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原地思考了一秒钟,也决定动手。
人是睡在她下铺的,要真被发现有了什么不测,同在一个隔间的她和对面一家三口都要被问询。
哪怕他们一问三不知,但只要这人一天没成功获救,恐怕他们就得时刻配合。
想想就麻烦得很。
再说,这俩人说切手指头脚趾头就跟砍瓜切菜似的,一听就没少干这种事,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干这种人,她就更没心理负担了。
江淼学着之前那个要上厕所的旅客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过去。
厕所里再次一静。
“停停停,这厕所我哥们用着呢。”
“啊?还得多久啊,我快憋不住了。”
“那得一会了……”
厕所角落。
原本瘫倒在地已经认命了的闫玉书听见外头传来的对话,瞳孔骤然紧缩了下。
这声音他还记得,是他上铺的姑娘。
怎么刚好这个时候过来,可千万别傻愣愣留在外头等!
“砰!”
厕所里听见这声音的两人猛地朝被砸得震了下的厕所门看过去。
这是脑壳被砸到门上的动静吧?
“四四哥?”
江淼松开手,看着眼前的四哥贴着门边滑坐到地上,歪着脖子彻底安静了。
抬手摸了摸一时没能掌控好力道,砸出一个圆形凹陷的厕所门,伸手一推,内部锁扣直接脱落。
推开来就对上两双瞪大的眼珠子。
不等对方反应,伸手就把瘫倒在地上那个揪住衣领往外一拖,自己进去,反手把门一掩。
几声干脆利落地闷响之后,江淼甩着手上的水珠出来,看了眼已经扶着墙自觉站起来的人,“走。”
转身的时候脚尖踢到地上还晕着的四哥,“走你!”
都躺厕所地上作伴去吧!
闫玉书在一旁看得嘴角猛地一抽,不小心牵扯到伤口,轻嘶一声。
两人无声往回走。
眼看再往前就回到他们的卧铺隔间,闫玉书到底还是没忍住:“你,为什么救我?”
“麻烦。”
简简单单两个字,不过闫玉书一听就懂了。
抿抿唇,“无论如何,我欠你一条命。”
被四哥六哥找到,回到三姐手里是早晚的事。
只要他不把东西给交出来,等着他的就是生不如死。
那个女人,能把他宠上天,也能把她一脚踢进地狱!
被救这种事,他压根都不敢想,眼下居然真的发生了。
“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我爱财。”
闫玉书:“……明白。我现在身上没钱……”
“那等你有钱了就去深城大学找江淼送钱。睡觉睡觉,困死了!”
江淼说睡就睡,回到自己铺位上就两眼一闭,接着会周公去了。
闫玉书也慢悠悠地躺回自己下铺,不过睡肯定是睡不着的,身上哪哪都疼,疼得相当清醒。
就静静看着上铺的木板,把‘深城大学江淼’这六个字给翻来覆去默念了不知道多少遍。
厕所那俩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都没等到第二天一早,有个旅客半夜起来去放水,刚推开厕所门,就见里头躺着俩姿势扭曲的大汉,差点给吓尿裤子。
最后连列车长都给惊动了。
只不过检查过两人全身上下,一个就后脑勺鼓了个大包,刚好能跟厕所门的新鲜凹陷对上,另一个连外伤都没有,但就是不醒。
等车在站点停靠,两人就被挪下车直接送当地医院去了。
闫玉书一直听着外头动静彻底没了,也没有人找到他们这边来,提起来的一颗心才算是彻底落回去。
三姐肯定不会罢休,但神兵天降,给他迎来了喘息的机会。
*
江淼这一觉直接睡到列车开始播放晨间广播。
睁开眼就见对面铺位的一家三口都已经起来,正整理床铺收拾行李。
邓丽仙抬头看过去,“醒啦,广播上说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到终点站啦,我们就不去餐车吃了,准备等下车再吃。”
“嗯。”
江淼躺着没动。
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又是终点站,不急。
“你下铺的姑娘应该是大半夜下的车,我早上五点醒了一次,就没看到人,包也不在了。”
“姑娘?”
“嗯?”
江淼捂住脑袋回想了下她下铺的人。
她当时推开厕所门的时候,这人已经被打得嘴角破皮流血眼眶也紫了,不过忽略这些,好像确实挺秀气一人,身材也属于纤瘦款,被她拖出来的时候就感觉轻飘飘的。
再加上之前那个蓝色纱巾,会被错认成姑娘,好像也不奇怪。
“没,没事,我都没怎么留意他是男是女呢。”
邓丽仙就笑了,“披着纱巾那肯定是女的啊。”
还有一种可能是故意的。
至于人就这么悄悄走了,等以后有了钱还会不会给她送报酬过来。
那就凭良心吧。
有自然最好,没有……也无所谓!
临到站的一个多小时显得格外漫长。
江淼也没去餐车那边吃早饭,就趁着人少的时候出去简单洗了把脸。
回来也没再爬到中铺了,坐在空出来的下铺,撑着小茶几吹风看窗外景色。
从北到南,不光空气温湿度高出来不少,对应的植物景观和当地建筑也都大不一样。
还有,相比内地,羊城已经肉眼可见的繁华起来了!
*
江文玥睡得迷迷糊糊被晃醒,一听马上就要到羊城,顿时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伸着脖子努力往窗户外边看。
“可算是要到了!”
这将近一天一夜只能站着,勉强能蹲一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憋尿憋到感觉膀胱都要爆炸的折磨,总算要结束了。
火车呜呜呜地开始缓慢降速,还没彻底停下来,车上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往两边车门方向涌。
惹得列车员只好高声制止:“都别动都别动,等车停稳!”
旅客:不听不听!
等车门一开,蜂拥下车,被裹挟在其中的人每一步都不是主动迈出去的。
江文玥和林正飞原本是牵着手,下车途中也被迫挣开了。
等重新在站台上汇合,才有心思打量对方的狼狈样。
衣服是皱的,因为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跟晒干的白菜也差不离了。
头发是乱的,还又油又湿,额头两颊边的都已经打绺了。
还有自己和对方身上明显的汗臭味,在羊城湿热的空气中直往鼻子里灌。
江文玥捂脸,“我现在是不是很狼狈啊?”
“我应该也没好到哪去。走吧,就差最后一哆嗦了,等到了深城咱们再找个旅馆好好洗洗。”
正想说想去清理下换身衣裳的江文玥只好闭上嘴,乖乖跟上林正飞脚步。
江淼一直等他们这节车厢的人下得差不多,才背着包不慌不忙下了车,汇入出站的滚滚人流。
“咦?”
“怎么了?”
“没,没什么,快走吧正飞哥。”
应该是她不小心看错了。
江淼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