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挡住了去路,顾晦心往下一沉。
“这位大人,还有事?”
他往后退了两步,表情镇定地问道。
护山队的衙役负责巡山,并非负责命案的六扇门衙役,顾晦不觉得他们是为了追查杀刀疤六的凶手而出现在此,刀疤六还没有那样的牌面,所以,他并没有慌乱。
“把背篓里的东西倒出来,我们要检查……”
班头努了努嘴,态度傲慢。
检查?
雁过拔毛么?
“好的,大人!”
顾晦点了点头,取下背篓,把里面的猎物全都倒了出来,整个背篓变得空空荡荡。
“顾晦,例行公事而已!”
先前认出顾晦的护山队成员笑着对顾晦说道,顾晦仔细看了他一眼,这才认出了对方。
这个人和父亲顾长青是称兄道弟的好朋友,来顾家做过客,和顾长青喝过酒。
班头低着头,仔细检查背篓。
就连猎物也没有放过,他抽出横刀,剖开了野兔和松鸡的肚腹检查了一番。
“彭叔,这是为啥?”
顾晦站在那个人身边,轻声问道。
“你爹昨天不是出事了么?把你爹打伤的扑天鹤朱权逃进了大青山,现在还在山里面没有出来,那家伙从郡城某个世家那里偷了一件宝贝,所以……”
彭威轻声说了一句。
之后,他又指了指地上的猎物,问道:“大侄子,这些都是你射杀的?”
顾晦点了点头。
“箭术不错哦,第一次进山就有这些收获,当初,你爹在酒桌上还时常抱怨,说是子不能承父业,看来,你爹也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本事……”
彭威笑了笑,不过,笑容很快在他脸上消失。
“你爹啊,运气不好!”
他叹了口气。
“彭叔,什么宝贝?”
“难不成还能藏在野兔的肚子里?”
顾晦轻声问道。
“说是一个三头六臂的神像,捡到这玩意上交的话,有五百两的赏银……”
彭威的声音变得更轻了。
五百两?
顾晦的心一动。
若是得到这神像,换来五百两赏银,父亲的腿也就能够治好了,家里也不必为生活发愁。
不过,他很快按下了念头。
如果,神像现在在他手里。
他若是上交给这些人,又或者被这些人在搜查中找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他用脚都能想到。
五百两肯定是没有的,自己能不能保住性命纯粹看运气,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失踪。
“好啦,你可以走了!”
班头检查完毕,没有发现神像,他看了顾晦一眼,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滚。
“大侄子,这两天你最好还是不要进山,不但有郡城的捉刀人成群结队来追捕扑天鹤,县衙也出动了捕快,一些武馆的大人物也进山来了……”
“山里面有些危险……”
“给你爹说,最近护山队事情多,等忙完了,我会抽时间去看他的……”
彭威在顾晦耳边,小声说道。
“嗯,我知道了!”
“彭叔,多谢了!”
顾晦道了一声谢,上前收拾猎物,放进背篓,把背篓背在了身上,转身离开。
那个神像的体积应该不算小,要是藏在身上一定会非常突出,现在的顾晦身上不像是有那玩意,所以,那些人只是看了看他,并没有上前搜身。
可能有要事在身,可能是看在彭威的面子上,也有可能是看不上松鸡和野兔,那些护山队的成员并没有雁过拔毛,顾晦得以没有损失地顺利脱身。
原本,他想把猎物送到四海酒楼。
这个酒楼的管事和父亲顾长青有交情,他们这个打猎队打来的猎物大部分都是送往这个酒楼,现在,松鸡和野兔都被护山队的班头开膛剖腹,形状惨不忍睹。
拿去也卖不了银钱,只能拿回家。
趁着新鲜拿来熬汤,给大伙儿补充营养,吃不完,剩下的只能拿抹粗盐做成熏肉。
扑天鹤朱权!
郡城来的捉刀人!
他们都算是父亲的仇人,有机会的话,顾晦肯定要寻这些家伙为父亲顾长青报仇,然而,不是现在。
扑天鹤朱权上了郡城的黑榜。
但凡能上黑榜的通缉犯最差也是内力境的武者,相当于秀才这样的层次,顾晦现在的实力,连童生都算不上,与之相比,宛若萤火和皓月。
就算仇人就在面前,顾晦也只当不知。
只能隐忍!
看来,最近几天应该听从彭威的建议,不忙进山,最好在家努力修炼,那才是自己的根本。
打猎,什么时候都可以!
不过……
按照现在的修行进度,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一次淬体圆满,还是慢了一点,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法子加快进度。
服丹?
药浴?
能不能加快进度呢?
顾晦摸了摸腰间的百宝囊,里面有着一两左右的散碎银子,昨天杀了刀疤六,埋尸的时候搜尸搜来的碎银。
要不,试试?
……
傍晚。
橘黄色的夕照落在院子,颇有几分暖意。
顾长青坐在椅子上,两侧放着简易的双拐,他双腿虽然受损,气血却没有堵塞,比起普通成年人来说还是更有力量,哪怕双腿无法受力,腋下拄着双拐也能勉强行进。
暂时来说,走不了多远。
因为不习惯维持身体平衡。
以后,若是习惯了或许能够走远一些,也能够像正常人那样吃饭睡觉如厕,不需要人照顾。
只是,做不了什么事情。
其实,也相当于一个废人。
厨房热上了一锅水,徐翠娘和顾瑜两人在收拾打整顾晦带回来的猎物。
“大郎,护山队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顾长青坐在椅子上,他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彭叔在,没有为难我……”
顾晦赤着上身,在墙角拿着斧头劈砍木柴。
“咔嚓!”
一斧下去,木柴从中切开。
面板在眼前晃动,有一行字浮现。
【技能,劈柴(精通)】
【进度:(36/100)】
没怎么用的技能多了一项。
“最近,不要进山了……”
顾长青望着劈柴的顾晦,沉声说道。
“嗯。”
顾晦点点头,把一块粗大的干柴放在木桩上,瞄了瞄,握着斧头,高高举起。
顾长青望着顾晦,没有说话。
心中却浮想联翩。
看来,自家的孩子并非不争气,以前浑浑噩噩,是因为生活的重担不曾落在他肩上。
现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初次进山,居然也有猎获。
大部分人,一个人第一次进山打猎,多半是一无所获,当初的自己便是如此。
当初,自己就该狠下心来把他带进山,没能狠下心来,结果找了外人来当徒弟。
靠不住啊!
顾长青不是蠢货。
哪怕顾晦他们瞒着他,现在,大抵也知道打猎队的人放弃了自己,也把顾晦拒之门外了!
想到这,顾长青牙关不由紧咬起来,脸上戴上了痛苦面具。
“顾晦!”
“顾晦!”
“祸事了!”
院子外面传来了喊声。
听到这呼喊声,厨房忙活的徐翠娘和顾瑜停了下来,朝外面张望,顾长青的面色一沉。
这声音,他很熟悉。
这是顾晦的狐朋狗友的声音。
“爹,我去瞧瞧!”
顾晦放下斧头,把搭在柴堆上的内衫和棉袄穿上,朝着院门走去。
“顾晦……”
顾长青喊了一声,担心地望着他。
“爹,你放心,我一会就回……”
顾晦笑了笑,大步走了出去。
打开门,巷子一侧,归有德哭丧着脸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