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的瞳孔再次紧缩!
视野中,那个黑乎乎的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如同死亡的鬼影。
他双腿爆发出全部力量,向斜侧方全力飞扑,同时手臂护住头部,身体蜷缩,尽可能地减少暴露面积。
轰——
爆炸在仓库内猛然绽放,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尖锐的金属、水泥碎片向四周横扫。
爆炸声震耳欲聋,仓库震颤,灰尘簌簌而下。
赤井虽然已经扑出数米,但仍被爆炸波及。
冲击波狠狠撞在他的背上,耳鸣尖锐,世界仿佛瞬间失声,只有灼热的空气和刺鼻的硝烟味灌满肺腑。
爆炸中,一个迅疾的娇小黑影悄然出现,快速奔向自己女儿。
青泽隐藏在黑暗中,刚刚开过枪的枪口灼热。
他看着仓库中的这场战斗,也看着世良真纯被救下,视线落在那个娇小的身形的身上。
这个身高,这个身形……怎么像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他眼睛眯起,皱眉不解。
是侏儒症还是什么其他的?
不,侏儒症的人在FBI的第一轮考核中就被筛下来了,根本不可能成为FBI的探员。
对方潜入进来的身手矫健又灵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明显是专业特工。
但这又存在矛盾了……
是哪找来的特殊帮手?
还是说,也是服下了A药,变小的人?
服下药物意外变小这种绝世特例有两个就够了吧,如果这个人也是,那aptX4869的成功率未免太高了……
想起那份DNA检测报告,他的视线落黑暗中的娇小身形上,眸中带着深深的探究。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那这个人,又会是谁?
仓库内的战斗还在继续,世良真纯被救下,局面已经没有什么悬念,青泽记住那个身形,转身悄然离开。
加入与琴酒战局的世良玛丽快速的回头瞥向漆黑的空间,绣眉微蹙。
感觉刚刚有人在看她。
错觉吗?
……
钢铁厂废弃办公楼中。
阴暗的廊道中回荡着粗重急促的喘息,与不紧不慢、如同戏耍猎物般的脚步声。
朱蒂进入废弃的空房间,背靠着冰冷斑驳的墙壁,左手死死按住侧臀。
指缝间,温热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向外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新的剧痛。
她能感觉到体力和温度正在随着鲜血快速流失,视野边缘开始阵阵发黑。
她是幸运的,来自狙击枪的子弹被防弹衣挡住。
但她也是不幸的,在她试图撤离的过程中,一发子弹从侧面打来,击中了她的侧臀,防弹衣没能护住。
这不是致命位置,但右臂已经无法握枪,失去攻击能力,失血和疼痛正在迅速剥夺她的行动能力。
“你想跑到哪去呀。”
弗莱沃德的声音从廊道传来,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愉悦,在空旷的空间里幽幽回荡。
那声音不疾不徐,却越来越近。
朱蒂咬着牙,强撑起身,拖着伤势向上挪了半步,试图寻找下一个掩体或可能的出口。
脚步声在身后清晰地响起,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
要结束了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
她背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实在没有办法再移动了。
她用双手颤抖着举起手枪,枪口对准入口方向,尽管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很难击中那个狡猾而敏捷的对手。
脚步声停在了外面。
“不跑了吗?FBI的小鸟。”
弗莱沃德的身影并未立刻出现,声音里带着清晰的失望,仿佛游戏结束得太快。
朱蒂没有回答,只是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让持枪的手更稳一些。
冰冷的墙壁贴着她的后背,远处的枪声和爆炸声变得模糊,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真不甘心啊……
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有些飘忽。
一些画面,一些声音,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她想起了第一次在FBI靶场见到那个男人的情景。
冷峻,孤高,射击成绩一骑绝尘。
赤井秀一。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只是被他身上那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深海般的沉寂所吸引。
后来是无数次的并肩作战。
他总是冲在最前面,将最危险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背影决绝得仿佛从未想过回头。
她曾为他挡过子弹,他也曾数次将她从绝境中拉回。
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那些沉默却坚实的信任,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同僚之情。
“朱蒂,跟紧我。”
“左边安全。”
“撤退,这是命令。”
他的声音总是简洁,冷静,却让她无比安心。
再后来……是得知他死讯时世界崩塌般的灰暗……
是发现他可能还活着时重新燃起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希望,是终于重逢时,看到他眼底那份深藏的疲惫与决意时的心疼……
她将那份感情,按捺在战友的关怀与下属的敬重之下。
她知道他有必须完成的使命,有无法放下的过去,有需要保护的家人……
她只要能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支援他,就够了。
只是……好像没办法再继续走下去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逐渐靠近,带着终结的意味。
朱蒂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入口。模糊的视野中,弗莱沃德出现在破碎的窗边,对方手中的枪口,正稳稳地指向她。
枪口已经来不及转向了,死亡已成定局。
没有恐惧。
出乎意料地,她感到一种深切的遗憾,和一种奇异的平静。
秀一……
她在心中轻轻唤了一声,仿佛这只是无数次任务出发前,她在心中默默的道别。
对不起,这次…好像要先退场了。
要救出真纯啊。
要…活下去。
弗莱沃德看到了她眼中那份骤然沉淀下来的光,那不是乞求,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平静的告别。这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快。
她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空旷房间中内格外震耳。
朱蒂的身体微微一震,持枪的手无力地垂下。
最后的视线里,是窗外朦胧的月光。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背影,在晨光或夕阳中,坚定地走向未知的黑暗。
这次…真的再见了,秀一。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沾血的手指微微松开,手枪轻轻掉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