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囤兵器的事闹得大,哪怕他推了替死鬼出来,还是引起了皇上的震怒。
太子被禁足在东宫。
若非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内忧外患,牵一发会动全身,太子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如此一来,游湖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这正和梅晚萤的心意。
她实在没精力和太子等人周旋,只想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梅晚萤心里清楚,以裴砚和梅家的关系,敌对阵营的人想给他使绊子,很容易把主意打到她和母亲身上。
裴砚的敌人,可不止太子一个。
对她和母亲而言,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无心嫁给京城里的谁,也没有当高门贵妇的心思,自然也就没冒险的必要。
放下了很多东西,梅晚萤心里轻松,病也就好得飞快。
过了两日便可出门。
而梅夫人也往宫里送了帖子,只等顾皇后召梅晚萤进宫。
宫里。
“她想见本宫,所谓何事?”
前两日在梅家发生的事,虽然梅夫人让府里的人闭紧嘴巴,但顾皇后还是知道了。
梅晚萤落水,阿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救了上来。
这是有了肌肤之亲!
如果梅家借此要挟,以阿砚的为人,估计会把梅晚萤娶回王府。
有养育之恩在,阿砚不会让梅晚萤做妾。
哪怕他再不喜梅晚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梅晚萤占了正妻之位,别家的贵女,哪肯屈居她之下?
这不是在害阿砚吗?
梅晚萤就是块绊脚石,早知道应该把她解决了。
送离京城也好。
同意太子的请求也罢。
总之不能让梅晚萤坏了阿砚的大事。
顾皇后面容冷肃,与平日里和蔼端庄的模样大不相同。
心腹宫女不确定地回:“会不会……她进宫是为了求您做主,让殿下对她负责?”
此话正中顾皇后的心思。
想到梅晚萤追在自己儿子身后,那不值钱的样,顾皇后觉得,她就是想趁机上位。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梅晚萤非阿砚不嫁!
在后宫浸淫了大半辈子,顾皇后什么手段都见过。
两相对比,梅晚萤的目的太明确,手段也太嫩了点。
顾皇后啧了一声,“以前是本宫小瞧她了,以为她空有美貌,是个心无城府的笨美人,她愿意追着阿砚跑,本宫也就随她去了,看她诚心一片,满心满眼都是阿砚的份上,甚至还想过让她当阿砚的侧夫人,保她一辈子无忧。”
“没想到梅晚萤如此贪心,本宫不同意她与阿砚的亲事,她便用落水来逼迫阿砚,她好大的胆!”
顾皇后冷哼一声,“什么人都敢算计,本宫白给她脸了!”
自己的儿子是万里挑一,顶顶好的儿郎。
梅晚萤一个花瓶,怎么配得上他?
能当阿砚媳妇的,定要有过人之处,家世、才情、管家算账样样都要精通。
只有最优秀的女子,才能勉强站在阿砚身侧。
顾皇后未来是要当婆婆的,挑儿媳妇肯定要紧着好的挑。
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太好了,不管谁嫁给她儿子,那都是天大的福分!
宫女附和,“娘娘,您该给她个教训,要是让她得逞了,那还得了,梅家对殿下有养育之恩,这几年已经得了不少赏赐,再肖想嫁给殿下,她们的胃口未免太大?”
顾皇后当然不会让梅晚萤得逞,她还要安排赏花宴,给儿子挑媳妇呢。
真让梅晚萤捷足先登,她得怄死。
顾皇后不会同意梅晚萤当裴砚的正妻,怕就怕自己的儿子着了梅家人的道,主动请旨赐婚。
裴砚手腕强硬,说话做事说一不二,再加上对亲儿子有愧疚,顾皇后还真招架不住他的请求。
眼里带着嘲讽,“她求到本宫面前,估计是阿砚不吃她那一套,没办法了,只能搬救兵。”
宫女:“那她可真蠢,您是殿下的亲娘,怎么可能会站她那边,逼迫殿下娶她?”
“她要不蠢,会看不懂眼色,这么多年一直吊在阿砚身上?”
别人在她这个年纪,就算没出嫁,也早已经定亲。
梅晚萤守孝三年,没出嫁情有可原。
可顾皇后知道,梅晚萤从未与别人议过亲。
她身边的男子,只有阿砚一个。
真真是把整颗心都放在了阿砚身上。
顾皇后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她父亲没了,眼睛又有毛病,本宫不介意让阿砚娶她。”
别人可能会算计阿砚,但梅晚萤不会。
她爱阿砚,把阿砚看得比命还重要,这是梅晚萤的优点!
这么一想,顾皇后对梅晚萤的不满消散了几分。
“宣她进宫,本宫也想听听,她要怎么唱这出戏,顺便让她看看本宫给阿砚选的媳妇,希望她有点自知之明,能够知难而退。”
“看在她对阿砚一片真心的份上,只要她有点眼力见,本宫不会为难她。”
梅晚萤进宫拜见皇后娘娘,穿衣打扮都有讲究。
着绯红色锦裙,裙摆下藏着缎面绣花鞋,缠枝莲绣得栩栩如生。
她梳着未出阁的发髻,云鬓乌黑,发间簪着支牡丹金簪,贵气逼人。
螓首蛾眉,杏眼流盼,樱唇如花瓣一般娇艳,雪肤桃腮,当真是个仙姿玉貌的美人儿。
梅晚萤守孝三年,褪去了稚气,如今不用再着素衣,打扮明艳,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只见美人仪态婀娜,娉袅而来。
裴砚入宫议事,正事办完,在出宫的甬道迎面遇上了梅晚萤。
裴砚眼神微怔。
似有些认不出眼前盛装打扮的女子。
离得还远,女子的一切尽收眼底,如鹰隼般犀利的眸,最后停在那一截细柳腰肢上。
柔软。
盈盈一握。
梦中的一切猝不及防闯进脑子,裴砚猛地瞥开眼。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梅晚萤看到了裴砚。
也看不到了他偏头的动作。
交叠放在小腹前的手紧了紧,心里生出一丝涟漪。
裴砚是真的讨厌她。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从未改变过。
不着痕迹地吐了一口气,那丝涟漪散去,梅晚萤规规矩矩对着裴砚行了个礼。
她垂着眸,带着女子特有的馨香走近,又走远。
目不斜视。
就好像眼里没他这个人。
裴砚心里莫名失落,回过神后,神色变得紧绷,脚步也随之加快。
最后,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绯红的裙摆。
一眨眼,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