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星夏骑着粉白色小三轮,去山脚下等着。
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竹器大山”。
简星夏连忙跳下车,上前帮忙:“老人家,您就是阿风的爷爷吧?”
隋老汉惊得不行。
这姑娘,这……车?
他都没见过。
但姑娘已经笑吟吟地上手帮他接东西了:“隋爷爷,这里是星夏山庄,先前阿风就是在我这里干活,我是山庄的主人,简星夏,你喊我夏夏就行。”
隋老汉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您是庄主,又是隋家祖……哎?姑娘,你不姓隋?”
简星夏从阿风那里听说过,老两口理解不了这山庄的存在,总觉得是祖宗显灵,祖宗保佑。
简星夏笑道:“我的来处可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您喊我庄主也行。”
她毕竟是“老板”,礼貌亲和是她的优点,但她也不觉得自己配不上“庄主”这个称号。
隋老汉犹犹豫豫的,实在分不清。
半晌,老头憋了句话出来:“隋家祖先也不用都姓隋,将来老婆子跟我去了……老婆子也能算是隋家的先人。”
简星夏笑笑,她是跟姥姥和妈妈姓的,虽然跟着爸爸生活,但是爸爸也不强迫她改姓,她就不参与这个谁是谁家人的讨论了。
她把隋老汉带来的竹器搬上三轮车:“隋爷爷,走吧,我带你去山庄。”
隋老汉又是一鞠躬:“不敢不敢,您是祖宗,您喊我多田就行。”
那哪儿成啊?
两人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最终,隋老汉接受简星夏喊他“隋大爷”,简星夏也顺势成为“庄主小姐”。
直到坐上三轮车,隋老汉还是惊奇非常。
简星夏检查了一下,竹器都绑好了,隋老汉也坐进车后斗了。
她吆喝一声:“隋大爷,坐好了,这车有点颠,您别摔着了。”
隋老汉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抓住三轮车车斗的扶手,浑身紧绷,防止颠簸摇晃。
下一秒,简星夏发动三轮车,安安静静往回开。
几百米后——
隋老汉:……?
说好的颠簸呢?这么稳当,根本一点儿都不颠嘛!
他不住地摸着三轮车的车斗和扶手:“这车好,这车不颠,还是铁做的……”
比牛车、驴车好多了。
马车隋老汉没坐过,但听别人说过,比牛车颠得多。
但简星夏这车,坐起来稳稳当当的。
简星夏才刚爬过一个小土坡:“这还不算颠吗?”
隋老汉呵呵笑着:“这哪里算颠啊!”
这点儿小坡算什么,平平缓缓的,去他们村就知道了,路上那是三步一大坑,两步一小坑。
一脚踩下去,鞋底板上三个包。
简星夏忍不住笑了:“也是,小时候村里的路也是坑坑洼洼的,还不如我这山路好走呢。”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学堂。
简星夏把车停好,抓紧时间跟隋老汉说了请他来的目的。
“隋大爷,您先在这儿休息休息,顺便呢,也看看这里的竹子适不适合编竹器,还有我这些学徒的手艺如何。”
隋老汉从三轮车上爬下来,对三轮车还有点恋恋不舍。
这山庄果然跟阿风说的一样神奇,竟然还有这样的小车。
这可是隋老汉从没见过的。
若是他们那儿也有这样的车子,他从前就不必背上上百斤的竹器,走街串巷了。
隋老汉眼里满是羡慕,但又很高兴。
他吃过的苦,他孙儿不必再吃了。
简星夏一交代,隋老汉很快动起来,他先看了一圈竹子:“大多只能编些小玩意儿,只有这边的才适合编竹器。”
隋老汉问过简星夏之后,就拿起了工具,现场演示。
“先开竹,把竹子剖开,剖成合适编织的粗细,再去处中间的竹节……就这么用刀顺着下去。”
“现在的竹子还是太粗太厚了,要继续片开,将竹青和竹黄分开,一般编制竹筐用的都是竹青。”
篾匠制作竹篾步骤图
隋老汉毕竟是几十年的老篾匠,又出身于农家,讲解起来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一步一步,十分踏实。
不过隋老汉还是向简星夏讨要了几样工具:“要在桌子或者板凳上,插上刀片,才能方便修边。”
现在竹编班修边都还是用刀自己修,简星夏没太明白隋老汉要的是什么的工具。
隋老汉索性就在工具框里挑了一番,又用一个小板凳搭配,自制了起来。
两片刀片插进板凳里,中间只留一指节宽的缝隙,然后隋老汉就拿着刚剖好的竹青条,从里往外一拉——
瞬间,竹条两侧的细毛刺都被刀片清理干净了,简星夏试了试,非常惊喜:“不扎手了!”
隋老汉呵呵笑道:“我跟竹子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还是有些手法的。”
说着,又依次展示了后续的剖薄、打磨步骤。
没一会儿,一根竹子就变成一大把竹篾条。
简星夏都惊呆了!
再一回头,书生就站在旁边呢!
简星夏:!
“你什么时候来的?”
书生目光灼灼,完全没有“失业”的担忧,只有看到新技艺的兴奋:“方才这老伯剖竹子的时候我就来了。”
书生本来就喜欢到处溜达,看看新玩意儿。
今天一早去缝纫班瞧了瞧,回去就给竹编班的学徒打鸡血,教完新编法之后,跟学徒一起做了几个小玩意儿,就有点坐不住。
正好看见简星夏带了新人来,还往竹堆旁边去了,书生就出来瞧瞧。
谁知道这一瞧,倒是瞧到了一个老师傅。
书生摸着隋老汉刚制成的竹篾,十分惊喜:“原来还有这样聪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