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看着面前两位花容失色的绝色女子,非但没有解释,反而摊了摊手,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当然要给他们时间跑了,不然呢?”
“夫人,你想想,我这一道命令下去,大水一冲,升龙城百万人,能活下来几个?这杀孽太重,有伤天和啊。”
“到时候,就算我们打赢了,南越剩下的百姓会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大周?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是残暴的侵略者,是杀人无数的恶魔。对不对?”
说完赵奕就漏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武明空和赢姝对视一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这个道理。得民心者得天下,屠城这种事,向来是取乱之道。
赵奕见她们上钩了,便继续说道:“这样一来,就算我们后续的‘灭国四策’施行得再顺利,就算最终灭了南越,那也极其不利于战后治理。到处都是反抗,到处都是仇恨,咱们得派多少兵力去镇压?那得死多少我们自己的士卒?得不偿失嘛。”
“灭国四策?”
赢姝听到这个新词,脑子里的问号瞬间又多了一个。她感觉自己的脑容量快要跟不上这个男人的节奏了。
“什么灭国四策?你们在说什么?”她忍不住脱口而出,看向赵奕,又看向武明空。
“等我说完,再跟你细说这个。”赵奕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赢姝只好撅了撅嘴,嘟囔一声:“哦!”
赵奕踱步到两人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但是我给他们三天时间,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给了他们跑路的机会,对吧?可问题是,百万百姓的大撤离,在短短三天之内,何其艰巨?这需要朝廷上下,从皇帝到小吏,万众一心,通力协作,才有可能完成。”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目光在两女脸上扫过,抛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问你们俩,换做是你们,你们觉得南越的皇室,那些王公大臣,世家贵族,他们会同心协力地去救那些泥腿子吗??”
话音刚落,武明空和赢姝的脸色,再次变了。
她们甚至不需要思考。
答案是——绝对不会!
别说南越了,就算换成她们自己的大周或者大秦,面临这种境地,答案也是一样的。人性本私,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在生死存亡之际,他们首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
赵奕看着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想明白了,他嘿嘿一笑。
“肯定不会的,对吧?是人就有私心。有那个组织百姓撤离的功夫,还不如赶紧把自家的金银财宝、古董字画、娇妻美妾打包带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继续当地主老财。在哪里享受不是享受,又何必非要在升龙城呢,对不对?”
武明空和赢姝都是何等聪明伶俐之人,被赵奕这么一点拨,瞬间茅塞顿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武明空喃喃自语:“三天时间……升龙城内,所有通往城外的道路都会被被那些王公贵族的马车、家当、私兵堵死……”
赢姝也接了下去,俏脸煞白:“寻常百姓只有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马车?到时候,为了抢夺出城的道路,必然会爆发冲突。贵族与百姓的冲突,贵族与贵族之间的冲突……”
“所以,”武明空猛地抬头,看向赵奕,眼中满是惊骇,“芈烨面临一个死局!他要想组织百姓有效撤离,就必须强力约束,肯定要牺牲皇室和贵族的利益。可他要是敢这么做,那些贵族能把他生吞活剥了!可他要是选择维护贵族,那百万百姓就只能等死……此题无解!这根本就是无解的阳谋!”
“谁说无解啊?”
赵奕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个大笑脸。
“我不是说了吗,给我钱,咱就不淹了嘛。”
武明空:“……”
赢姝:“……”
两女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是啊,还有一个选择——给钱。
三千万两白银!
可南越一年的国库收入才多少?这三千万两,把芈烨的皇宫全卖了都怕凑不齐吧。
想要凑齐这笔钱,只有一个办法。
武明空不假思索地说道“要想凑齐这笔钱,那他只能向南越所有的世家贵族、王公大臣摊牌,让他们把家底都掏出来!只有这一个办法!”
“夫人英明!”
“可是问题又来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武明空,再次抛出一个灵魂拷问:“夫人,换做是你,国难当头,朕……呃,我,让你把你的小金库全交出来,在让你去世家大族去借,填这个窟窿,你拿吗?他们拿吗?”
武明空不说话了。
而且世家大族会拿钱吗?显然不会,也不可能会!
赵奕看着她纠结的表情,满意地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摊开双手,做着总结陈词。
“所以,你们看,整个事情的走向就会变得非常有趣。”
“三天后,大水淹了升龙城。南越的百姓会恨我吗?大概率不会。他们只会说,大周的武襄王殿下真是仁义啊,给了我们三天时间逃命,还给了我们皇帝花钱买命的机会。”
“那他们会恨谁呢?”
“他们只会恨自己的皇帝芈烨,为什么那么放弃他,为什么不组织他们逃生,为什么不愿意拿银子出来息事宁人!”
“他们会恨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王公贵族,为什么在生死关头,要开着马车带着金银珠宝,跟他们这些穷苦百姓抢夺唯一的逃生之路!”
“仇恨的种子,会瞬间在南越每一个幸存者的心里生根发芽。他们对大周的国仇家恨,会瞬间被对他们自己统治者的阶级仇恨所取代,甚至……犹有过之!”
“这样一来,我只用一道命令,一座大坝,就重创了南越,最关键的是……”
赵奕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还顺带拉了一波民心,为我们将来彻底吞并南越,打下了最坚实的群众基础。”
“以后在南越谁不说一句我真仁义,你们说,这笔买卖,是不是划算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