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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郁闷的程远

    “是!军座!”

    张定邦迅速记录命令。

    “还有。”

    顾家生在张定邦转身之际又叫住了他。

    “传我命令,程远的荣六师、李天翔的第100师,以及廖耀厢的快速挺进纵队,所有预定用于反击的部队,一律继续隐蔽待命,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动一兵一卒!现在还不到时候。

    现在,这出戏的主角,还是廖林奇和他的第58师。让他们好好的演,演得越‘狼狈’、越‘吃力’,越好!告诉弟兄们,沉住气,好饭……不怕晚!”

    “是!”

    指挥部内众人齐声应命,紧张的气氛中透出一股压抑已久的亢奋。

    命令迅速通过电话下达到各师。

    长沙城地下掩体,荣六师师部。

    这里远离炮火连天的城墙,但远处沉闷的爆炸声和隐约的喊杀依然能透过厚厚的地层和伪装传来。地下指挥部里光线昏暗,空气混浊,弥漫着烟草、汗水和地下特有的潮湿气息。

    电台的指示灯安静地闪烁着,电话偶尔响起,都是确认隐蔽状态和补给情况的简短通话。

    师长程远,此刻正焦躁的在狭窄的空间里走来走去。

    他刚接到军部转来让他继续待命的命令,他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下头上的军帽,狠狠摔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他娘的,待命!又是待命!老子的荣六师两万五千多号人马,就这么窝在地下当老鼠?”

    程远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不满。

    “这眼看着小鬼子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撒野,咱们呢?就跟个老鼠似的躲在地洞里,这特娘的叫什么事儿!”

    116旅旅长刘昌明,见状连忙上前,捡起帽子轻轻拂了拂灰。

    “师座,您消消气。军座和长官部肯定自有全盘考量。眼下让58师顶在前面,示弱诱敌,我估计等到反攻的时候肯定得咱们上。”

    “考量个屁!”

    程远打断他,眼睛瞪得像铜铃。

    “老子不知道要诱敌?可凭什么就是他58师露脸?咱荣六师就不能诱敌了?上次在长治,老子不也引诱了一个师团的小鬼子,那手艺.......现在倒好,老子反而成了看戏的了。老刘你说说.......这口气老子能顺?也不知道四哥是怎么想的。”

    455团团长刘梦龙是程老二的头号狗腿子,他搓搓手。

    “师座,谁说不是呢,都是带卵子的,要我说.....就该咱们荣六师上去顶。可这军令如山啊。咱现在猫着,不正好说明咱是军座手里的杀手锏么?这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我看军座这是把咱当宝刀藏着呢!”

    “扯淡,宝刀藏久了也会生锈!”

    程远没好气地怼了一句,但语气却稍稍缓和了一点。

    476团团长赵成武心思活络些,他笑着接话:

    “师座!您想啊,58师现在在城头挨炸,那是在吃苦头。咱们在这养精蓄锐,等小鬼子全部进了套,筋骨疲软了,咱们再猛地杀出去,那滋味.....啧啧,歼灭小鬼子主力的头功,肯定跑不了咱荣六师的!这叫后发制人。”

    235团团长杨博涛也上前一步。

    “师座,依卑职浅见,当前战局正如棋至中盘。敌第3师团虽攻势猛烈。然,实则为孤军突出;其第6师团主力尚未抵达战场。若我军此时便亮出全部底牌,即我荣六师。敌军统帅阿南惟几并非庸才,恐会立即嗅出危险,或令其先锋收缩固守,或使其后续部队徘徊不前。

    如此,则薛长官与军座筹谋的,‘聚而歼之’的战役企图,便有落空之虞。

    军座令我部继续隐忍待机,非是不战,而是谋定而后动。意在待敌两大主力尽数入瓮,再施以雷霆一击,方可达成一鼓聚歼来犯之敌全功。此正所谓‘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236团团长楚溪飞也点头赞同。

    “杨团长所言极是。师座,纵观敌我目前态势,日寇骄狂之气溢于言表,正因敌误判我防御纵深仅止于城墙,料定我军已无重兵集团可作雷霆反击。此乃敌之‘错觉’,亦是我之‘战机’。

    我部此刻之隐忍,恰是助长其错觉、滋养其骄横的妙手。待其第3、第6两大师团尽数被吸附于长沙坚城之下,兵力集散失据,锐气渐消于巷战泥潭之时。”

    他的语气瞬间转厉。

    “便是我师,遵循长官部的既定方略,骤然发难,施行全线反攻之时!届时,非但可解长沙之围,更可反客为主,将攻城之敌一举兜入网中。此刻之静默,非无所作为,实为积蓄万钧之力,以求一击毙敌之效。请师座明鉴,此战之荣光,必属于我荣誉第六师!”

    警卫团团长张凯跟程远最熟,也最清楚他的脾性。

    “得了吧,我的程大师长!”

    他与程远不仅是黄埔同窗,更是从入学一直打到毕业、现在又是过命的交情,一起蹲战壕来着(三大铁全有了)。他几步走到程远身边,毫不客气地拍了拍程老二的肩膀。

    “就你这暴脾气,多少年了也没见改。军座还能忘得了你?哪次啃最硬的骨头、立最大的功,不是先想到你程老二?说白了,这会儿让你歇着,那是疼你,怕你一开始就把小鬼子吓跑了,没得玩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角度各异,但核心皆是顾全大局、隐忍待机之理。程远听着,胸中块垒稍消,但脸上却仍挂着那副“老子憋屈”的神情。

    他走回地图前,看着日军的攻击箭头,鼻腔里重重的哼出一声。

    然后指着张凯笑骂:

    “草!就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听,都听听人家杨学长和楚学长是怎么分析的。”

    他指向杨博涛和楚溪飞。

    “人家那是,是引经据典,层层推演,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黄埔高材生该说的话,局势、风险、战机,那叫分析得一个明明白白,哪像你.....就知道跟老子杠。”

    虽是笑骂,但气氛却为之一松。程远抓起帽子重新扣回头上,狠狠压了压帽檐,像是把最后那点躁动也按了下去

    “理儿……确实是这个理儿。老子又不是什么榆木脑袋。”

    他终于叹了口气,算是彻底认了这“待命”的现实。

    “告诉弟兄们,从现在起,睡觉也得给老子睁只眼!电台一刻不准停,前沿观察哨给老子把眼睛睁大了。告诉所有弟兄,仗,有得打!功,有得立!但眼下,谁他娘的管不住手脚,暴露了目标,坏了我四哥的全盘大计……就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军法从事!”

    “是!”

    一众军官凛然应命。那渴望冲锋陷阵的炽热被强行压下,化为更沉静、也更坚定的待战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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