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阿姨听沈云栀这么说,便也不再继续坚持不好了,收下了之后又朝沈云栀道谢。
这天,楚萍也提着一篮子鸡蛋和一套簇新的婴儿衣服来看望佟爱菊。
自从和周文远结婚后,她日子过得顺心,眉宇间那股长期的郁气散了不少,脸色红润,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爱菊姐,快躺着别起来。”楚萍把东西放下,凑到床边看襁褓里的新生儿,眼里满是喜爱,“这孩子长得真胖乎,瞧着就讨人喜欢。小脸蛋红扑扑的,像年画娃娃。”
佟爱菊靠在床头,笑着叹气:“他爸非说长得像猴子,皱巴巴的。还是你会说话。”
楚萍抿嘴笑了笑,拿出那套她亲手做的小衣服,针脚细密,还绣了小小的福字:“我自己做的,布料软和,给孩子穿正合适。”
她又从篮子里拿出几包用油纸包好的糕点,“对了,卫东呢?我给他带了点桃酥和江米条,这孩子。”
提到卫东,楚萍像是想起什么,带着几分笑意和无奈:“说起来,这孩子昨天来找乐瑶了,抱着一包糖和一只烤鸭,硬是塞给了乐瑶。”
佟爱菊一听,恍然大悟。
她说呢,刘明伟带回来的那三只烤鸭明明也没吃几次,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原来是这臭小子拿来去送给乐瑶了。
不过佟爱菊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笑着说道:“没事儿,老刘这次不是去京市参加大阅兵吗?这是他从京市带回来的,这事儿我知道,正好你们尝尝味道。一点吃的,孩子之间互相给着玩,没什么。卫东给你家乐瑶,那是他心里记着妹妹呢。”
……
一个多月后,沈云栀接到了涉外美术组蔡部长亲自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蔡部长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云栀啊,好消息,你的画作已经送到外宾手中了,他们简直是赞不绝口,满意得不得了!”
他兴奋地继续说:“尤其是那幅彝族婚礼,外宾们说从未见过如此富有生命力和感染力的东方民俗画卷!还有那幅傣族风光,他们称赞你将东方水墨的意境和西方绘画的光影结合得恰到好处。他们看了画之后,对我们国家的少数民族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几个代表团都表示,希望将来能亲自来华国旅游参观,进行友好访问和文化交流呢!”
蔡部长的语气充满了肯定:“云栀啊,这一次,你又立下大功了!不仅圆满完成了任务,更是用你的画笔,为我们国家的文化外交添上了精彩的一笔!”
“对了,”他话题一转,“取款单已经给你邮过去了,一共两份。一份是你这次画作的酬劳,另外一份是我们部门特地为你申请的奖金,表彰你的突出贡献。不过奖金还需要走个流程审批,会比酬劳稍晚一点到,你留意查收就好。”
说完正事,蔡部长话里话外都透着殷切的期望:“云栀啊,说真的,你这次的作品再次证明了你的才华和价值。”
“我们涉外美术组真的太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了。只要你愿意过来,待遇什么的都好说,都可以给你特殊待遇,你尽管提!你现在在那边是科长了对吧?你过来,我能给你争取更高的职位,副处长起步,怎么样?保证让你有更大的平台施展才华。”
沈云栀听得哑然失笑,蔡部长这求贤若渴的心思……
不过她还是委婉的说道:“蔡部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非常感谢你的看重。不过这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我目前还是想留在南省部队这边发展。”
蔡部长似乎早有预料,也不强求,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说:“知道,知道,你爱人在那边嘛,我理解。”
“不过云栀啊,我专门去打听过了,你爱人顾承砚同志也非常优秀,以他的能力和功绩,将来调到京市总部也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云栀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咱们可先说好了,到时候你要是来京市,可得优先考虑我们涉外美术组啊!我这里,永远给你留着位置!”
沈云栀能感受到对方真诚的赏识与挽留,她笑了笑,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好的,蔡部长,你的话我记住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认真考虑。”
一个星期后,沈云栀收到了从京市寄来的包裹。
回到家里,她小心地拆开,当看到里面那张涉外美术组出具的取款单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取款单上的数字清晰地印着:伍万元整。
而且,蔡部长在附信里还特意说明,这是外宾支付的画作报酬,部门申请给她的特别奖金还在走流程,会另行汇寄。
五万块!仅仅是两幅画的报酬!
沈云栀拿着取款单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加上之前连环画的稿费、给布朗夫人画像的收入,以及顾承砚这些年攒下的津贴,他们家的存折里,竟然已经悄悄逼近了六位数!
在这个“万元户”都凤毛麟角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晚上顾承砚回来,看到取款单时,饶是这位见惯风浪的参谋长,也愣了好一会儿。
他拿起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纸,仔细看了又看,才抬头看向妻子,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叹与骄傲:“媳妇儿,你这真是……赚钱小能手啊。不,说小能手都委屈了,你这是点石成金的大能耐。”
沈云栀心里也满是成就感,听到丈夫的夸赞,更是眉眼弯弯,带着点小得意:“怎么样?你媳妇儿厉害吧?以后可得好好对我,知道不?”
顾承砚被她这副难得俏皮的模样逗乐,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低沉的笑声震动胸腔:“那当然。我媳妇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取款的事,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顾承砚陪同沈云栀一起去银行。
毕竟五万块的数额实在太大,之前的稿费都是在邮局凭取款单领取,但这次金额巨大,必须去市里的银行办理。
到了银行,柜台前排队的人不多。
沈云栀和顾承砚安静地排在一位老大爷后面。
眼看就要轮到他们时,旁边忽然横插过来一个穿着时新呢子大衣、烫着卷发的年轻女同志。
她仿佛没看见排队的人似的,抬着下巴,径直走到柜台前,将一个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啪”地放在台面上,对里面的工作人员扬声道:“同志,我要存钱,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