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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伪装赴会

    那烫,不是火焰的灼热,更像是从极寒深渊底部突然涌上来的、浓缩了万年冰霜的针刺感,瞬间扎穿了尼克莱掌心的皮肉,直抵骨髓,甚至灵魂。短短两秒,却像经历了两个世纪的冰火酷刑。

    星光图案闪烁即逝,简陋挂坠恢复冰冷粗糙,安静地躺在他汗湿的掌心,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悸动只是过度疲惫与压力下的幻觉。

    但尼克莱知道不是。

    掌心残留的刺痛感真实不虚。那九点星光排列成的扭曲、向内旋转的残缺图案,与他记忆中维克多教授某次情绪激动时,在羊皮纸上匆匆勾勒出的、关于“第九基石”的禁忌符号草稿,有七八分神似!更与陈维通过徽章传递回的、混乱预示画面中某些碎片隐隐吻合!

    这挂坠……这“老烟囱”自称基于“守夜人”遗留破烂笔记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儿……竟然真的对第九回响,或者说与第九回响密切相关的力量或印记,有反应!

    而它刚才的爆发,指向东北方向——正是“地听师”监测到异常波动、可能隐藏着遗迹侧后入口的区域!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活动了。触动了与第九回响相关的规则,或者……携带了类似的力量或印记!

    尼克莱猛地站起身,动作带倒了身后倚靠的岩壁,几块碎石簌簌落下。微光下,他的脸色异常严峻,胡须上的水珠早已干透,只剩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全员!立刻醒醒!准备行动!”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狭小的岩缝营地中炸开。

    无需多言,长期磨合的默契让“鹰眼”、“渡鸦”、“磐石”和“地听师”瞬间从浅眠中弹起,手已按上各自的武器或工具,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最后聚焦在尼克莱身上。

    “头儿?” “鹰眼”最先察觉尼克莱紧握的拳头和掌心的异常红痕。

    尼克莱迅速摊开手,露出那枚此刻平平无奇的挂坠,言简意赅:“它刚才有剧烈反应,烫手,显示了一个……很特殊的符号。指向东北,一点五公里方向。结合之前的异常波动和震动,‘地听师’,你现在立刻全力监听那个方向,任何细微声响、震动、能量残留都不要放过!‘鹰眼’、‘渡鸦’,跟我走,我们现在就摸过去看看!‘磐石’,你守住营地,保持最高警戒,如果两小时内我们没有返回,或者你听到任何大规模战斗或塌方声响,立刻按备用计划撤离,回同盟报信!”

    “现在?头儿,天还没亮,而且雨刚停,地面泥泞,痕迹和埋伏都不好判断……” “渡鸦”快速分析着不利条件。

    “正因为天没亮,雨刚停。”尼克莱打断她,眼神在微弱的光线下亮得慑人,“如果是人,他们需要时间休整或处理现场;如果是遗迹本身的异动,痕迹最新。等天亮,可能什么都晚了。而且……”他握紧了挂坠,“这东西的反应不会持续。我们必须抓住它‘指路’的瞬间。”

    不容置疑。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地听师”迅速趴到他那台复杂的“地听仪”旁,将数个敏感度不同的听筒深深插入地面和岩壁,整个人几乎趴伏在地,闭上眼睛,全部心神沉入地底传来的细微声音世界。“磐石”默默检查了一遍营地的简易防御机关和退路,然后像一尊真正的磐石,矗立在岩缝入口最暗处,呼吸近乎停止。

    尼克莱带着“鹰眼”和“渡鸦”,如同三只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了临时营地,没入废料场区更深的黑暗。

    雨后的空气冰冷潮湿,带着铁锈、油污和泥土腐败的混合气味。脚下是深浅不一的泥泞和水洼,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避免发出不该有的声响。废弃的钢铁巨构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投下幢幢鬼影,扭曲,狰狞,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吞噬闯入者。

    尼克莱将挂坠紧紧攥在手心,感知着它的温度变化。起初冰凉,但随着他们朝着东北方向深入,挂坠渐渐又升起一丝微温,虽然远不如刚才那般剧烈,却持续而明确,像黑暗中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们。

    “鹰眼”走在最前,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仿佛真的拥有了鹰的锐利,能分辨出常人难以察觉的轮廓和移动。他不断用手势示意方向,避开开阔地,选择掩体更多的路径。“渡鸦”殿后,她手中的铜币不再把玩,而是被她用一根细链挂在手腕上,随着她的移动轻微摆动,任何异常的“弦”或能量陷阱都可能导致它发出只有她能感知的警告性震颤。

    行进缓慢而压抑。每一处阴影都可能藏匿危险,每一个不自然的寂静都让人心跳加速。尼克莱的神经绷紧到极致,既要关注挂坠的指引,又要警惕四周,脑海中不断闪过“老烟囱”提到的生面孔、“永寂沙龙”的神秘邀请、静默者的“清道夫”、遗迹内生死未卜的同伴……无数线索如同乱麻,而他们此刻,正行走在这团乱麻最危险的核心边缘。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接近了“地听师”之前标注的异常区域边缘。这里已经远离相对“规整”的废料堆放区,更像是一片被遗忘的工业坟场。巨大的、不知名的金属罐体半埋在泥土里,锈蚀的管道如同巨蟒的尸骸纵横交错,地面塌陷出好几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散发出浓烈的、带着化学制剂和霉菌的刺鼻气味。

    挂坠的温度明显升高了,虽然依旧不至于烫手,但已能清晰感知。而“渡鸦”手腕上的铜币,也在此刻,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有东西!不是自然形成的!

    “停!”尼克莱无声地打出警戒手势。三人立刻各自寻找掩体,屏息凝神。

    尼克莱小心翼翼地探头,朝挂坠和铜币同时指向的方位望去。

    那是一个相对“空旷”的区域,位于几个半埋罐体和一堆扭曲钢筋的中央。地面上,有明显的、新鲜的拖拽和踩踏痕迹,泥泞被搅乱,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三米的、不规则的“干净”圆圈。圆圈中央,泥土的颜色明显更深,像是被什么高热或强腐蚀性的东西灼烧、渗透过。

    更关键的是,在那圆圈边缘,尼克莱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几点极其细微的、暗蓝色的结晶碎屑,嵌在泥地里,在黎明前最微弱的天光下,几乎无法察觉。但他认出了那种光泽和质地——星黯钢合金被极高能量瞬间过载或规则冲突崩解后,可能产生的残留物!与他们在第七图书馆某些禁忌实验中记录的现象描述吻合!

    这里发生过战斗?或者……某种高强度的能量释放或规则干涉?

    “鹰眼”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另一个角度,仔细观察后,用手势比划:发现至少两种不同的靴印,一种较深较大,步伐间距稳定,像训练有素的队伍;另一种较浅较乱,似乎有挣扎或拖拽痕迹。还有……几滴已经半凝固、颜色发黑的疑似血迹。

    “渡鸦”则闭着眼睛,指尖轻轻拂过铜币,眉头越皱越紧。她通过铜币对能量“弦”的敏感,感知到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极其“别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捏过,又仓促抚平,留下了许多细微的“褶皱”和“断茬”。其中残留的能量印记非常混乱,但主体是两种:一种带着冰冷的、绝对的“寂静”与“抹除”感;另一种则更加狂躁、充满侵略性,仿佛要将一切都“腐朽”和“吞噬”。

    静默者!衰亡之吻!两种力量在这里激烈冲突过!

    那么拖拽的痕迹和血迹……是谁的?那些生面孔?还是……从遗迹里出来的人?

    尼克莱的心沉了下去。他示意“鹰眼”和“渡鸦”扩大搜索范围,寻找更多线索,自己则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捻起一点圆圈中央颜色异常的泥土,凑到鼻尖。没有预想中的焦糊或化学品味道,反而有一种……极其淡薄的、近乎虚无的“空”感,仿佛这点泥土里原本蕴含的某种最基本的存在,被强行“抽走”或“抵消”了。

    这种感觉……与他触碰某些被高度净化、甚至规则层面被“归零”后的物体时,有些相似。是第九回响力量干涉的痕迹?还是其他未知的禁忌手段?

    “头儿!这边!” “鹰眼”压低的声音从不远处一个塌陷黑洞的边缘传来,带着一丝急促。

    尼克莱立刻靠过去。只见“鹰眼”指着黑洞边缘一处被踩塌的泥土,那里,半掩着一小块布料。不是常见的粗麻或帆布,而是一种质地细密、带有暗色哑光纹理的特殊织物,边缘有烧焦的痕迹,上面还沾着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更重要的是,布料的一角,用极其隐蔽的同色丝线,绣着一个微小的、复杂的徽记——那是一个抽象化的、被锁链束缚的星辰图案。

    尼克莱对这个徽记有印象!在秘序同盟关于某些古代神秘结社的零散记载中,出现过类似的变体!它与“守夜人”的星芒纹饰有联系,但又更加……沉重,更加封闭,仿佛象征着被禁锢的守望或秘密。

    是生面孔留下的?还是从遗迹里被拖出来的人身上的?

    “渡鸦”也靠了过来,她手中的铜币靠近那块布料时,震动明显加剧。“很强的‘镜海’残留……还有……‘虚无’?不对,比‘虚无’更……‘空’。像是被‘镜海’力量仔细包裹、隐藏过,然后又强行撕裂留下的伤痕。”她的解读晦涩,但指向性很强。

    “能追踪吗?顺着能量残留?”尼克莱问。

    “渡鸦”艰难地摇了摇头,额头渗出冷汗:“太乱了,而且被‘寂静’和‘腐朽’两种力量冲刷过,就像一幅画被泼了墨又淋了酸……线索断在这里。不过……”她指了指黑洞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主要的‘拖拽’和‘能量沉坠’感,是指向下面的。下面有东西,可能是地下河道,也可能是更古老的建筑结构。”

    黑洞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和隐约的水声。下面通往何处?是否真的连接着那座遗迹的“侧后门”?

    下去探查?风险太高。下面情况不明,可能埋伏着敌人,也可能充满遗迹泄漏的“回响之毒”或其他致命危险。而且,距离“永寂沙龙”的拍卖会只剩下不到四天了,他们需要时间准备。

    尼克莱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又看了看手中微微发热的挂坠和那块染血的奇异布料,眼神剧烈挣扎。理智在尖叫,警告他不要冒进。但情感在灼烧,维克多、陈维、艾琳、巴顿……每一张面孔都在黑洞的黑暗中浮现,仿佛在无声地呼唤。

    最终,他狠狠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撤。”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痛苦,“标记这个地点。把布料和晶屑样本小心收好。我们回去。”

    “头儿?” “鹰眼”有些不甘。

    “下面可能是绝路,也可能是陷阱。我们不能在情报不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把所有人都赔进去。”尼克莱转身,不再看那黑洞,“当务之急,是四天后的拍卖会。‘沙龙’的邀请不会无缘无故。那里,可能有我们急需的‘钥匙’——打开这团乱麻的钥匙,或者……打开那扇‘门’的钥匙。”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在赴会之前,我们需要‘伪装’。不仅仅是外表,还有身份、目的、甚至……‘气味’。‘永寂沙龙’不是善堂,我们必须让它相信,我们‘值得’被邀请,也有能力‘支付’代价,同时……不能暴露我们真正的软肋和目的。”

    三人悄然撤退,沿着来路返回。天色渐明,灰白的光线艰难地穿透云层,给这片工业坟场涂抹上更加荒凉死寂的色彩。

    回到临时营地,“地听师”报告后续监听无异常。“磐石”依旧沉默伫立。

    尼克莱将发现的情况快速分享,然后摊开那块染血的布料和收集的暗蓝色晶屑。“‘渡鸦’,全力分析这些残留的能量性质和可能的来源。‘鹰眼’,你负责根据这块布料的材质和徽记,结合我们掌握的所有古籍和秘密记录,查出它可能的出处和关联势力。‘地听师’,继续监控那个黑洞区域,但有异常不要轻举妄动,优先记录和汇报。‘磐石’,检查我们所有装备,确保赴会时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名队员疲惫却坚毅的脸。“至于伪装……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一群追寻失落古代‘星象遗物’的狂热收藏家兼佣兵如何?对‘守夜人’和北境帝国遗迹有兴趣,手头有硬通货,也有些见不得光的门路,愿意为‘珍品’冒险和支付高价……这个角色,应该能引起‘沙龙’的兴趣,也能解释我们对某些信息的渴求。”

    “需要‘硬货’撑场面。” “鹰眼”提醒,“光靠嘴说不行。我们手头真正够分量的古物不多,而且大多与同盟有关,不能露。”

    尼克莱从怀中取出那枚暗金色的“引蜂鸟”,眼神幽深:“这就是我们的‘敲门砖’和一部分‘硬货’。‘永寂沙龙’的信物本身,就是价值和资格的证明。另外……”他看向“渡鸦”,“把我们上次在南部边境‘处理’那批走私犯时,截获的那几件说不清来历、但能量反应奇特的‘小玩意儿’带上。还有,我私人收藏的那块‘厄难水晶’碎片也带上。虽然危险,但足够‘珍奇’。”

    “头儿,那碎片太不稳定了!” “渡鸦”惊呼。

    “所以要小心保管,作为最后的‘筹码’。”尼克莱语气坚决,“拍卖会就是一场戏。我们要演得够像,够狠,够神秘。让‘沙龙’和所有与会者,都把注意力放在我们‘想要’的东西上,而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人。”

    接下来的三天,在高度紧张和缜密准备中度过。他们仔细研究了哀悼钟楼的古老结构图和周边环境,规划了数条进入和撤离的路线。准备了符合“狂热收藏家兼佣兵”身份的服装、配饰、甚至特意模仿了某种混合了边境口音和黑市俚语的说话方式。“渡鸦”加班加点,利用她的能力,为几件充当门面的“古物”伪造了至少短时间内足以乱真的能量印记和历史沧桑感。

    尼克莱则反复摩挲着那块染血的布料和“老烟囱”的挂坠,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信息。布料上的徽记,经过“鹰眼”不眠不休的翻查,终于在一本极其冷僻的、关于古代星象教派分裂的残卷中,找到了一个类似的变体记载——“缄默星辰会”,一个传说中在“守夜人”组织因“寂静革命”而分裂后,坚持更加保守、隐秘、甚至不惜采取极端手段保存“火种”和秘密的支派。这个发现,让那伙“生面孔”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

    第四天傍晚,血月如期升起,只是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透出一圈朦胧的、不祥的暗红色光晕。

    哀悼钟楼孤零零地矗立在旧城区边缘的荒草丛中,残破的尖顶指向血色天穹,像一根刺向天空的、锈蚀的断矛。

    尼克莱四人已经改头换面。他粘上了灰白的假胡须,戴上了一只遮住左眼的单片水晶眼镜(镜片后有微光闪烁,是简易的观测符文),穿着用料考究但风格老旧的墨绿色旅行外套,手中挂着一柄镶嵌着不知名兽骨、实则是隐藏武器的精致手杖。“鹰眼”扮作精悍的保镖,脸上多了一道新鲜的“刀疤”,眼神凶戾。“渡鸦”则是神秘的女伴兼鉴定师,一身暗紫色长裙,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双仿佛能看透虚实的眼睛。“磐石”作为沉默的力士兼仆从,背着巨大的行囊,里面是他们准备的“硬货”和应急装备。

    他们如同四缕幽魂,在血月暗淡的光线下,悄然接近了哀悼钟楼腐朽的大门。

    门口没有任何守卫。只有门楣上,一只石刻的、眼神空洞的滴水兽,在月光下投出长长的阴影。

    尼克莱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枚暗金色的“引蜂鸟”。无需他操作,蜂鸟在接近钟楼的刹那,红宝石眼睛自动亮起微光,翅膀开始缓慢振动。

    “嗡——”

    熟悉的震颤。蜂鸟喙部射出淡银色光线,在空气中勾勒出那个扭曲的、向内旋转的残缺符号——与挂坠曾显示的符号核心部分,惊人地一致!

    符号一闪,没入厚重的木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声音中,尘封不知多少年的钟楼大门,向内缓缓打开一道缝隙。里面是比外面更加浓郁的黑暗,和一股陈年灰尘、潮湿石头、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低语被强行凝固后的冰冷气息。

    尼克莱看了一眼身后的同伴,点了点头,率先迈步,踏入了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手杖点地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钟楼内部回荡,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独。

    伪装已然就位。

    戏幕,即将拉开。

    而他们并不知道,在观星室的阴影里,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等待着“演员”登场,更不知道,今晚拍卖的“标的”中,究竟隐藏着何等惊人的秘密,又将把他们引向怎样的命运岔路……

    就在四人身影完全没入钟楼黑暗,身后大门无声关闭的瞬间,走在最后的“磐石”背上的巨大行囊里,那枚被小心封存的、尼克莱私人收藏的“厄难水晶”碎片,毫无征兆地、透过层层隔绝的防护,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却让行囊内其他几件“古物”的能量印记瞬间紊乱、甚至出现消散迹象的诡异波动。波动一闪而逝,快得连近在咫尺的“渡鸦”都只是感到一丝心悸,以为是钟楼内本身的环境压力。

    但在钟楼更高层,某间完全黑暗、没有任何光线的密室里,一个一直靠在墙边、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修长身影,却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笼罩其面部的兜帽阴影下,似乎有两道比黑暗更加深邃的目光,穿透了层层楼板,落在了下方刚刚进入的尼克莱一行人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磐石”背后的行囊上。

    一个低沉得仿佛来自地底深渊的、略带一丝玩味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响起,只有发声者自己能听见:

    “哦?有趣的‘杂质’……竟然带着‘摇篮’的……‘回响’碎片?虽然微弱到近乎消亡……但‘气味’……不会错。”

    “今晚的‘货单’……或许可以临时……增加一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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