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峰薅着自己的头发，指节都泛了白。
“我那时候怎么就没伸把手呢？怎么就眼睁睁看着了呢……”
“要是当时帮他扛一下，说不定他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
“我不光没帮，还劝他‘算啦算啦’，说圈里这种糟心事本就稀松平常，忍忍就过去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都御那眼神。
都御当时咬着后槽牙说：“就是我们一退再退，把底线踩成了烂泥，那些握权的才敢这么无法无天。”
“我本来也想认栽的，毕竟《雾隐》的男主已经揣手里了。”
“可到最后才明白，我就是沈聿修给白薇薇换资源的垫脚石，连工具都算不上。”
“沈聿修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他根本没把我们当活人看……”
等这茬回忆撞完，邵峰反倒静下来了，指尖还在抖。
“那时候我只觉得他钻牛角尖，让他先歇着，等冷静下来再聊。”
“可谁能想到……”
话头卡在喉咙里，断了。
楚橘接了后半句，声音轻但落得稳：“你们没机会再聊了。”
“他自杀前一晚给你打了电话，说不能看着沈聿修逍遥法外，一定要做点什么……”
“然后第二天，人就没了。”
楚橘说完，空气沉了沉。
“前阵子爆出来的监控，日期刚好是他自杀前一晚——也就是说，他给你打电话那天，白天见过沈聿修。”
邵峰猛点头：“肯定是沈聿修那天又提了什么缺德要求，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了！”
楚橘却摇了头：“不对。”
邵峰愣了：“哪儿不对？”
“监控显示是晌午见的面，他打给你是后半夜。”楚橘抬眼，“他打电话时还说要‘做点什么’，转天就‘自杀’了。”
“自杀”两个字，她咬得轻，却裹着点冰碴子。
楚橘的声音慢了半拍，像浸了凉雾：“有人怕他真的‘做点什么’，提前让他‘自杀’了。”
邵峰僵在那儿，嘴动了动：“我一直以为……他是扛不住沈聿修的逼，才自己走的……”
沈聿修手上沾了人命。
这事儿楚橘既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像沈聿修那种人，还有什么脏事做不出来？
“视频我收着了。”楚橘推开车门下去。
邵峰忙从另一边跟下来，脚步都慌了，追着她的影子。
楚橘回头瞥他。
邵峰搓了搓手：“我跟你一起去警局——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扛。”
他眼神比刚才亮了些，带着点豁出去的劲儿。
“不信我？”楚橘挑了下眉。
毕竟明面上，她还是沈聿修的未婚妻。
邵峰要是存疑，太正常了。
“我把你最近的事儿捋了一遍，没一件不是跟沈聿修对着干的，所以我赌一把……”邵峰顿了顿，挠挠头，“刚才跟你聊的时候，觉得你身上有跟都御一样的劲儿——说不上来是啥，反正我信你。”
那股劲儿？
楚橘心里转了转——大抵是想把沈聿修钉死的决心吧。
他俩加上卫衡，三个人往警局赶。
卫衡在路上把视频看完了，当场爆了粗：“沈聿修这孙子是从阴沟里蹦出来的腌臜货吧！”
说完又光速找补，试图挽回想在“未来大嫂”面前的文明形象：“我平时都讲礼貌的，这不是气炸了嘛！”
楚橘眼皮都没抬：“确实是孙子里的极品。”
她声音软乎乎的，骂人的调子都温，但莫名透着股让人不敢接话的气势。
邵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转头看她：“楚小姐看着软萌，嘴跟淬了冰似的啊。”
楚橘勾了下嘴角，没接话。
这算什么？
要是能动手，她早扛着家伙把沈聿修拆成零件喂野狗了。
进警局前，楚橘把视频备份存到了自己手机里——等把证据给警察，转头就挂网上，铁证砸下去，沈聿修不死也得脱层皮。
三人进了警局，楚橘先开口：“我们来提供证据。”
邵峰把自己手机递过去，点开视频。
警察刚接过来，手机屏幕“咔哒”一下黑了，跟断电似的。
“咋回事？手机没电了？”警察抬眼问。
邵峰皱成了苦瓜脸：“出门前满电啊！”
警察冲搭档喊：“找个充电器来！”
楚橘掏出自己的手机：“我这儿有备份。”
她把视频调出来递过去——结果跟邵峰那台一样，屏幕瞬间黑得透透的。
俩手机先后罢工，这巧合也太邪门了。
几个人都哑了。
邵峰突然拍大腿：“我云盘里还有一份！存了好几年了！”
警察登了他的云盘账号，把资料翻了个底朝天，连视频影子都没见着。
警察眼神就带了疑：“妨碍公务是要拘留的，你们知道吧？”
邵峰凑到楚橘耳边小声说：“我真存了！昨天还看了一眼的！”
楚橘心里那点不安越涨越大，扭头喊：“卫衡。”
出门前为了保险，她给卫衡也传了一份。
卫衡赶紧摸出手机，点开视频递过去——刚到警察手里，屏幕“唰”地又黑了。
警察脸都沉了，但仨人咬死说有证据，只好把手机送技术部恢复。
没多会儿结果出来了：“手机修好了，但里面没你们说的视频。”
邵峰傻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卫衡也蒙了：“我这新手机，刚拆封没三天啊！”
楚橘闭着眼把事儿过了一遍，脑子里突然“叮”了一下——她摸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之前沈聿修在警局给她道歉的视频。
这视频她本来留着当底牌的，打算等沈聿修蹦跶到最欢的时候，甩出去当压垮他的最后一记重锤。
现在看来，得提前拿出来试试水了。
她登了微博，开始传视频。
等上传的那几分钟，楚橘觉得每一秒都跟熬粥似的慢。
进度条爬到99%的时候，手机突然卡了一下，屏幕跳成了空白。
过了几秒，屏幕闪了闪，又跳回了她的微博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