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谈妥，又闲聊了几句风土人情和圈内无关紧要的趣事，这顿饭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周明轩显然心情不错，招手示意服务生：“陈总，这顿无论如何得我来，算是庆祝咱们合作……”
“周少客气了，陈总吩咐过，今天是他做东，答谢周少赏光。单，我已经提前结过了。”秦雪淡淡开口。
周明轩摇头笑道：“秦店长做事真是滴水不漏，陈总有你这样得力的帮手，难怪事事顺遂。”
“应该的。”秦雪从容应对。
临上车前，周明轩再次与我用力握了握手：“陈总，等我消息。刘总那边，还有他几个朋友，我看都可以聊聊。”
“静候佳音。”我点头。
等周明轩离开后，秦雪轻声对我开口，“你刚才喝酒了，我来开车吧。”
“也好，省得叫代驾了。”我把车钥匙递给她。
回去的路上，秦雪一直安静地开着车，没有再问什么。
我以为这是她的分寸感，便也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流动的夜色出神。
谁知，她并没有驶向我家方向，而是将车停在了药店总店附近一个小区门口，她租住的公寓就在这里。
“怎么把我送这儿来了？”我疑惑问了一句。
秦雪解开安全带，侧过脸来看我，“上去坐坐吧，我想知道，你饭桌上提到的那种‘霸道的药’，究竟指的是什么。”
有些事情，确实该让她知道了。
新药上市的具体情况，牵动着后续的整体布局，她作为总店长，有必要掌握更全面的信息。
我下车，抬头望了望眼前这栋二十几层高的住宅楼。
直接去她住的地方谈，似乎有些超出寻常的工作范畴。
但眼下的情形，或许那里才是最不受打扰的谈话场所。
秦雪已先一步走向楼内，我拉了拉西装外套，跟了上去。
电梯里，她按下12层的按钮。
就在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一位提着购物袋的大婶快步挤了进来，按了13楼。
似乎与秦雪相熟，热情打了声招呼，随即目光便落在我身上。
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笑呵呵地问：“秦雪，这位……是你男朋友吧？”
秦雪露出一个微笑：“他不是……”
大婶语重心长拍了拍她的胳膊：“跟婶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瞧得出来，要不是关系特别，哪会这么晚往家里领。”
电梯在沉默中上行，短暂停滞后，12楼的指示灯亮了。
梯门开启的瞬间，秦雪便自然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出了电梯。
秦雪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你别多想啊。”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清楚，踏进这道门后，很多事情或许会滑向不可控的方向。
但我还是平淡的说：“我没多想。”
随着钥匙转动，门开了。
我跟了进去。秦雪租住的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单身公寓，格局紧凑。
客厅一张灰色布艺沙发靠墙摆放，桌子上面还整齐摞着几本医药行业的期刊。
房间收拾得很整洁，只是茶几上搁着半杯水和一本翻到一半的书，才给这规整的空间添了些许生活痕迹。
空气里有类似于雪松的清香，不知是香薰还是什么。
“你先坐会儿，我去换身衣服。”秦雪放下随身的小包，便朝卧室走去。
我理解职业女性回到家后，总想尽快卸下正装，换上更舒适自在的居家服。
听着她的脚步声消失在卧室门后，我便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起刚才注意到的那本医药期刊，心不在焉地翻看起来。
然而，耳朵却不自觉捕捉着卧室里细微的动静。
衣物摩挲的声，扣子的轻响，在突然过分安静的客厅里被放大。
我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好家伙，秦雪的房门竟没有关紧。
留着一条几指宽的门缝，暖黄的光线从里面流泻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我这是看还是不看？”看吧有点不礼貌，不看又有点吃亏。
过了几分钟，卧室门被轻轻推开，秦雪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她换下了一身严谨的套裙，此刻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米色针织衫，长发也松松散下。
整个人褪去了职场上的那份锋利感，显得柔和了许多。
我适时地将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期刊上。
秦雪径直走向厨房边，取出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走到茶几旁：“我知道，陈总刚才在饭桌上，大概没能喝尽兴。”
“谈正事的时候，意思到了就行。”我放下期刊，看着她将暗红色的酒液缓缓注入杯中。
“一会真喝多了，我怎么回去？”我找了个话头。
秦雪将倒了三分之一的酒杯推到我面前，“要是喝多了，晚上就留在这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我们都是成年人，从她把车停在这个小区楼下时起，或许彼此心里都对今晚可能的发展有所预料。
空气里的雪松香气似乎混入了葡萄发酵后深邃的芬芳，无声地发酵着某种心照不宣的张力。
我拿起面前那只酒杯，“有什么想问的，你现在问吧。”
秦雪在我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单刀直入：“黄老师那边，真的在研究那种，你说过的，‘霸道的’药方？”
我点了点头：“是一种全新的药，市面上没有同类产品。”
“现在研究进度到哪一步了？预估什么时候能上市？”秦雪追问，显然对这话题极为关注。
“还卡在关键环节，药性太过猛烈直接，缺乏缓冲。简单说，它需要一种有效的‘中和剂’。否则，以它现在的霸道程度，普通人的身体机能恐怕承受不住。”
我说这话时，脑海中闪过亲自尝试双阳草的剧烈反应，那股近乎蛮横的药力冲击，至今记忆犹新。
秦雪凝视着我：“你是不是已经吃过实验阶段的药了？”
“当时情况特殊，算是误食。”我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可以让我把一下你的脉吗？”秦雪忽然提出一个要求。
我略感意外，但很自然将左手伸过去，搁在两人之间的茶几边缘。
秦雪调整了一下坐姿，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搭在了我的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