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还计较这些,还不快请太医!”
李筝誉抱着林湘儿就往屋内走去,将众人抛在身后。
“青黛,你去。”
黎洛侧眸吩咐,抬脚跟上去。
林湘儿在昏迷中也并不安稳,因为刚才听到的话,眉心紧拧。
李筝誉面色焦灼,握着林湘儿的手寸步不离。
她腹中可是李筝誉的第一个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很快,太医被催着上前。
他小心上前,为林湘儿诊脉,紧抿着唇。
少顷,他收回手,斟酌着开口,“良媛这是情绪起伏太大,动了胎气,不过平日养的好,并无大碍,只是短时间内不可再大喜大悲。”
怎么可能不悲?
父亲去世是她亲耳听到的,醒来必然会追根究底,要如何才能瞒的过?
想着,李筝誉叹了口气。
“下去吧。”
太医忙躬身退去。
李筝誉坐在床前,显然是要等着林湘儿醒来。
黎洛在旁坐了片刻,起身道:“臣妾去安排那位的身后事。”
李筝誉头也不回,只是摆摆手。
黎洛出去,那侍卫还在院中等着,见到黎洛,上前两步。
“太子妃。”
“先帮着收敛尸身,让人在附近查问,看看能否查明凶手,多带些人过去……”
侍卫聚精会神听着,朝黎洛深深一拜,着手去办。
约莫一个时辰,林湘儿才缓缓睁眼,看见黎洛李筝誉的瞬间,紧握住了他的手。
“殿下,我爹真的出事了吗?”
“湘儿,你放宽心,这事——”
“殿下!”
林湘儿握着李筝誉的手加重了力道,不想听他糊弄的话。
李筝誉叹息出声,如实道:“你节哀,太子妃已经让人去处理后事,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林湘儿霎时红了双眼,呜咽起来。
李筝誉说不出劝解的话,只得将人揽入怀中,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
直到林湘儿哭累了,靠在李筝誉肩上沉沉睡去。
李筝誉帮她盖上被子,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都安排好了?”
黎洛应声,“已经让人去查了,尸身也已经收敛,下葬的事还是要问过良媛。”
“你看着办就是,她现在这情形,怎么好费心那些事?”
“哪些事?”
黎洛抬头,没想到李筝誉能说出这种话,“她已经知道了,你还要瞒着她,让她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殿下,别让良媛怨你。”
这话倏地点醒了李筝誉。
他考虑的首先是林湘儿腹中的孩子,而不是林湘儿这个活生生的人。
良久,他才开口做出退让。
等到林湘儿情绪稳定下来,再让她去为林父送行,只是丧事不许林湘儿插手。
出了这种事情,原本定好的日子也不好太热闹,只是饭食比往日丰盛些,连敬茶也免了。
清明将近,春雨连绵,夜里更是凉风阵阵。
一日,李筝誉晨起脑袋昏沉,冯喜忙让人去请了太医。
太医面色逐渐凝重,甚至面色泛白,良久无言。
“殿下,您……”
“混账东西,支支吾吾做什么,若是不会说话,这舌头趁早割了去!”
李筝誉病中本就烦躁,见他如此,更是怒上心头。
太医视线看向屋内众人,显然接下来的话不便让太多人知晓。
冯喜会意,当即带人退下。
太医这才道:“殿下恐怕接触了不该碰的东西,体内亏虚,昨夜又受了寒,病症才发了出来。”
“仅是如此?”
李筝誉显然不信,受寒能把太医吓成这样?
“还有……您日后多半子嗣艰难了。”
话音才落,就被李筝誉一脚踹在肩上。
“胡言乱语,来人——”
冯喜慌忙跑进来,视线在李筝誉和太医之间来回,不知发生什么。
“殿下,奴才将他拖下去?”
李筝誉默许,冯喜正要叫人入内时,又被他制止。
“罢了,你先出去。”
冯喜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半句不敢多问,退了出去。
李筝誉坐在床边,一腿盘着,另一条腿踩在太医膝弯。
“把你看出来的都说出来,要是敢有隐瞒……”
他加重力道,踩着太医的膝盖骨,“宫中可不留残废做事?”
“是,臣、臣不敢妄言,您先前的平安脉一直是臣来请,一切如常,是前阵子东宫事多,这才耽搁了一阵子。”
“若出了问题,多半就是那段时间,您想想当时可有接触什么东西?或是汤药,或是香料,都有可能。”
太医哆哆嗦嗦说着,指甲已经死死掐进掌心。
李筝誉眸光变换,似在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你说孤的身体亏损,可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
太医迟疑,给不出一句准话。
膝上的剧痛让他回神,忙道:“臣不精此道,殿下若是信得过,臣一定帮您搜寻可用的方子!”
这事情被一个人知道已经是耻辱,李筝誉决计不可能再让另一个人知道。
太医这话虽然是因为想活命,但也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要是这事情传出去,后果你自己知道。”
李筝誉抬起踩在太医身上的脚。
太医连连叩首,磕的额头一片青紫,才被准许退下。
当天,已经上锁的银月楼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一盒上锁的香料被放到了李筝誉面前。
太医一天内第二次来到东宫,胆战心惊跪在书房。
“看看这个。”
李筝誉下颌微抬,示意他上前。
太医缓缓呼出一口气,打开装着香料的盒子。
泛红的粉末均匀涂抹在帕子上,太医凑近嗅了嗅,请冯喜取了杯清水,洒在帕子上。
忽而,太医面色骤变。
“正是此物!”
李筝誉肩膀塌陷,面色也变得一言难尽。
冯喜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见李筝誉脸色不好,还是先让太医出去等候。
李筝誉抬手掩面,似是在笑,又带着几分悲凉。
“竟然是她,原来是她……”
绿娥实在是让他既爱又恨的一个女人。
她那样的出身,能入李筝誉的眼,得他宠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偏偏不知足。
“殿下,这东西既有问题,奴才就带下去让人处置了?”
“去吧。”
李筝誉摆手,靠在椅背上。
他这情况即便能治好也需要时间,林湘儿腹中的孩子就显得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