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姆的右手缓缓移向腰侧的配枪。
这个动作让周围的囚犯们眼神骤然兴奋起来,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哦?”207号的笑容扭曲放大,他甚至主动向前倾身,用漆黑指甲的食指点着自己的眉心。
“想开枪?来,往这儿打!”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癫狂的挑衅,“开枪啊!不开枪你就是我孙子!”
整个食堂安静下来,所有诡异的目光都聚焦在瓦西姆的手上。
瓦西姆的手指在枪套上停留了两秒。
然后,在207号越来越猖狂的笑声中,他的手移开了。
“看吧!”207号张开双臂,朝着同伙们嘶喊,“他不敢!这些穿制服的软蛋永远不——”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瓦西姆的左手已悄无声息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物,是片暗红色卫生巾。
瓦西姆手腕一甩,那团带着些许潮腻感的东西便结结实实地糊在了207号的脸上!
“呃啊——!!!”
一声凄厉惨叫从207号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像被泼了浓硫酸一样疯狂后退,双手胡乱在脸上抓挠,想要把那团东西撕下来,指尖碰到那布料时却爆出更剧烈的颤抖和嘶叫。
“红龙!是红龙!!”他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你怎么敢……把这种东西带进来!!”
瓦西姆动作利落,一把将红龙从207号脸上揭下——刚才那片刻的接触,权当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然而仅仅是这短暂的接触,效果已然非常显现:
207号被拍中的脸颊皮肤,此刻正迅速泛起一片不正常的青灰色,像是被灼伤又像是被污染,散发出淡淡的焦臭。
他踉跄着撞到身后的凳子,狼狈地坐到椅子上,拼命用袖子擦着脸,看向瓦西姆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但更深的是几乎化为实质的恐惧。
瓦西姆站在原地,右手依然垂在身侧,左手则将红龙重新揣回了兜里。
“还要投诉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死寂的食堂,“或者,还想当谁的爷爷?”
207号囚徒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不敢再看瓦西姆,只是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谁稀罕……当你们人类的爷爷……”
话音落下,他垂下头,默默捡起勺子,一下一下地、机械地继续挖着盘里的食物,继续吃起了午餐。
整个食堂笼罩在一种压抑的寂静中。
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诡异囚犯们,此刻都显出了人性化的惊悸。
几双闪烁着不祥光芒的复眼匆匆移开,不敢与瓦西姆对视。
角落里一个肢体扭曲、正准备借机生事的家伙,默默将探出的触须缩回了阴影,体表的拟态色都因紧张而变得斑驳紊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对“红龙”之威与瓦西姆之决断的、深深的忌惮。
食堂里,只剩下勺子刮过餐盘的单调摩擦声。
瓦西姆这才转向脸色依旧发白的米哈伊尔:“继续巡逻。视线不要躲闪,保持正常节奏。”
……………………
12点45分。
林枫敲响了冷檬宿舍的门,门内很快传来清冷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冷檬正坐在窗边的木椅上,卸下了副典狱长的威严,一身黑色便装勾勒出利落的身形,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桌上早已摆好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茶汤呈琥珀色,是监狱里难得一见的明前龙井,显然是冷檬特意准备的。
“坐吧。”冷檬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语气比平日里柔和了些许。
林枫道谢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醇厚。
他放下茶杯,没有询问常规的巡逻问题,而是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困惑与不安的神情,压低了声音:
“副典狱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我在食堂13号桌的桌脚底下,发现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像是别人藏在那的隐藏信息。”
他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冷檬的反应,然后才缓缓说出核心内容:
“上面写着……‘0号牢房的空白,是这座监狱的癌’。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牢房会被形容成‘癌’?”
冷檬原本平稳敲击桌面的指尖骤然停住。
她眼眸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他脸上。
“林枫,”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这个问题,严重超出了你目前的职责和权限范围。”
“这不是你该关心,也不是你能理解的。”
“忘掉那条信息,好奇心在这里,很多时候意味着危险。”
警告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
林枫立刻露出一副被震慑、知错的样子,连忙点头:
“是,我明白了,副典狱长,我不该问这些。”
他适时地转换了话题,回到了一个“合格新人”该问的问题上,语气带着担忧:
“那……如果我在巡逻中真的遇到紧急情况,有没有能第一时间联系到您的方式?我担心万一情况恶化得太快……”
冷檬稍作沉吟后,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黑色对讲机,推到林枫面前。
“这个给你。专用频道,直连我的办公室和随身终端。”
“非紧急、非确认真实威胁的情况下,严禁使用。”
“它的优先级很高,滥用会占用关键资源,后果你清楚。”
她简洁地介绍了开关和通话方法,“记住,它是你最后的手段,不是便利工具。”
林枫眼睛一亮,如获至宝般拿起对讲机,仔细看了两眼,连忙收入口袋,语气带着感激:
“太谢谢您了,副典狱长!有了这个,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说到这里,林枫话锋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上次帮您处理右耳的虫子,后来才想起还没给您左边的耳朵检查过呢。”
“您平时工作忙,肯定没时间顾及这些,今天刚好有时间,不如我帮您把两只耳朵都采干净,以后也能清爽些。”
冷檬闻言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下意识地想推辞——
可想起上次采耳时那种酥酥麻麻的舒适感,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好啊,那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