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处地方都要开门展示,帝后自然也是好奇的。
但承景帝决定先去谢秋芝的芝境台看看,再去月兰食品加工厂里面瞧瞧,最后再去器械厂。
承景帝含笑对着边上的谢广福说道:
“谢爱卿。朕也对这匠心独运的芝境台颇为期待,正欲一观。”
皇后也柔声道:“早就听闻谢爱卿在营造一事上匠心独运。想必这芝境台更是别有洞天吧?”
谢广福有些自得的邀请他们前往芝境台参观。
谢里正也赶紧做足了姿态,高声招呼:
“正好!正好!皇上、娘娘,大家伙儿也没进去过这芝镜台!
咱们一起去瞧瞧秋芝丫头这‘芝镜台’里的乾坤!”
众人纷纷响应,自然也有一部分不爱凑热闹的重新落座,继续吃席。
只是席间话题自然离不开刚才的惊天大瓜。
有的则三五成群,兴致勃勃地跟在帝后身后,朝着“芝境台”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重新变得热闹而有序起来。
两拨人在这片桃源“水镜画卷”里,
竟神奇的透出一股吃席的喜庆热闹,和携手观光、各得其乐的的趣味意境。
谢秋芝和沈萱、张图图几对年轻人脚步轻快地走在队伍较前的位置,
边上是帝后、火哨护卫与一众满心好奇的乡邻。
“芝芝,你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么?”
沈萱扯了扯谢秋芝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
“不知道,我爹从不让我进去瞧。”
张图图也跟着搭话:
“听来淮月楼吃饭的那些叔伯说,里面用的全是见都没见过的好料子!多的也打听不到了。”
谢秋芝心里也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说话间,队伍已经来到芝镜台前。
这是一座悄然“生长”于山野竹间的三层画亭。
它不像被建造出来的,倒像是顺着地势、依着竹影,
自己从这片土地里自然而然“长”出来的。
四周的景致仿佛是为它量身定做的画框。
它深深嵌在几株虬劲的老松怀抱里,竹叶的沙沙声与松针的清香成了它最天然的背景音与气息。
二层琉璃弧窗的高度恰好与一旁的花树亲昵并肩。
春天,紫藤的淡紫色花穗会从三层大露台垂落,宛如紫色流苏帘幕。
夏天,栽种的蓝花楹残存淡紫,与远山青黛交织成层层叠叠的美景。
秋天,整座画亭将浸入层林尽染的暖色油画里。
冬天,白雪覆顶,远山寂寥,画亭更显空灵出世。
此时,正好是紫藤花的盛花期,能看得出来谢广福让人提前种上了紫藤花,还精心养护了好些日子,这花才开得这般美。
承景帝仰头看着紫藤流苏幕帘,又环视四周,忍不住称赞:
“这画亭选址造景,竟将四季风物都框成了活画!
春有紫帘,夏叠远青,秋浸暖色,冬映雪寂……
一步一景,一时一韵,妙极!这心思,谢爱卿,当真是巧夺天工啊。”
谢广福在旁边,笑得见牙不见眼,腰板挺得笔直:
“皇上过誉!我就是琢磨着,光坐在屋里瞅四面墙哪成!
就得让这山啊、树啊、花啊、雪啊,都挤到人跟前儿,赶都赶不走!”
谢秋芝瞧见老爹那得意得快飘起来的侧影,内心也跟着激动不已:
“不愧是我亲爹,这四季全景沉浸式画亭,连我看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沈萱一把抓住谢秋芝的胳膊,声音激动得发颤:
“芝芝!你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这……这真是给你一个人用的?
这怕不是王母娘娘的瑶池边儿上缺个画画的,特地给你盖的吧!”
张图图转向谢秋芝:
“芝芝,以后我来这儿找你,是不是得先焚香沐浴,踩着云彩进来啊?”
谢秋芝被两人晃得一摇一摆地,也被她们说得心里又甜又乱,
看着眼前真实的“芝镜台”,那股不真实感再次涌上,忍住不小声嘀咕:
“别晃了,别晃了,我自己……也还晕着呢。这比我想的……好太多了。”
就在大家伙儿都被震惊得呆立欣赏的时候。
谢广福手中拿着一串钥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谢秋芝面前。
“芝芝,吉时吉日,这芝镜台的钥匙,正式交给你!爹就不多说什么,你去开门吧。”
谢秋芝眼眶瞬间湿热,视线有些模糊。
她接过钥匙,来到那扇大门前。
钥匙插入,轻轻旋转。
“咔哒。”
一声清脆悦耳的机括声响,大门被打开。
谢秋芝第一个踏进芝镜台一楼。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所有紧随其后踏入的人,包括见多识广的承景帝与皇后,
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赞叹。
谢秋芝一眼便明白这第一层的格局是按照接待、展示与茶叙来设计的。
双层挑空设计,视线顺着中心那座造型优雅、盘旋而上的 原木旋转楼梯,
可以毫无阻碍地望到二层的部分栏杆与天光,
瞬间打破了层高的限制,让整个一层显得明亮、开阔,气韵流动。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面 巨幅的浅墨山水浮雕墙绘,墨色由浓至淡,层层晕染。
边上写着“入境”两字,仿佛将一幅浓缩的水墨长卷直接铺陈在了墙壁之上,
营造出一种“咫尺千里”的立体感和悠远感。
“这画……画在墙上了?”
沈萱惊讶地走近几步,仔细端详。
“这墨色,这远近……真像走进去了一样!”
“这是谁画的?” 张图图也好奇地问。
谢秋芝摇摇头,又点点头:“底稿是我画的山水小品,
但这么大面积的墙绘,还是用石膏根据我的小画涂抹成画的,可能是我爹的手笔。”
谢秋芝心里也感到震撼,谢广福平时只画设计图,她还真没见过他画别的。
像这样把她的小画用浮雕上墙的方式展现出来,不知道要花多少心思。
而与这幅浮雕山水巨制相对的另一面墙,则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雅致风貌。
那是一面精心布置的 “书画集群墙”,错落有致地悬挂着多幅画作。
仔细看去,这些画并非随意摆放,而是隐隐按照某种时间或成长的脉络排列着。
最靠边的几幅,是略显稚嫩的 工笔花鸟图,但色彩明亮,透着孩童般纯粹的热爱与专注。
紧接着的,是几幅写意的山水小品,虽然构图简单,但已能看出对自然意境的朦胧追求。
越往中间和上方,画作的风格愈发成熟稳定。
笔触从生涩走向流畅,构图从简单走向精巧,意境也从直白变得悠远含蓄。
墙上的画作尺寸不一,但都用统一的画框精心装裱,排列疏密得当,
既不显得拥挤杂乱,又充分展示了作品的丰富性,
宛如一个微型的、极具个人成长轨迹的艺术画廊。
这面墙上的画,是谢广福和李月兰从谢秋芝的习画里挑选出来的。
这面墙,在谢家人眼中,不仅仅是展示,更是一份无声的 成长档案,
记录着谢秋芝从提笔懵懂到如今初绽风华的每一步。
而外人读不懂的这份深意,沈砚能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