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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亚圣笏板

    读书人的学问再高也有穷尽时,再无懈可击的本心在文气不断的质问中也会出现裂痕。

    “二先生,何为‘公’?”

    谢云目光灼灼,尽管是仰视,可其中却带着犀利地质问。

    “公,即天下为公。”

    二先生沉声作答,依旧无懈可击。

    就在所有人认为,这轮问心即将循环时,谢云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只白色的笏板。

    那笏板非牙非玉,其上宝光流转,在谢云浩然之气的注入下熠熠生辉。

    “国子监谢云,请亚圣。”

    在笏板的加持下,谢云的声音好似从九天之外传来,宏大而悠扬。

    青霞山巅的亚圣祠堂内,一张原本只有淡淡灵韵的画像忽然从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掠向空中,在谢云身后展开。

    刹那间青气流转,一位头戴儒冠、手持笏板、眼眸犀利的儒者形象赫然出现在谢云身后。

    白鹿书院得天独厚的文气本就由两条文脉凝聚而成,此刻亚圣显灵,书院文气与浩然之气同时动荡,朝谢云奔涌而去。

    他脚下的书山顺势拔高,竟一举超过了自己一直追赶却始终差上一筹的二先生。

    此刻,站在书山顶峰的谢云在亚圣笏板与画像的加持下衣袂翻飞,那与年龄不符、沧桑中带着犀利的眼神如剑一般直刺处于下风的二先生。

    “二先生,何为‘公’?”

    这一次的质问远比上一次更有力,这不是二先生一个人的感受,而是目睹这桩奇景的所有人的心声。

    无论是大坪上来自金陵城的达官显贵,亦或是受邀参与的旁宗别派,甚至是从五湖四海赶来,在青霞山山脚下聚集而来的看客。

    均是在同一时间,心中响起了那声质问,“何为公?”

    并且,在本能地驱使下,所有人都去尝试回答那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问题。

    一时间均是心头千头万绪,嘴上喃喃自语,好似全部陷入了儒家至高无上的问心局中。

    在场中,唯有少数人能保持神智清明,或是在短暂的失神后,调整过来。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修行有成的高人。

    ……

    “李大人,那谢云手握着的,难道是……”

    神策军指挥使屠洪南征北战多年,自诩见多识广。

    可看到谢云手中那方白色笏板时,只觉神威莫测,心中隐约闪过某种猜想,却始终说不出口——仿佛仅是念出那物的名讳,都需耗尽气力。

    “怎么可能,那笏板,非是一脉之长不可用……”

    比起屠洪的不确信,李修文又能好到哪里去,他口中呓语,碎碎念着,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两位大人,云华师兄手中所持的便是我国子监一脉的传承法宝——亚圣笏板。”

    孙博被李修文唤来一同观战书山问心,两人算的上是师叔与师侄的关系。

    他并非没有被亚圣笏板的威能所影响,若不是提前知晓,他的反应不会比眼前的这两位文武大臣好到哪去。

    “笏板不是非祭酒大人不可取,不可用?”

    李修文仍旧难以置信,他不认为自己脱离了国子监,笏板就会降低认主的标准。

    “确是如此。”

    孙博见谢云亮出了笏板,便知那个秘密迟早曝光,也不再敛藏,“出京前,云华师兄便得了亚圣英灵的认可,暂代国子监祭酒一职。”

    “此次文脉之争真的到了这种地步?”

    李修文难掩震惊,国子监祭酒的职位何时成了不要钱的大白菜,随时可以取代和禅让?

    要知道,每一任祭酒终身只能获一次文脉认可。

    无所谓谢云是不是暂代,只要有人卸下职位,那继任者便是新一任的国子监祭酒。

    换言之,此刻身处问心局中的谢云,已是当代国子监祭酒,与白鹿书院院长分庭抗礼,各掌一条文脉。

    ……

    “这便是国子监的手段么?”

    李甫喃喃自语,望着九天上迎风招展的画像,感受着四溢的儒道神威,心中五味杂陈。

    “我等先前便知会有变数,只是没想到国子监竟真走到了这一步。”

    兵法大家王舜早已与诸位先生推演过国子监的策略。

    并非无人想到此招,只是这代价太过沉重,看似极不现实。

    “此乃破釜沉舟之举。谢云若胜,便能赢得文脉传承。即便他资历尚浅,国子监也不得不认下这位及冠之龄的祭酒。”

    即便谢云身为敌对道统传人,许龟年也不得不赞叹其孤注一掷的魄力。

    “二先生曾与院长推演过千百次,想来是料到过如今的状况。”

    一向寡言少语的张恒开口宽慰,“我等莫要自乱了阵脚才是。”

    ……

    青霞山巅,草庐旁,一老一少收了棋盘,朝着至圣先师的祠堂而去。

    “这便是国子监的后手么?”

    夏仁并未太过关注问心局的变化,只是亚圣笏板现世的刹那,他便知晓转折点已至。

    “若只是善假于物,二先生撑过这段时间便罢了,可终究是被谢云窥破了‘心痕’……”

    杨明院长摇头叹息。亚圣笏板本是他与二先生推演出的国子监后手。

    原本以为无虞,即便谢云得此宝物,只要二先生稳如泰山、扛过诘问,便可如温水煮青蛙般,以深厚儒道修为支撑至最后。

    或许正因当局者迷,杨明与二先生竟未察觉自身薄弱处。

    谢云又何尝不知亚圣笏板不过是锦上添花,难逞长久之威?但借亚圣之力攻伐二先生心痕,却可一击溃敌。

    “院长与二先生本就是仓促应对,如何敌得过国子监的筹谋已久?”

    夏仁随杨明院长步入儒圣祠堂。

    “成败与否,就在此一举了。”

    杨明院长示意夏仁盘腿坐下,自己取来三根燃香,对着至圣先师塑像沉声沉吟。

    “请儒圣,赐笔一用!”

    在无人察觉的青霞山巅,儒圣雕像空握的手指间,一缕淡金色毫光悄然浮现。

    空气中,金沙似的浩然之气自四周不断汇聚,将至圣先师手中原本虚幻的笔影逐渐凝练。

    外界曾传白鹿书院丢失了至圣先师的儒笔,实则儒圣的笔杆从来不是如亚圣笏板般可传承的实物。

    它由白鹿书院最纯正的文气凝练而成,是从无形凝聚为有形的无中生有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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