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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数字里的乾坤:重头戏

    金銮殿的晨露还没干,檐角铜铃晃出的脆响里,已经浸了三分火药味。

    例行奏对开始。户部禀报漕运,工部呈上河工,兵部请示边防……都是寻常政务,但每个人都知道,重头戏在后面。

    终于,轮到魏仲卿言事。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出列。官服下摆扫过金砖,带起一缕微风:“臣启奏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储君。为了江山社稷计,当早定国本,以安天下之心。”

    殿内霎时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成德帝面色平静:“太师有何高见?”

    “老臣以为,六皇子卫弘祥,乃皇后嫡子,年已十六,聪慧仁孝,贤名遍传京畿。”魏仲卿高举笏板,“立嫡以长,此乃祖宗法度。六皇子为太子,合祖制,顺民心,可定国本!”

    话音未落,刑部尚书余湘海已踏出队列。他腰间玉珮与官服扣绊相撞,发出清脆的“叮”一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魏太师此言差矣!”余湘海声音粗粝:“大皇子随陛下南征北战时,六皇子还在宫中读《三字经》呢!若论功绩,军功章比嫡庶名分沉得多!”

    “余尚书说得在理!”一名三品武官紧接着出列,他是卫弘睿旧部,“大皇子作为皇长子,十五岁便随军出征,二十二岁独领一军平定西南夷乱。这些年来,军功政绩,有目共睹!若舍长立幼,恐寒了功臣之心,乱了朝纲之序!”

    文官队列中立刻有人反驳:“祖制煌煌,岂容轻废?嫡庶有别,长幼有序,此乃礼法根本!若因军功便可越次,往后皇子们岂不争相揽权,酿成祸乱?”

    “荒唐!”又一名武将出列,此人身材魁梧,声如洪钟,“要说功勋,有谁比得过二皇子镇北王!十五岁从军,二十岁独领一军守北疆,二十二岁生擒北狄左贤王!十年戍边,大小二十七战,未尝一败!今年打败娄罕,平息边患,正该论功行赏,以励忠良!”

    他转向余湘海,目光如炬:“余尚书方才说军功章沉,那我倒要问问,镇北王殿下血染征袍、马踏连营时,大皇子在何处?六皇子又在何处?”

    余湘海脸色一僵,竟一时语塞。

    那武将乘胜追击:“祖制固当遵守,然时移势易,岂可拘泥旧规而弃栋梁于塞外?六皇子纵有嫡子名分,毕竟未历风霜,安能与沙场百战之将争高下?”

    另一名将官出列声援:“王将军所言极是!如今北疆初定,民生凋敝,正需镇北王这等体察民情、善抚百姓之帅才。魏太师所言虽然有点道理,但时局维艰,当以社稷为重,岂可因一纸嫡庶拘困英杰?”

    文官队列炸开了锅。

    “荒谬!荒谬至极!立储关乎国本,岂能全以军功论?”

    “镇北王戍边有功,享亲王双俸,岂可再觊觎储位!”

    “六皇子乃嫡子,名正言顺!”

    “端王殿下仁德!”

    “六皇子殿下贤明!”

    “镇北王殿下英武!”

    三方势力唇枪舌剑,唾沫星子在殿内横飞。有老臣激动得胡子乱颤,有年轻官员面红耳赤几乎要撸袖子。原本肃穆的金銮殿,又成了菜市场般嘈杂。

    成德帝端坐龙椅,面无表情。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掠过每一张激动的脸,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三皇子崔一渡身上。

    崔一渡低眉敛目,若有所思,似乎并未被殿中纷争所扰,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绣着的暗纹。

    “肃静!”内侍总管韩公公高喝一声,尖细的嗓音刺破喧嚣。

    殿内逐渐安静下来,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未消散,反而如浓雾般弥漫开来。所有目光都投向龙椅上的帝王。

    成德帝缓缓起身。

    他踱步至御阶边缘,俯视群臣。那一刻,他不再是六十几岁的老人,而是执掌天下四十余载的帝王,目光深邃如古井,藏着无人能窥的心思。

    “立储之事,关乎国本。”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每个字都重重落下,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朕,自有分寸。”

    他停顿,目光扫过三个儿子的支持者,在魏仲卿脸上停留一瞬,看到老臣眼中深藏的执念;在余湘海脸上掠过,看到武官毫不掩饰的焦躁;在那些支持镇北王的将领身上停顿,看到他们眼中的期待与不安。

    最后,视线回到崔一渡身上。

    “退朝。”两个字,斩钉截铁。

    殿门吱呀合上时,卫弘睿路过卫弘祯身边,压低了声音:“二弟,有些人生来就是抢别人东西的料,但抢之前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说完,他轻笑一声,转身离去。蟒袍下摆扫过石阶,带起一阵风。

    卫弘祯望着他的背影,拳头在袖中捏得咯吱作响。阳光照在他脸上,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寒光一闪而过,似铁淬冰霜。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整了整衣冠,朝宫外走去。

    ……

    端王府。

    书房内的气氛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砰!”一只青花瓷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瓷四溅。那是御赐的贡品,胎薄如纸,声如磬,价值不菲。

    幕僚袁几修蹲下身,小心翼翼捡起碎片。“殿下,这茶盏可惜了。”

    卫弘睿坐在紫檀太师椅上,面色铁青:“比茶盏可惜的,是卫弘祯那张脸,笑得跟一朵喇叭花似的,真让人恶心。”

    袁几修直起腰,手里还攥着半块瓷片。“殿下今日为何如此生气,莫非二皇子向您说了什么?”

    卫弘睿冷笑:“装得一副忠君爱国、不慕权位的模样,背地里不知怎么笼络人心呢。北疆那些丘八,一个个恨不得把他捧上天。”

    袁几修眯起眼睛:“殿下的意思是……”

    “给他添把火。”卫弘睿半眯着眼,“他不是军功赫赫吗?不是众望所归吗?那就让全京城都知道,二皇子要当太子了。”

    袁几修眉头微皱:“这……若是陛下听闻,恐怕对二皇子起疑心,但万一查起来……”

    “查不到我们头上。”卫弘睿打断他,“派人去民间传,越邪乎越好。就说父皇召见二皇子密谈,亲口许诺储位;说二皇子回京那日,紫气东来,天显异象;说北疆十万将士联名上表,请立镇北王为太子……你明白吗?”

    袁几修眼睛一亮:“属下明白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陛下自己去猜。”

    “让宫里那个小顺子去。”卫弘睿补充道,“那太监嘴碎,爱逛茶馆酒肆,他传得快。”

    小顺子是皇宫的粗使太监,入宫七年,今年刚满二十。他脸圆得像包子,见人先带三分笑,在宫中人缘极好。最要紧的是,他每月休沐日都会出宫,在京城各大茶馆流连,听书听曲,也爱跟人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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