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内,喊杀声震耳欲聋。
哪怕宫门被攻破,禁军与御林军将士们死守在宫门,不让叛军进宫。
可叛军如潮水般涌来,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攻势又猛又狠,防线已被撕开一道又一道口子,节节败退间,难挽颓势。
养心殿里,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殿外的打斗声清晰入耳,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心上,他眼底一片沉沉阴霾,眉峰拧成死结。
镇北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将这么多叛军悄无声息带出边境,一路潜入京城,竟然半点风声都未曾泄露出来。
念及此处,皇帝心头寒意更甚,脊背发凉。
能瞒过边境守军与沿途关卡,唯有一种可能,边境的城池,守军,早就已经被镇北王的势力渗透掌控,如今的边境,怕是早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成了他谋逆作乱的根基之地。
所以他带走两万人,朝廷才没有得到消息。
洛庭伟曾说他是故意让雁城被蛮夷部落夺走,借此机会回京,而后逼宫谋反,他没有撒谎。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顾忌太多,一刀杀了他一了百了。
突然,王德福捂着胸口,踉跄着扑进殿内,他衣衫染血,发丝凌乱,刚跪下便剧烈喘息,脸色惨白如纸。
“陛下……”
皇帝见状,心里一惊,急切的追问,“王德福,你怎么回事,太子呢?”
王德福跪在地上,他缓了口气才道,“回陛下,太子无碍,秦王派昭世子带着暗卫去了东宫保护太子。”
“秦王?”皇帝听罢,紧绷的肩膀上松了一些,眼底的焦灼褪去大半,长舒一口气,声音沉定了些。
“太子无碍便好,无碍便好。”
有皇家暗卫在,太子定然会没事。
还没等皇帝的这口气松的太久,王德福又道,“陛下,临王反了,他与叛贼镇北王合谋,如今他带着人去了东宫,奴才身上的伤便是临王伤的。”
他声音里满是后怕,“若不是奴才侥幸逃脱,又熟谙宫中路径,绕着小路奔来,恐怕早已折在叛军刀下,再也没法向陛下报信。”
“什么!?”皇帝猛地拍案而起,满眼皆是难以置信的惊怒。
“洛庭熠反了?他竟敢如此,朕待他不薄,他竟勾结逆贼,背叛朕,背叛朝廷!”
皇帝胸腔里怒气翻涌,眼眶瞬间猩红布满血丝。
他攥紧拳头,满心皆是不敢置信的寒凉,他的几个儿子,竟一个个都背主叛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成王养私兵。
肃王逼宫谋反。
如今临王竟勾结了镇北王一块来逼宫谋反。
下一瞬,皇帝猛地捂住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喉头一阵腥甜涌上。
他猛地偏过头,一口暗红的鲜血径直喷出,溅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触目惊心。
鲜血顺着唇角滑落,他扶着龙椅扶手,眼前的烛火慢慢的模糊起来。
“陛下!”王公公抬眼,瞥见皇帝唇边的血迹,瞳孔骤缩,大惊失色,立马高声嘶吼。
“快来人,快去扶住陛下,传太医,传太医。”
聂统领本在殿外警惕着,突然听到了王公公的声音,心头一惊,连忙进殿,在看到皇帝口吐鲜血时,吓了一跳。
“陛下!”
“聂统领,陛下吐血了,能否传太医来?”王公公声音满是急切。
聂统领目光扫过殿外,他脸色凝重得难看,沉声道。
“不行,外面叛军密布,太医从太医院过来,沿途皆是险境,恐怕还没到养心殿,就会遭不测,被叛军杀死。”
王公公闻言,心瞬间沉了下去,急得在殿内团团转,声音里满是慌乱。
“那怎么办啊,陛下素来身体康健,从未这般动过气,更没吐过血,这要是耽搁了,可怎么好。”
他伺候皇帝多年,陛下向来身子康健,朝堂操劳虽累,却从未这般严重过,更别说当众吐血,如今连太医都传不来,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陛下撑不住?
“公公别急。”
聂统领沉声道,“眼下只能先守好养心殿,护住陛下安全,等外面局势稍缓,再想办法寻太医。”
可这话出口,连他自己都没底,罗青山距离京城三十里外,来的路上也需要时间。
耽搁越久,局势只会越来越糟。
王公公望着殿内靠在龙椅上面,闭上眼睛气息微弱,脸色苍白的皇帝,又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只觉心口堵得厉害,被洛庭熠踹的胸口越发的疼了。
早知陛下会这般动怒,他就不说临王也反了的事了。
突然,王公公想到了什么,凑近聂统领,低声道。
“聂统领,临王叛变和镇北王一起谋反,宫内四处突然起火,宫门这么快被破,定然是皇后和镇北王里应外合。”
“把皇后抓起来,说不定能利用她。”
聂统领闻言,仔细思索片刻,点头,“此计可行。”
他招来几个禁军,吩咐他们去景仁宫把皇后抓起来。
不管是不是皇后在帮镇北王,临王洛庭熠谋反一事,已经成了事实,皇后是他的生母,她逃不了一死,不如把她抓起来,或许还可以用她来威胁洛庭熠。
这边,东宫。
洛庭熠带来的暗卫和洛昭带来的暗卫已经打了几个来回了。
他们根本对被暗卫保护在屋里的太子无可奈何,更别提杀洛昭了。
洛昭漫不经心的倚靠在门边,抬眼望着对面脸色阴沉的洛庭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般的笑。
“洛庭熠,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就不学点好,偏偏学着造反呢?”
“你这么做,后人可是会对你吐唾沫,骂你是乱臣贼子的。”
洛庭熠怒气翻涌,但他没说话,只用眼神死死盯着洛昭。
洛昭眼睛朝上翻,字字戳心,“而且,你真的这么信任镇北王吗?他处心积虑筹谋这么多年,真的只是单纯帮你夺位,送你上位吗?”
“唉,换作我是镇北王,我定然是会先假意扶持你登基,稳住朝堂内外的人心,等你根基未稳,再寻个由头拿捏住你的把柄。”
“要么逼你写下禅位的圣旨,乖乖将江山拱手让人,要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寻个夜深人静之时,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你,届时再伪造遗诏,自立称帝,岂不比屈居人下,仰人鼻息痛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