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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井下洞天,镇龙遗刻(上)

    柴房井底,镇的不是墓,是半截被斩断的龙脉。图语非咒,乃一卷失传的“天道契约”。青铜板上断裂的,是长生名录最后一行。

    西南那片瘴疠之地,埋着不止一口井。蜀地之下,蛛网般的甬道连着更大的墟:秦皇寻仙的“蜕壳冢”、明初国师镇压“龙蜕”的九重铁墓、乃至近代那些悄然消失的……“异常物品收容编号”。石窟壁画上的祭祀,不过是其中一瞥。他们混合天星、地脉、异兽血,所求绝非安镇,是“替换”——以人力,窃天机。那尊残兽口中衔着的,是半把钥匙。而世上总有活腻了的,和不想死的人,在暗处盯着这些埋藏。风,起了。

    堂屋里静得能听见各自的心跳。

    姜晚带来的“千年肉太岁”已经让王胖子拿去,混着温水给昏睡的袁守诚灌下了。老头子喉咙里咕噜了几声,脸上那层灰败气看着就褪了些,呼吸也沉了,不再是之前那种吊着命的细微起伏。王胖子趴在门缝边瞅了又瞅,回头冲楼下比了个“稳了”的手势。

    李司辰心里那根绷了许久的弦,总算松了半寸。至少舅公安危暂时无虞了。

    可眼前这局面,比舅公昏睡时还让人头皮发麻。

    楼下柜台后,老头还在“吧嗒、吧嗒”抽他的旱烟,烟雾把他那张脸遮得朦朦胧胧,像尊庙里供了百十年、熏黑了的神像。后厨一点动静没有,那老太婆像是压根不存在。

    楼上,斜对面那间房,门关得严丝合缝。那个自称“墨九”的年轻人,进去后就再没声息。可李司辰总觉得,有双眼睛隔着门板,冷冰冰地瞧着下头。

    姜晚带来的两个手下,那个面容精悍的叫姜武,年纪稍轻的叫姜文,俩人一左一右守在通往后院的过道口,背挺得笔直,眼观六路,跟两尊门神似的。可他们时不时扫向楼上的眼神,也透着警惕。

    四方势力,挤在这巴掌大的客栈里,谁都没动,可空气里那股子紧绷的味儿,比外头夜雾还浓,还沉。

    “现在怎么着?”姜离压低声音,看向李司辰,又瞥了眼姜晚。

    姜晚没吭声,端起桌上那碗快凉透的面汤,慢悠悠喝了一口,像是在品什么琼浆玉液。喝完,她把碗往桌上一搁,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磕”。

    “小离,”她抬眼,看着姜离,“你觉着,后院那动静,是耗子打洞,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

    姜离抿了抿嘴:“不像活物。倒像是……凿石头。可这深更半夜,凿哪门子石头?”

    “是啊,凿哪门子石头。”姜晚重复了一遍,目光转向李司辰,“李小哥,你怎么看?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蒙头睡到天亮,当什么都没听见,拍拍屁股走人?还是……”

    她没说完,但那眼神里的意思明明白白——来都来了,四方人马都齐了,这后院底下要没点东西,能这么巧?

    李司辰心里飞快盘算。走?墨九在楼上虎视眈眈,客栈老夫妇深浅不知,外头黑灯瞎火山路难行,带着刚用药稳住的心神大损的舅公,能走到哪儿去?留下?这客栈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后院那诡异的敲击声和越来越浓的古怪腥气,就像根嗤嗤燃烧的引信。

    更重要的是,墙上那简陋的、疑似“嘎乌”的刻痕,还有老头那番“打箭炉”、“邪神祭祀”、“埋不干净”的话,像钩子一样挠着他。这客栈,这地下,肯定和古蜀、和地脉、甚至和嘎乌婆有着某种联系。线索可能就在下面。

    “来都来了。”李司辰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但透着股下定决心的劲儿,“不看看,睡不着。”

    姜晚嘴角几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行。那咱们就看看。不过……”她下巴朝楼上扬了扬,“那位‘墨九公子’,还有这二位掌柜的,怎么安排?”

    李司辰看向柜台后的老头。老头依旧在烟雾里,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他们议论的是明早吃什么,而不是要挖他家的后院。

    “店家,”李司辰走过去,手按在柜台上,“后院,我们能看看吗?”

    老头抽烟的动作停了停,抬起浑浊的眼,看了李司辰一眼,又垂下眼皮,继续“吧嗒”。

    “后院是柴房,堆着烂木头。没啥好看。”他声音干巴巴的。

    “我们听到点动静,不放心,想瞧瞧。”李司辰坚持。

    老头沉默了半晌,才从烟雾里冒出一句:“要看就看。别弄坏东西。弄坏了,要赔。”说完,再不理会,沉浸在自己的烟雾世界里了。

    这态度,暧昧得很。不拦着,但也绝不支持,甚至有点“后果自负”的意味。

    至于楼上的墨九……

    仿佛心有灵犀,那扇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墨九还是那身得体的深色休闲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他站在二楼走廊,手扶着栏杆,俯视着楼下众人,脸上带着那副标准的、礼貌的浅笑。

    “诸位是要夜探后院?真是好兴致。”他声音温和,“在下舟车劳顿,就不奉陪了。诸位自便,注意安全。”说完,还微微欠了欠身,退回房内,关上了门。

    不参与,不阻拦,完全置身事外的姿态。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他到底想干什么?真的只是“路过借宿”?

    “管不了那么多了。”姜晚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胖子兄弟,你带着姜文姜武,守在这儿。看好楼上那位,也看顾好你家舅公和……”她目光扫过苏锦书,顿了顿,“这位苏姑娘也留下吧,下面情况不明,人多未必是好事。”

    苏锦书眉头一皱,刚要说话,李司辰却抢先开口:“苏姐得下去。”他看向姜晚,语气不容置疑,“下面如果真是古遗迹,需要她专业的知识解读。胖子留下照顾舅公,姜武姜文兄弟守住这里,以防万一。”

    姜晚挑眉看了李司辰一眼,又打量了一下苏锦书,似乎重新评估了她的价值,最终点了点头:“成。那动作快点。天快亮了。”

    四个人——李司辰、苏锦书、姜离、姜晚,不再多话,拎上必要的装备(工具包、短铁锹、姜晚那装着奇形金属片的腰囊),推开通往后院的破木门,侧身钻了进去。

    后院比想象的还小,就是个长方形的天井,三面是客栈和柴房的土墙,一面是陡峭的山崖。地上胡乱堆着些劈好的柴火和腐烂的竹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土腥锈味。那口传闻中的井,就在柴房旁边的角落里,井口用一块破木板半掩着。

    “声音就是从这儿附近传来的。”姜离低声道,短铁锹握在手中。

    李司辰走到井边,蹲下身,轻轻挪开那块破木板。一股更浓的、带着湿冷气息的腥锈味猛地冲上来,呛得人鼻腔发酸。井口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井壁是粗糙的石头垒的,长满了滑腻的墨绿色苔藓。

    他侧耳倾听。之前那“叩、叩”的敲击声已经消失了。但一种更低沉、更绵长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极深处缓缓蠕动的“嗡”鸣,隐隐约约从井底传来。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颅腔内的震动感。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股“仙乳”暖流,忽然自行加快了运转,变得活跃起来,皮肤下的血管微微发热。而腰间工具包里的“镇魂镜”,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警示意味的冰凉。

    这下面,果然不简单。

    “有梯子吗?”姜晚问。

    “不用。”姜离已经走到井边,从背囊里摸出一盘结实的登山绳,一头熟练地套在井口旁边一个结实的木桩上,试了试力道,另一头扔下井。“我先下。”

    “一起。”李司辰阻止她,“下面情况不明,别分开。”

    姜晚没反对,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苏锦书从工具包里拿出两支强光手电,试了试,光柱雪亮,刺破井口的黑暗。

    “我先。”姜晚当仁不让,抓住绳子,手脚并用,动作敏捷得像只猿猴,几下就滑了下去,消失在黑暗中。过了一会儿,下面传来她压低的声音:“到底了,大概七八米。有横向的洞,能走人。下来吧,小心点,绳子湿滑。”

    接着是姜离,然后李司辰让苏锦书先下,自己在最后,也抓住冰冷的、湿漉漉的绳子,向下滑去。

    井壁的苔藓又冷又滑,带着一股子河底淤泥的腥气。越往下,那股奇怪的、混合了土腥和金属锈蚀的味道就越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焚烧后又混入了血腥的陈旧气味。井下的温度明显比上面低了好几度,阴冷的气息顺着衣领、袖口往里钻,激得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七八米的深度很快到底。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头,积着薄薄一层冰凉刺骨的地下水。借着手电光,能看到正前方井壁上,有一个黑乎乎的、勉强能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横向洞口,像是天然形成的裂缝,又像是人工开凿后又被岁月侵蚀成了这样。洞口边缘的石头上,有明显的、非自然形成的刮擦痕迹,很新。

    姜晚和姜离已经守在洞口两侧,警惕地观察着里面。手电光照进去,照不了太远,就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了。

    “就是这儿了。”姜晚的声音在狭小的井底回荡,显得有些沉闷,“味道是从里头飘出来的。走。”

    她打头,弯着腰钻了进去。姜离紧随其后。李司辰示意苏锦书跟上,自己断后。洞口很窄,石壁湿冷粗糙,蹭在衣服上沙沙响。通道先是向下倾斜了十几米,然后变得平缓,但更加曲折,有些地方需要侧身才能通过。空气不流通,那股陈腐的腥锈味混着地下特有的土腥气,浓得化不开,吸进肺里沉甸甸的。

    走了大概几十米,通道忽然变得宽敞起来。手电光柱往前一扫,照出了一个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天然石窟。

    石窟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尊石头雕像。

    那雕像大约两人高,造型极为狞厉古怪。整体像一只蹲伏的猛虎,可偏偏长着一颗类似公牛的脑袋,头顶有断了一半的弯角,张着血盆大口,口中利齿参差,仿佛在无声咆哮。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不知是用什么黑色石头镶嵌的,在手电光照射下,竟反射出两点幽深冰冷的光,栩栩如生,盯着每一个闯入者,让人心底发毛。雕像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的苔藓和沉积物,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青黑色的石质,上面似乎还刻着密密麻麻的、极细小的纹路。

    “镇墓兽?”苏锦书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难以置信,“不,不对……这风格,这狰狞的程度,还有这摆放的位置……不像是单纯镇墓的。更像是……镇压,或者……献祭?”

    她的目光越过雕像,看向石窟的四壁。手电光随之移动。

    下一刻,四个人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石窟的四壁,包括洞顶,刻满了东西!

    那不是文字,也不是常见的图案。而是一个个巨大、古朴、充满蛮荒力量和神秘气息的符号。有的像扭曲的蛇虫,有的像简化的鸟兽,有的像日月星辰,更多的则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和抽象线条。它们杂乱而又似乎遵循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律,布满了整个石窟,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巴蜀图语!”苏锦书倒吸一口凉气,手电光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真的是巴蜀图语!而且这么多,这么完整……天啊,这简直是……”

    她的专业素养让她暂时压下了恐惧,快步走到一面石壁前,仔细辨认。李司辰和姜家姐妹也跟了过去,手电光集中照射。

    壁画的内容逐渐清晰。那是一幅宏大的祭祀场景。

    画面中心,是一棵巨大的、枝杈繁茂的“树”,树干和枝条的样式,与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极为相似。树下搭建着高大的、分层垒起的土石祭坛。祭坛周围,跪伏着无数头戴羽冠、身穿奇异服饰的小人,姿态虔诚而狂热。

    祭坛上方,天空中,刻画着日月星辰,还有一道道曲折的、仿佛闪电又仿佛河流的线条,从星空中垂下,与青铜神树的树冠相连。而祭坛下方,大地之中,也刻画着类似的、更加粗壮蜿蜒的线条,从地底升起,与神树的根系纠缠在一起。

    在神树、天线条、地线条交汇的中心,祭坛之上,摆放着三样东西:一面造型奇异的鼓,一颗巨大的、布满纹路的蛇胆(?),还有一块厚重的龟甲。几个装扮最为华丽、身形最高大的人,正手持古怪的器具,从这三样东西里引出丝丝缕缕的、用更深的刻痕表现的“气流”,与从天而降、从地而起的线条混合,最终导向祭坛中央一个模糊的、似乎是人形的轮廓。

    “这是……接引天星之力,沟通地脉之气……”苏锦书喃喃自语,手指虚划过壁画上的线条,“以‘夔龙鼓’引天雷?‘巴蛇胆’镇地煞?‘玄龟甲’定四方?他们在举行一场……一场试图‘驯服’或‘引导’山川地脉之气的宏大祭祀!壁画上这些小人跪拜的方向,这个模糊的人形……他们想造‘神’?还是想……成为掌控地脉的‘主’?”

    她的话让石窟内的温度仿佛又低了几度。

    李司辰目光死死盯着壁画上那些代表“地气”的粗壮蜿蜒线条。那线条的走势,那与地下相连的感觉……像极了在黑水峪感知到的“仙乳”流动,也像龙阿公描述的、被“饲地蛊”强行抽取的地脉之气。只是这里的更加庞大,更加……有序,且带着一种古老而蛮横的意志。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石窟中央那尊狰狞的镇墓兽(或许该叫“镇脉兽”?)。忽然,他注意到,那兽类张开的巨口中,似乎衔着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用手电仔细照。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青铜板,斜斜地卡在石兽的利齿之间。青铜板表面覆盖着铜绿和污垢,但隐约能看到上面刻着更加细密、更加复杂的符号,其中一些符号的轮廓……与他怀里的“嘎乌”铜片,有着惊人的相似!

    “这里有东西。”李司辰沉声道。

    姜晚和姜离立刻围了过来。苏锦书也强迫自己从壁画的震撼中回过神,凑近查看。

    “撬出来看看。”姜晚说着,从后腰摸出一把短小的、形状奇特的青铜匕首,刃口在黑暗里泛着幽光。她小心翼翼地将匕首尖端探入石兽齿缝,抵住青铜板边缘,手腕用力,轻轻一撬。

    “咔哒。”

    一声轻响,青铜板被撬动了。可就在它脱离石兽牙齿的瞬间——

    “轰……”

    石窟地面,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真的地震,而是一种低沉的、源自脚下极深处的闷响,仿佛有什么沉睡了无数岁月的东西,被惊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那尊石兽镶嵌的黑色眼珠,猛地闪过一抹红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古老、威严、暴戾、以及无尽沧桑的沉重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石窟!

    “呃!”苏锦书闷哼一声,脸色唰地白了,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石壁,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她感觉胸口发闷,脑袋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数嘈杂的、意义不明的嘶吼和吟诵声在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壁画仿佛活了过来,那些符号扭曲蠕动着,要往她眼睛里钻。

    姜离也是身体一晃,握紧了短铁锹,指节发白,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和凌厉,像是在抵抗着什么。

    姜晚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额角青筋跳动,握着青铜匕首的手稳如磐石,但眼神也变得异常凝重。她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发烫,抵消了一部分压力。

    李司辰同样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威压。像是有无数双冰冷的、来自远古的眼睛盯上了他,沉重的历史感和蛮荒的恶意几乎要将他压垮。但就在这时,他体内的“仙乳”暖流疯狂运转起来,流向四肢百骸,勉强抵住了那股压力。而腰间工具包里的“镇魂镜”,更是传来一阵清晰的、带着安抚和抗拒意味的冰凉,让他混乱的头脑为之一清。

    他勉强抬头,看向那尊石兽。石兽眼中的红光已经消失了,恢复了死寂的黑色。但那沉重的威压并未完全散去,依然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呼吸困难。

    “这鬼东西……还‘活’着?”姜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惊疑不定地盯着石兽。

    李司辰没说话,他弯下腰,捡起了地上那块掉落的青铜板。入手冰凉沉重。他用手套擦去表面的浮土和铜绿。

    青铜板上的刻痕显露出来。确实是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符号,与“巴蜀图语”同源,但似乎更高级。其中几个关键的、反复出现的符号,与他那块“嘎乌”铜片上的“眼睛”纹样,在结构和神韵上,几乎如出一辙!只是这里的更加完整,更加……具有某种“权柄”的意味。

    而在青铜板的下方,靠近断裂边缘的地方,有一行歪歪扭扭的、用利器新近刻上去的小字,与古老斑驳的青铜板格格不入:

    【龙脉支流·丙七·观测取样点·损毁度37%·建议:废弃。取样队:蝰蛇。日期:2024.11.03】

    是“观测站”!他们果然来过!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在这里进行了“取样”,并且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他们自己的破坏),导致这个所谓的“龙脉支流·丙七”节点“损毁度37%”,达到了“废弃”标准!

    李司辰的心沉了下去。“观测站”对地脉(龙脉)的监测和取样,已经深入到这种地方了吗?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损毁”又是什么意思?是他们造成的,还是地脉自身出了问题?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在石窟角落一堆坍塌的碎石后面,似乎有东西。

    他走过去,用手电一照。

    是几截抽了一半的、外国牌子的烟头。还有一个踩扁了的、印着外文的高能量胶包装袋。烟头和包装袋都很新,没被灰尘覆盖多久。

    和他们之前在那个“饲地蛊”祭坛旁发现的痕迹一样!又是“观测站”!

    “他们刚走不久。”李司辰声音干涩,“几天,或者十几天内。”

    就在这时,姜晚忽然低喝一声:“别动!”

    所有人都僵住。

    只见姜晚慢慢蹲下身,用手电照着石兽雕像底座与地面连接处的缝隙。那里,有一些细微的、新鲜的粉末。

    是石粉。还有一点……暗红色的,像是干涸的血渍。

    姜晚用匕首尖小心翼翼挑起一点,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眉头紧锁。

    “是人血。很新。还有……”她又仔细看了看缝隙,“这里被人用工具撬过。看痕迹,是想把这尊石兽整个搬走,或者破坏掉。但没成功,只撬松了一点底座。”

    想搬走或破坏这尊“镇脉兽”?谁?观测站?他们不是只“取样”和“监测”吗?墨九?还是……客栈那对神秘的老夫妇?

    李司辰忽然想起,刚才青铜板被撬出时,那股骤然爆发的古老威压和地面的震动。难道,这尊石兽和这块青铜板,是某种“封印”或“阵眼”的核心?有人想破坏它,结果引发了反噬?刚才的威压,是残留的封印力量被触动的警告?

    “这地方不能久留。”姜晚站起身,脸色异常严肃,“带上青铜板,我们上去。这里的气场太乱,太邪性,待久了要出事。”

    没人反对。刚才那一下威压爆发,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可就在他们转身,准备沿原路返回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水滴声,从他们来时的通道方向传来。

    在这死寂的、只有沉重呼吸声的石窟里,显得格外清晰。

    四个人猛地停住脚步,手电光齐刷刷射向通道入口。

    黑黢黢的通道口,什么也没有。

    但“啪嗒”、“啪嗒”的水滴声,却接二连三地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是从通道顶上滴落,更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正从通道深处,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出来。

    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腥锈味,混合着地下水的阴冷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顺着通道,扑面而来。

    手电光柱在颤抖的空气中,照出了通道入口处地面上,一行正在不断延伸的、湿漉漉的脚印。

    脚印不大,像是人的,但脚趾的形状有些古怪,而且每一步都带着黏腻的水渍。

    “咯咯咯……”

    一阵仿佛喉咙被撕裂后又勉强缝合的、漏风般的怪异轻笑,从通道深处的黑暗中,幽幽地飘了出来。

    (第七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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