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靡婚俗的罪与罚
中国向以“文明古国”、“礼仪之邦”著称于世,传统婚俗也被赋予了尊老敬贤、劝人向善的意义。但随着历史的推演,这一婚礼仪式越来越繁琐复杂,甚至衍生出了铺张浪费、奢靡攀比,蔓延到上,更成为了滋生的温床。古往今来,巧借操办嫁娶礼仪交往之名而行人情贿赂之实者历来不断。近代以来婚俗的呼声不绝于耳,简化的文明仪式逐渐被国人所接受,但攀比排场的婚俗又不断沉渣泛起,其挟带的大操大办、奢靡,成为现代婚礼变迁过程中的不和谐音符。当下,婚礼的“红包”、消费亦是沉疴。在迎来送往的感情投资中,婚礼成为的,在人情馈赠的之下,变相的行贿受贿大张其道,逐渐被腐蚀。
实际上,中国婚俗的规制在历史上并非一成不变。据《礼记》记载,周代之前“婚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婚礼不贺,人之序也”,即是说婚礼是意味着子女成家、父母衰老的阴礼,所以在婚礼上既不演奏乐器,也没有宾客祝贺的情况。孔子曾言,“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意思是要出嫁女儿的人家,连续三个晚上不熄灭火把,而娶妻的人家,则连续三天不演奏音乐。女方是感念亲人之间的离别,而男方则是因娶妻而感念的递迁——男子成家立室,意味着代谢、父母衰老,所以不免悲哀感。这些都体现了以孔孟为代表的早期推崇婚礼仪式“重内心而轻形式”的特点。自然,这一时期的也不会在这种“不用乐”、“不贺”中滋生。
然而,从秦汉起,中国社会开始注重荀子提出的“隆礼重法”,婚礼仪式的热闹与喜庆渐渐凸显。荀子的本意,是想通过直观形象的礼节,快捷地为人们提供一套规范行为的模板,同时通过“法”的刑赏,威慑、引诱人们循“礼”而行。汉宣帝甚至下诏“夫婚姻之礼,之大者也。酒食之会,所以行礼乐也”,认为婚姻礼仪是最重要的,应该提倡官民在婚礼上设酒宴庆贺,从而废除了婚俗的“禁酒令”。自秦汉之后的传统社会虽然间有南朝对婚礼器皿的限定、唐朝对婚娶用乐的和元代对婚礼花销的约束,但都未能改变传统婚俗的“隆重”,藉以成为官员互相攀比、大操大办的重要借口。清代特别是上下级之间热衷于以“喜敬”之名致送礼物,有的还直接从私人俸禄中扣除“份子钱”,有时竟占月俸十之。赠送和收受红包因被负载上礼仪人情的文化意义,看起来名正言顺,凭着这种观念的支撑,借婚礼贿赂、便堂而皇之地大行其道了。
婚礼采取一定的形式无可厚非,特殊的礼仪表示对于婚姻的重视与慎重,同时仪式对于获得社会承认和巩固婚姻关系都有着积极的作用,不难理解在传统社会婚俗礼仪一直具有普遍的社会心理支持了。但是传统社会发展至晚清,婚礼仪式被赋予了面子、身份、地位等社会意义,极为虚浮繁琐,如《大清会典》的订婚礼、婚前请期、纳币礼、亲迎礼、婚后仪式等婚礼仪式中,均包含有繁琐细微之各类程式及森严琐细的等级。婚姻礼制在历史演变的过程中,把外显的仪式强调到过分的程度,反因仪式靡费劳顿,徒增痛苦,正是应了那句话,人创造了文化,异化的文化反而成为人身心的绳索。
现代社会在婚礼仪式方面虽然大大简化,但是随着人们的生活由物质匮乏时代步入物质相对丰裕时代,加上消费主义的刺激,婚礼的铺排靡费之风难以休止。结婚对于中国的个人、家庭和家族而言都是一件头等大事,附着于其上的各种消费不同于日常,年轻人巨大的婚礼开支及其带来的负面效应日益成为一个普遍的社会现象,这些开支包括彩礼、嫁妆的和实物支出,谢媒、婚宴、服饰、仪仗消费。除去一些合理开支外,由于婚礼关系到当事人的身份面子、社会地位等非经济因素,消费上更易带有炫耀性的成分,尤其是那些借助婚俗彰显地位与财富的炫富与崇富,让婚礼带上比拼家庭财力的竞赛的色彩。
另外,近年来在个别地区频现的天价彩礼现象,了当前一些婚俗中的非状态。彩礼是婚俗中的一项重要内容,不否认最初彩礼含有对女方劳动力的物质补偿的成分,但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经过两千多年的发展,彩礼形式发展为包括现金、贵重金属、房产、汽车等在内的具有较大经济价值的物品。天价彩礼往往成为比拼女子身价、包庇买卖婚姻的外衣,女性在婚姻中被当做“商品”进行交换,本应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因为巨额彩礼拦而“望婚兴叹”或因婚致贫在当今社会已屡见不鲜。
古语说:“政者,正也”,“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新一届上任伊始,即敢于向婚礼“亮剑”,频出八项、六项和反四风整治婚俗乱象,建立多层面的防范与治理网络,其目的正在于遏制和惩处婚俗隆礼中的奢侈之风与。一是通过制度限权,斩断利益输送。婚礼“红包”、“人情消费”的背后,隐藏着利益输送和寻租的空间,健康生态的构建。用制度限权,归根结底还是要锁住公的,实现在阳光下运行。二是敲打节庆治理,树立节俭铁规。在重要婚俗节庆期间,敲打大操大办、铺张浪费、的婚俗礼仪,树立严禁公车私用、送礼、公家宴请的法律铁规,引导干部简化婚俗、厉行节约,遏制“人情”。三是理清人情与党纪、法律的界限。面前人人平等、反腐没有禁区的原则,明确婚礼“人情”的法律适用范围,严肃党纪党规。四是促进树立、加强思想自律。改变干部在婚礼习俗上爱面子、讲排场、好攀比的不良观念,树立文明、节俭的新意识,从而强化廉洁自律、增强拒腐防变的能力。
这些周密而强力措施的采取,使得婚礼排场中的不正之风得到了遏制,成为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一项重要实践。然而,是不是对于干部来说,作为人之常情的婚俗仪礼就不要了呢?并非如此。干部只要树立以人为本的婚俗,防止人情越法、越规、越德,摒弃铺张浪费、,把握好婚俗仪礼的“度”,就能够在婚礼的举办中既符合的要求,又兼顾人际情感的需要,从而克服婚礼“大操大办”的弊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