中,可谓是历史的潜流,是历史这一下面的泥沙和碎石——是浩荡的,但过后,它所留下的泥沙和碎石,才是存在的真据。生命的痕迹,往往藏于历史这一巨大幕布的背后,小说就是要把它背后的故事说出来,把生命的痕迹从各个角落、各种细节里发掘出来,让生命构成一部属于它自己的历史。许多的时候,历史只对事实负责,却生命的叹息或,更不会对生命的寂灭抱以同情,它把生命简化成事件和数字,安放在历史的橱柜里,这样一来,个体意义就完全消失了——而文学就是要恢复个体的意义,让每一个个体都发出声音、留下活着的痕迹。
如果触摸到这个生命层面,小说的独特价值就出来了。它叙述的是此时的历史,但此时所发生的故事,一旦被凝聚、被书写,它就可能是的——小说所写的,不在于观念和哲学,而在于日常生活。观念可以陈旧,但生活却在继续。日起日落,花开花谢,吃喝拉撒,儿女情长,这些看起来是最不起眼的俗事,但千百年来,日子都是这样过的,帝王将相,贩夫,都脱不开这种日常生活的逻辑。古代和现代,昨天和今天,上演的生命故事、爱恨情仇,也大体相似,所谓“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历史讲的多是变道,但小说所写的其实是常道——无非是生命如何在具体的日子里展开,情感如何在一种生活里落实,它通向的往往是世界里最恒常不变的部分。我们今天读古代的小说,古人的诗,还会有一种亲切和共鸣,就在于我们和古人都在共享同一个生命世界。朝代可以更替,可以轮流做,但饭总是要吃的,四季是分冷暖的,人是需要爱的,身体是会的——这些生命共通的部分,正是小说叙事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