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兄弟的喊声刚落,王毅心里“咯噔”一下,扭头就冲李向东吼道:“集合所有人手!挑两个手脚利索的,把王怀安押进地窖藏好,别让他露头!”
李向东立马应了声“得令”,扯着嗓子喊人集合,同时点了两个码头帮兄弟上前,像拖死狗似的架起瘫在地上的王怀安进入地窖,王怀安还想挣扎着哭喊,被其中一人反手捂了嘴,连拖带拽将其塞进了正房地窖。
王毅则拎着腰刀,带着四十多号兄弟快步冲出院子,刚到农庄外围,就被眼前的阵仗惊了一下。
只见夜色里,数十支火把烧得噼啪响,橘红色的火光把周遭照得亮如白昼。火把底下,站着几十号精悍青壮,个个穿着统一的灰布号衣,腰间都别着清一色的环首腰刀,这些人身形挺拔、目光锐利,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地痞无赖,而是实打实练过的好手,此时他们已经呈扇形堵住了农庄唯一的出口。
王毅握紧了刀柄,往前迈了两步,扬声问道:“你们是哪路的?堵在这里想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分开一条道,只见刀鱼寨百户陈天陪着个高瘦汉子走了出来。那汉子约莫三十出头,一身灰布号衣外面罩了件黑绸坎肩,腰间除了腰刀还挂着个铜哨,看着就是领头的。
陈天一眼瞅见王毅,先是愣了愣,随即就红了眼,指着王毅破口大骂:“王毅!你个狗娘养的!刘疤脸呢?你是不是把他杀了?今天你要是不把人交出来,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王毅闻言,直接拔出腰刀,刀尖直指陈天,冷声说道:“你再敢废话一句,老子现在就一刀剁了你!”
陈天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
旁边的高瘦汉子见二人认识,诧异的看了看陈天,然后往前站了半步,目光落在王毅身上,沉声说道:“我是盐帮坨子头张子山,阁下是什么人?深夜带着这么多兄弟在这农庄,是有什么营生?”
“盐帮的?”
王毅心里一动,知道大明各地都有盐帮存在,大多是小打小闹的私盐贩子,可登州一带的盐帮是个例外,人数多、势力大,连官府都得给几分薄面。而这坨子头不是外号,而是盐帮里管私盐运输押运的头目,算是盐帮的核心人物,不好招惹。
除了坨子头之外,盐帮中还有管辖灶户的滩主、账房先生、负责销售的总号等,都在盐帮帮主的管理下负责私盐生产的各个环节。
王毅收了收刀,却没归鞘,沉声说道:“我是登州码头帮头领王毅。倒是你们,盐帮不是在南面龙山一带活动吗,大半夜带着人堵在刀鱼寨的农庄外,是想干什么?”
双方就这么对上了话,明着是盘道,实则都在互相试探。
张子山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们盐帮走货,路过此地,瞧见这儿有动静,就过来看看。王头领带着这么多人马,大晚上的进入这处农庄,怕不是也在做什么‘营生’吧?”
王毅当即冷笑一声:“我码头帮的事,就不劳盐帮的兄弟操心了。倒是张头领,走私盐的路子要是被官府盯上,可不是小事。而且,你旁边这位百户大人也不是那么可靠,你可要小心些才行。”
“盐帮的事情,不用码头帮操心。”
“那就给我让开!”
张子山眼神闪了闪,他身后的盐帮汉子都有些躁动,手按在了刀柄上,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李向东见势不对,往前凑了凑,跟王毅并肩站着,手里的长棍攥得咯咯响,码头帮的兄弟也都往前压了压,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僵持了片刻,张子山摆了摆手,让身后的人安分下来。他知道真打起来,盐帮虽然人多,但码头帮的人也都是狠角色,胜负难料不说,还容易惊动官府,得不偿失。
他盯着王毅看了半晌,缓缓道:“既然王头领不愿说,那我也不强求。今日算是交个朋友,他日我定去登州码头拜访,到时候还望王头领别拒人于门外。”
说完,他就转身示意手下撤开一条道,准备离开。
陈天见状,赶紧跟上去,走之前还回头狠狠瞪了王毅一眼,压低声音撂下狠话:“王毅,你给我等着!刘疤脸的仇,我迟早跟你算清楚!”
看着盐帮和陈天的人马渐渐走远,火把的光亮越来越淡,王毅才松了口气,把刀归了鞘。
“大哥,这些盐帮的人来这儿干啥?不会真只是路过吧?”李向东凑过来,一脸疑惑。
“哪有这么巧的路过。”
王毅皱着眉,说道:“刀鱼寨内有小码头,盐帮出货不敢途径蓬莱县的码头,就只有借用这边的小码头了,不然他们怎么会和刀鱼寨的百户混到一起。”
“这样啊。”
王毅挥了挥手,留下人手守在这里,防止盐帮的人去而复返,自己和李向东带人返回院子里,让人去把王怀安从地窖里押出来,自己则带着人进了正房,准备去银库清点银子。
很快王怀安被押了出来,此时的王怀安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多半是进入地窖后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白银,想到很快就要拱手送人,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这时一个码头帮兄弟递给王毅一份账簿:“大哥,这是在下面发现的账本。”
王毅放开查看,随即震惊的盯着王怀安,紧接着又下到地窖里,只见偌大的地窖里堆满了整齐的银箱,王毅让人随机打开一个,箱子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大部分都是碎银子,夹杂着少量的整串铜钱,甚至还能看到官印银锭!
“我去!”
此时王毅也有些乱了分寸,按照账簿上的记载,这个地窖里面足足有三十八万余两白银!
一旁跟着下来的李向东也瞪大了双眼,许久才回过神来,对王毅说道:“大哥,咱们这算不算是一夜暴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