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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田中义一的最终赌注

    太原以北,日军前线指挥部。

    昏黄的光晕,将田中义一少将的身影投射在帆布壁上。

    影子被拉得极长,扭曲,变形。

    像极了一个张牙舞爪,却又被折断了脊梁的恶鬼。

    他坐在那张巨大的作战地图前。

    整整两个小时。

    他就像是一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雕,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但在那具看似平静的躯壳下,他的大脑早已是一片废墟。

    “嗡——”

    “嗡嗡——”

    幻听。

    该死的幻听。

    那是飞机引擎临死前的哀鸣。

    那是二十四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在空中解体时,金属撕裂骨骼的声音。

    那是几百名帝国精锐飞行员,在几千米高空被活活烧成灰烬时的惨叫。

    每一次幻听,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刺刀,狠狠地捅进他的耳膜。

    然后旋转,搅动。

    把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搅得粉碎。

    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不仅是输掉了第一航空战队。

    更是输掉了作为一名职业军人的尊严,输掉了他对现代战争的所有认知。

    那个该死的平安县城。

    那个该死的“鬼影”。

    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死死地压在他的胸口,让他连呼吸都变成了奢望。

    “啪嗒。”

    一滴冷汗,顺着田中义一满是老人斑的鬓角滑落。

    重重地砸在地图上。

    正好砸在“平安县”那三个字上。

    墨迹瞬间晕染开来,像是一团污浊的黑血,在地图上蔓延。

    “将军……”

    一个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参谋长赤松健次郎大佐,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站在阴影里。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水。

    杯子里的水面,正在剧烈地晃动,溅出了几滴洒在他的手背上。

    他在发抖。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的长官,赤松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种恐惧,不是对敌人的。

    而是对眼前这个即将崩溃的疯子的。

    “各联队……发来急电……”

    赤松健次郎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第4旅团报告,逃回来的士兵拒绝归建,有人……有人在营房里切腹了。”

    “重炮联队报告,炮弹已经打光了,剩下的几门炮,炮管都炸裂了。”

    “还有后勤部……”

    赤松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勇气。

    “粮食,只够明天早上一顿了。”

    “弹药储备,不到半个基数。”

    “将军,士气……士气正在崩塌啊!”

    “士兵们亲眼目睹了皇军战机被屠杀的惨状,很多人开始动摇了,甚至出现了逃兵……”

    赤松健次郎说到这里,猛地闭上了眼睛。

    他硬着头皮,说出了那个他在心里酝酿了无数次,却始终不敢说出口的建议。

    “将军,撤吧!”

    “趁着支那人还没有发起反攻!”

    “趁着夜色掩护,我们手里还有几个步兵大队,还有机会突围!”

    “撤回太原,依托坚固工事防守,请求司令部战术指导。”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将军!”

    “只要保住这几千名帝国武士的种子,我们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赤松健次郎的话音刚落。

    帐篷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绝对零度。

    连煤油灯的火苗,似乎都被冻结了。

    田中义一缓缓地转过头。

    脖颈处的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眼白布满了红血丝,瞳孔涣散,却又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执拗。

    眼角的肌肉,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就像是一头被猎人逼入绝境、掉进陷阱、正准备择人而噬的疯狼。

    “撤?”

    田中义一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互相切割。

    “赤松君,你刚才说……撤?”

    赤松健次郎被这眼神吓得后退了半步。

    手中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水渍溅湿了他的裤脚,但他却浑然不觉。

    “哈……”

    “哈哈……”

    “哈哈哈哈!”

    田中义一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一开始很低沉,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紧接着变得尖锐,刺耳。

    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在这个死寂的深夜里,这笑声就像是夜枭的啼哭,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猛地站起身。

    一把抓起桌上的指挥刀,“噌”的一声拔刀出鞘!

    雪亮的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八嘎呀路!”

    “撤退?往哪里撤?!”

    “第一航空战队全军覆没!那是帝国的脸面!那是天皇陛下的雄鹰!”

    “第4旅团被打残!重炮联队成了废铁!”

    “这个时候你让我撤回太原?”

    “你是想让我像一条断了脊梁的野狗一样,夹着尾巴爬回司令部吗?!”

    “你是想让我跪在冈村宁次大将面前,然后用这把刀,剖开自己的肚子向天皇谢罪吗?!”

    田中义一挥舞着指挥刀,疯狂地劈砍着面前的空气。

    仿佛那里站着无数个嘲笑他的敌人。

    “哐!”

    一刀砍在面前的实木桌子上。

    坚硬的桌角被生生削去一大块,木屑纷飞,溅了赤松一脸。

    “不!我绝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少将!我是陆军大学的高材生!我是华北方面军的扫荡专家!”

    “我怎么可能输给一群土八路?!”

    “怎么可能输给那个该死的鬼影?!”

    田中义一咆哮着,唾沫星子喷了赤松健次郎一脸。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破旧的风箱一般拉扯着,发出呼哧呼哧的怪声。

    “可是将军……”

    赤松健次郎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带着哭腔,甚至可以说是哀求地劝道:

    “敌人的火力您也看见了!”

    “那根本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啊!”

    “重炮、高射炮、还有那种像电锯一样的机枪……”

    “那是工业实力的碾压!那是代差啊!”

    “再打下去,就是送死!就是让士兵们白白去填那个无底洞!”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啪!”

    一记响亮到极点的耳光。

    狠狠地抽在赤松健次郎的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全力。

    赤松被打得一个踉跄,直接撞在了帐篷的立柱上。

    嘴角瞬间渗出了鲜血,半边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还没等他站稳。

    田中义一已经像一头野兽一样扑了上来。

    他死死地揪住赤松的衣领,将他抵在立柱上。

    两人的脸贴得极近。

    田中义一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在赤松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那浓重的口臭,混合着清酒的味道,直冲赤松的鼻腔。

    “工业实力?”

    “火力碾压?”

    “代差?”

    “赤松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

    “难道你忘了帝国的传统吗?!”

    “难道你忘了我们在日俄战争中是怎么赢的吗?!”

    “难道你忘了武士道精神吗?!”

    田中义一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那是理智崩塌后的疯狂。

    那是赌徒输光了一切筹码,甚至输掉了底裤后,准备押上性命的决绝。

    “物质的匮乏,可以用精神来弥补!”

    “火力的不足,可以用血肉来填平!”

    “帝国最强大的武器,从来都不是飞机大炮,不是那些冰冷的钢铁!”

    “而是士兵们对天皇陛下的无限忠诚!”

    “是视死如归的勇气!”

    “是大和魂!”

    田中义一松开手,将赤松健次郎重重地推开。

    赤松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绝望。

    疯了。

    彻底疯了。

    田中义一转过身,看着地图上那个红色的圆圈——平安县城。

    那个圆圈,此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旋转的血色漩涡。

    正在贪婪地吞噬着他的灵魂,他的理智,他的一切。

    “既然常规战术打不赢。”

    “既然拼装备拼不过。”

    “那就别拼了!”

    田中义一猛地伸手,一把撕下墙上的地图。

    “嘶啦——”

    地图被撕成两半。

    他将其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脚疯狂地踩踏。

    仿佛那不是地图,而是陈峰的脸。

    “传我命令!”

    田中义一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平静得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

    “所有部队,停止修筑防御工事!”

    “把所有的炮弹,所有的子弹,统统发下去!一颗不留!”

    “把剩下的粮食,全部做成饭团!让士兵们吃饱!”

    “把最后的清酒,那些珍藏的清酒,都给我拿出来!”

    赤松健次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将军,您这是要……”

    田中义一缓缓转过身。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至极的笑容。

    那是恶鬼在即将拖人下地狱时的微笑。

    “明天拂晓。”

    “全军出击。”

    “不设预备队。”

    “不留后路。”

    “不计伤亡。”

    “发动‘特别攻击’——也就是,万岁冲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带血的石头。

    “我要用我们的身体,去堵他们的枪眼!”

    “用我们的刺刀,去挑开他们的防线!”

    “用我们的尸体,去铺平通往平安县城的道路!”

    “我要用几千条人命,把平安县城给我淹了!”

    “就算是死,我也要崩掉那个‘鬼影’的一颗牙!”

    “我要让他知道,大日本皇军的骨头,有多硬!”

    赤松健次郎彻底瘫软在地。

    完了。

    这是自杀。

    这是拉着几千名士兵一起陪葬。

    但在日军森严的等级制度下,面对已经陷入癫狂的指挥官。

    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辆名为“第一军”的战车,正轰鸣着冲向万丈深渊。

    ……

    命令,像瘟疫一样在日军营地里迅速蔓延。

    夜,更深了。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草和沙尘。

    但日军的阵地上,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喧嚣。

    没有了往日的严谨和肃杀。

    没有了巡逻队的口令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末日狂欢般的混乱与狂热。

    一堆堆篝火被点燃了。

    火光冲天,将周围士兵们的脸映照得通红,忽明忽暗,宛如鬼魅。

    一箱箱珍藏的清酒被搬了出来。

    原本这些是用来庆祝胜利的,现在,成了断头酒。

    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眼神空洞而狂热。

    他们不再擦拭枪支,不再检查弹药。

    他们在做着最后的仪式。

    一名年轻的日军曹长,满脸胡茬,眼窝深陷。

    他从贴身的衬衣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得很厉害。

    那是他在家乡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

    妻子笑得很温婉,女儿胖嘟嘟的很可爱。

    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人脸,仿佛在感受着遥远的体温。

    一滴浑浊的眼泪,滴在照片上。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手一松。

    照片飘落进了火堆。

    “呼——”

    火焰瞬间吞噬了照片。

    妻子的笑容,女儿的脸庞,在火光中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为了天皇陛下!”

    他猛地端起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像是一团火在胃里燃烧。

    “啪!”

    酒碗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板载!”

    “板载!”

    周围的士兵们纷纷效仿。

    撕毁家书,剪下指甲和头发包在白纸里留作遗物。

    有人咬破手指,在贴身的衬衣上写下“七生报国”、“武运长久”的血书。

    有人脱光了上衣,露出精瘦的排骨,在寒风中疯狂地挥舞着刺刀。

    整个营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邪教祭坛。

    理智被酒精和狂热烧毁。

    恐惧被一种病态的兴奋所掩盖。

    他们不再是人。

    他们变成了一群等待黎明,然后奔赴死亡的野兽。

    这种气氛,比任何战术准备都要可怕。

    因为他们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一个不想活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

    ……

    平安县城,北城墙。

    寒风凛冽,如刀割面。

    陈峰披着那件缴获的日军大佐呢子大衣,像一杆标枪一样站在城楼上。

    他的手里并没有拿望远镜。

    因为不需要。

    几公里外,日军营地里那冲天的火光,将半边天都烧红了。

    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歌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是如此的刺耳。

    那是日军的军歌《海行兮》。

    “海行兮,愿为水中尸……”

    “山行兮,愿为草下鬼……”

    凄凉,悲壮,又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愚忠。

    “连长。”

    王大柱站在陈峰身后,手里紧紧攥着驳壳枪。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鬼子这是在干什么?”

    “又唱歌又跳舞的,也不像是要偷袭的样子啊。”

    “刚才侦察兵回来报告,说鬼子把防御工事都拆了。”

    “甚至把多余的被服、帐篷都给烧了。”

    “这田中义一,是不是受刺激太大,脑子坏掉了?”

    陈峰冷冷地看着远处的火光。

    火光在他的瞳孔中跳动,却点不燃他眼底的寒冰。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脑子坏掉?”

    “不,大柱。”

    “他们这是在做‘死前的祷告’。”

    陈峰转过身,拍了拍身下冰冷坚硬的城墙砖。

    “这叫‘玉碎’,也就是咱们常说的自杀式冲锋。”

    “田中义一那个老鬼子,已经知道常规打法赢不了我们了。”

    “他的飞机没了,大炮输了,坦克也成了废铁。”

    “他现在手里剩下的,只有那几千条烂命。”

    “所以,他打算跟我们玩命了。”

    王大柱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玩命?”

    “连长,你是说……他们要发起人海战术?”

    陈峰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

    “咔嚓。”

    打火机的火苗跳动,照亮了他那张冷峻刚毅的脸庞。

    他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烟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比人海战术更疯狂。”

    “这叫‘万岁冲锋’。”

    “不用掩护,不讲战术,甚至不开枪。”

    “就是挺着刺刀,一群人像疯狗一样冲上来。”

    “踩着战友的尸体,直到把我们淹没,或者被我们杀光。”

    说到这里,陈峰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

    “这帮小鬼子,最擅长这种自我感动的把戏。”

    “以为只要不怕死,就能战胜钢铁。”

    “以为只要喊得够大声,子弹就会绕着他们走。”

    “可惜啊……”

    陈峰弹了弹烟灰,火星坠落城下。

    “时代变了。”

    “在绝对的火力面前,所谓的武士道精神,连个屁都不是。”

    “大柱!”

    陈峰突然提高声音,语气变得森寒如铁。

    “有!”

    王大柱立正挺胸,脚后跟磕得啪啪响。

    “传我命令!”

    “全连进入一级战斗状态!”

    “把所有的MG42通用机枪,都给我架到一线阵地上去!”

    “备用枪管准备好,冷却水准备好!”

    “弹药箱全部打开,堆在射手手边,我要让他们伸手就能摸到子弹!”

    “还有……”

    陈峰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像是屠夫在磨刀。

    “让炮兵排把那36门150毫米重型榴弹炮的引信,全部换成瞬发引信。”

    “不需要打得太远。”

    “就在阵地前沿三百米到五百米的距离,给我标定射击诸元!”

    “一旦开火,我要看到一道火墙!”

    “明天早上,只要鬼子一冲锋。”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绞肉机’!”

    “是!”

    王大柱敬了个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

    陈峰叫住了他。

    王大柱停下脚步:“连长,还有什么指示?”

    陈峰扔掉烟头,用脚尖狠狠地碾灭。

    “把你手底下的新兵蛋子都给我看好了。”

    “尤其是那个叫栓子的。”

    “告诉弟兄们。”

    “明天这一仗,可能会很恶心。”

    “因为你们将要面对的,不再是军队。”

    “而是一群失去了理智的丧尸。”

    “不要手软,不要犹豫,更不要去想他们是不是人。”

    “只要是站着的,会动的,穿着屎黄色军装的。”

    “统统给我打烂!”

    “明白吗?!”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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