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安亲自扶着李月上了马车,李丽质和高阳也陪着她同乘,方便照顾。
李丽质细心地将靠垫塞在李月腰后。
后一辆马车稍小些,但同样精致,由豫章,李雪雁和魏小婉乘坐。
林平安则骑马随行。
白薇和白芷负责赶车。
一行人马,在初春的阳光下,缓缓驶离永嘉公主府,朝着长安城南门方向行去。
二月二,龙抬头。
虽春寒料峭,但连日的晴好天气已让冻土松动,春风拂面。
蛰伏一冬的万物,似乎都在悄然苏醒。
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喧嚣而充满生气。
道路两旁的柳树已抽出嫩黄的芽苞,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李月轻轻掀开车窗帘一角,久违的市井喧嚣和鲜活景象涌入眼帘。
嬉笑的孩童、吆喝的货郎、琳琅满目的摊铺……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亲切和畅快。
数月来的憋闷,仿佛随着这流动的风景和新鲜的空气,被一扫而空。
她丰腴美艳的脸上,不自觉地漾开温柔而愉悦的笑意,眉眼弯弯。
李丽质和李漱看到她这般模样,也不禁相视一笑。
李漱悄悄将窗帘又撩开了一点点,让更多的阳光和微风透进来。
林平安骑马护在李月马车侧旁,见她开心,嘴角也跟着上扬。
这趟出来,值了!
然而,这和谐愉快的一幕,落入了街边人群中两双阴鸷的眼睛里。
窦奉节和侯元礼二人,刚在酒楼喝了一顿闷酒,正打算前往平康坊寻些乐子,排遣心中郁结。
两人晃晃悠悠走在街上,侯元礼眼尖,忽然“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窦奉节不耐问道。
侯元礼指着前方不远处缓缓驶过的两辆华丽马车,低声道:“窦兄,你看……那两辆马车,看规制和徽记,好像是郑国公府的马车,还有江夏王府的车驾!”
窦奉节闻言,眯起眼睛仔细看去。
果然,前面那辆稍小的马车上有郑国公府的标记,后面那辆则有江夏王府的徽记。
“嗯,没错!”窦奉节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不忿和酸意。
“魏小婉和李雪雁……哼,两个不知所谓的臭丫头,都对林平安那小子青眼有加,真是瞎了眼!她们这是约着一块出城踏青吧?管她们呢,咱们别自讨没……”
他“没趣”二字还未出口,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就在那辆马车微微晃动的车窗边,竹帘被一只白皙丰腴的手轻轻撩开了一角,一张令他魂牵梦绕又恨之入骨的丰腴美艳侧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熟悉的轮廓,不是他曾经的妻子、永嘉公主李月,又是谁?!
“永嘉?!”窦奉节失声低呼。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他与李月成婚四载,却连李月的床榻都没上去过。
最终因林平安提出的“近亲三代不可成婚”之策,加上他们确实无子,被迫和离,这成了他心中最大的耻辱和执念。
每每夜深人静,李月那张美艳却冷淡的脸,还有那份永远无法触及的雍容高贵,便如毒虫般啃噬着他的心。
和离后,他曾试图用下作手段挽回,却功败垂成,反遭羞辱。
自那以后,李月便深居简出,几乎从公众视野消失。
他派人暗中打听,也只知她因病静养。
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处偶遇!
更让他心头激荡的是,李月脸上那抹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愉悦,与他记忆中总是疏离冷淡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看起来气色极好,虽然隔着帘子看不太清全貌,但那丰腴的脸颊和隐约可见的愉悦神态,无不刺激着窦奉节敏感的神经。
他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前去,想问个清楚,甚至……心头那股邪念又在蠢蠢欲动。
然而,就在他脚步刚动之际,马车旁,一个骑在白色骏马上的挺拔身影撞入了他的视线。
林平安!他怎么会和李月同路?
还骑着马护卫在车旁?看那架势,分明是一起的!
想到李月方才那愉悦满面,以及她“因病静养”多时却在此刻突然出门……
一个可怕而恶毒的猜测,如同毒蛇般猛然窜上窦奉节的心头!
这两人……莫非早已暗中勾搭成奸?
李月这数月闭门不出,根本不是生病,而是……而是怀了野种,不敢见人?!
如今胎相稳了,便迫不及待地跟着姘头出来游春?!
这个念头一起,窦奉节只觉热血直冲头顶,脸色瞬间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侯元礼自然也看到了林平安,见窦奉节如此模样,忙拉住他的胳膊,低声急劝。
“窦兄!窦兄冷静!是林平安那煞星!咱们惹不起,快走,赶紧去平康坊吧!”
窦奉节猛地甩开他的手,双眼赤红,死死盯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和林平安的背影。
“这个贱人!不知羞耻!枉我还……简直该死!”
侯元礼心惊胆战,继续劝道:“窦兄,小不忍则乱大谋啊!那小子邪性,咱们……”
“侯兄!”
窦奉节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侯元礼:“你想不想报仇?让林平安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侯元礼被他眼中的疯狂吓了一跳:“窦兄,你……你想做什么?”
窦奉节脸上露出一抹扭曲而残忍的笑意:“咱们远远地跟上去看看!若林平安和永嘉之间,真有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
“哼,咱们就帮他们好好宣传宣传,让全长安、全天下的人,都看看这对奸夫淫妇的丑恶嘴脸!”
“我看他林平安到时候还怎么嚣张!怎么当他的长安侯!”
侯元礼闻言,连连摆手:“窦兄,不可啊!那小子精得像鬼,手段又狠,咱们……咱们还是别节外生枝了!我阿耶上次赔了十五万贯,差点没打死我……”
“怕什么?!”
窦奉节恨铁不成钢地低吼:“咱们就远远跟着,不靠近,不露面!”
“只是看看,抓他们的把柄!侯兄,你难道就甘心看着那小子左拥右抱,风光无限?”
这………
侯元礼想起自己在林平安手下吃的亏,受的屈辱,也是一脸不甘。
窦奉节见状,忙趁热打铁,压低声音继续蛊惑:“咱们只是看看!若真有龌龊,便把消息悄悄散出去,自然有人收拾他们!神不知鬼不觉!你怕什么?”
侯元礼脸色变幻不定,内心剧烈挣扎,恐惧和对林平安的恨意交织翻腾。
最终,对林平安的怨恨压过了恐惧。
他重重点头,咬牙道:“好!窦兄,我……我听你的!咱们就跟上去看看!”
窦奉节拍了拍侯元礼的肩膀,狞笑道:“这才对嘛!走!别跟丢了!”
两人迅速闪入一旁的小巷,抄近路,远远跟在了马车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