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鹰持弓挎刀,快马在前,但凡行至僻静凶险处,瞧见路旁树后有那探头探脑贼眉鼠眼之辈,抬手便是一箭。
纵使快马奔驰,李红鹰的箭术依旧精准,十发九中,箭箭直指要害。
至于会不会有死得冤枉的,正经人早就躲得远远的,谁敢轻易滞留险地,更别说偷摸窥视,这样的不是强人,就是强人的眼线探子,死有余辜。
这世道,人命如草芥,就连赵雷也是宁枉勿纵,因为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楚,所以哪怕是老人孩子,只要有可能威胁到老爷的安全,他也不惜钢刀染血,因此只是叫人补刀后拖远一点。
除此之外,还需清理绊马索,填平了陷坑,可见哪有什么无辜者,不过是没得手罢了。
一行人来到距离鹰嘴崖不远的镇上,发现这里停留了不少商队,正商量再凑些人手,过两日一起过鹰嘴崖。
颜旭等人没有理会那些人的搭讪,自顾自地找了家有独立院子的客栈。
一到夜里,赵雷便心领神会地帮忙打掩护,两个值夜的护院虽然有所察觉,可看到赵雷摇了摇头后便闭上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也算是护院的基本功了。
不论老爷跟夫人或者侍女在花园假山后干什么,他们都会目不斜视,充耳不闻,这才叫专业。
夜渐深,月光如水般洒下,颜旭骑在马上,望着天边一轮皎洁的圆月,衣袂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心情越发舒畅。
“夜甚美,月也美。”颜旭很想吟诗一首,却怕诗词沾染上血腥气,反而不美,只能遗憾地作罢。
三人三马,披星戴月,不辞辛苦,奔驰二三百里,只是为了杀人,这是什么精神,颜旭也不好说,反正挺精神的。
来到鹰嘴崖,远远一瞧,月光下的崖壁陡峭如刀劈斧削,顶端的巨石突兀而出,形似鹰嘴,正对着下方蜿蜒如长虫的山道,仿佛下一刻便要俯冲而下,将山道上的一切撕个粉碎,果真凶险。
此时夜风穿崖而过,发出阵阵呜咽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难怪那些商队宁愿多等几日,也要凑齐人手才敢通行。
李红鹰取下肩头的弓,指尖拂过冰凉的箭羽,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
“我去探个路。”
“无需冒险。”颜旭摇了摇头说道,鹰嘴崖本就地势险峻,又不知被人设下多少机关陷阱,就算李红鹰身手了得,也难保不会中招,更何况他还有许多手段等着尝试,于是顺着死气来到李彪所说的山沟。
对方还真是毫无顾忌,刚靠近山沟,便见沟底白骨累累,腐尸堆叠如小山,粗略一数,至少有一二百人葬身于此。
也正因这片区域地势险峻,又是三不管地带,才让这些恶徒得以在此盘踞,否则早有官兵前来围剿了。
让两人在一旁等着,颜旭带着阴风,伴着鬼火,独自走进这片死地。
他体内无形无质的死亡魔力缓缓释放,悄然渗透进那些枉死鬼留下的骸骨之中,唤醒了沉睡的怨气与残破的尸身。
只见白骨蠕动,腐尸复起,密密麻麻的亡灵在月光下涌动,仿佛在起舞,宛如一场小型的亡灵天灾。
李红鹰还能保持镇定,毕竟颜旭很多事虽然没说,却也没有遮掩什么,就是谷娇娇的心理阴影比这片死地还大,因此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起来,同时.....
啪的一声,一侧满月受到拍击,仿佛果冻般晃动起来,然后被紧紧抓住,指缝间被丰盈填充,带来更多心灵上的满足感。
李红鹰夫唱妇随,也喜欢从背后来,她贴了上去,趴在谷娇娇耳边,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小声说道。
“你知道的,我新得了一支牛角,盘的水润如玉,可是一绝。”
感受到满月绷紧,李红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搂着香香软软的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仿佛死亡的使者,不,是死亡的主人,驱使亡灵朝鹰嘴崖涌去,兴奋的恨不得翻身骑上胭脂马,来个月下奔驰。
占据鹰嘴崖的并非是寻常盗匪,而是一伙逃兵。
他们原本奉命围堵灾民,怎料那些灾民饿红了眼,早已不顾生死,老弱妇孺在前,径直往刀锋上撞,只为给身后的青壮制造突围的机会。
这伙官兵久疏战阵,猝不及防下竟然被反杀了不少人,无奈只能狼狈撤离。
可也正因他们擅自逃离,导致围困灾民的防线出现巨大的漏洞,致使大量灾民外逃。
负责此事的官员因办事不力被撤职查办,这伙逃兵自然没好果子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落草为寇盘踞在此。
好歹之前也是官兵,别管战斗力如何,制度条例还保留一些,因此在鹰嘴崖落草后,不光建起山寨,设下重重陷阱,还安排了明哨暗哨,因此亡灵造成的动静一下就惊动了他们,可他们宁愿自己在做噩梦,也不愿承认自己是清醒的,不,甚至噩梦中也不会出现眼前如此可怕恐怖的一幕!
起初岗哨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那漫山遍野的白骨腐尸正朝着山寨逼近,吓得当场瘫软在地,只知道胡乱叫喊,恰好惊动了山寨里的人。
此时布下的陷阱被接二连三的触发,地弩暗弓齐发,却根本起不到作用。
弩箭射在腐尸身上,顶多给腐尸增添点挂饰,骷髅更是直接无视,至于那些深坑陷阱,对本就没有生命的亡灵而言,更是毫无意义。
“不要慌,它们进不来!”一名军官打扮的汉子站出来稳定人心,虽然还是人心惶惶,可至少没有营啸,否则那才是死路一条。
但是士气就不要说了,早已跌到谷底,不少人抱头痛哭,忏悔自己往日犯下的恶事。
别看他们盘踞鹰嘴崖后,整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日子比以前过得不知潇洒快活多少倍,可自己干的都是些什么事,个个心知肚明。
以往还能麻痹自己,抱怨皇帝老儿不作为,抱怨上面不把他们当人,自己纯粹是被逼无奈。
可理由找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们双手早已沾满鲜血的事实。
如今报应临头,所有的借口与侥幸都成了虚妄,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