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婉默不作声地打量她许久,在看见她打着石膏不太方便的手后,深吸一口气,取消了刚打的车,走了过去。
她垂着眸,轻声道:“谢了。”
“没事。”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夏梦心里在骂骂咧咧,可把她疼死了!
余婉开门见山:“谈什么?”
夏梦指了指医院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去那里吧。”
说完,夏梦转身就走。
她选了个拐角的位置坐下,隐秘性挺好。
余婉坐在她对面。
夜晚的便利店没什么人,她们这块区域很安静。
和余婉对视片刻后,夏梦不着痕迹地躲开余婉的目光,看着桌面,小心翼翼问:“余教授,您……是不是知道我和陆景深的关系了?”
没料到夏梦会如此单刀直入,主动提及她一直极力在夏梦面前逃避的事,余婉竟一时没反应过来,错愕地看着她。
可却在看见她低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余婉反而怒极反笑。
只听一声嗤笑后,余婉咄咄逼人地反问她:“那你呢,夏梦?你不知道我和陆景深的关系吗?”
“我……”夏梦似是被她的问题问住了,出于或内疚或羞愧的情绪,才支支吾吾。片刻,才听见她轻不可闻道,“我知道……”
猜测是一回事,可真的从她那里得到确定的答案又是一回事。
余婉交叠搭在腿上的手用力握紧,仿佛在用尽全力隐忍着什么:“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你安排好的,对吗?跟踪我,找我讲题,来听公开课,都是你故意的!故意到我面前试探,故意炫耀你得到了陆景深!”
“我不是!”夏梦猛地抬起头,赫然已经泪眼朦胧,像是被莫须有的罪责诬陷,委屈又难过,想解释又害怕对方觉得她只是在狡辩。
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传来叮铃铃的声音,但被夏梦那句反驳的话给盖住。
“余教授,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泪花让余婉那张本就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的脸变得模糊,夏梦一眨眼,一颗眼泪滑落,“我一直……”
“别在我面前再装得楚楚可怜的样子行不行?”余婉冷声打断她,“我不是陆景深,不会信你这套。”
“余教授,我想您是误会了。”夏梦将余婉难听的话置若罔闻,只顾着急地解释,“我和陆景深……”
“够了,夏梦!”不动声色地做了一次深呼吸,余婉收起脸上所有的情绪,那张好看的脸变得如冰山冷漠,再开口时,声线不再带着即将崩溃的歇斯底里,而是平稳得诡异。
“无论你和陆景深是什么关系,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我和他早在三年前就离婚了,我对他的爱在他签下字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死了。
“他和谁在一起,我一点不在乎,也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影响。所以,少在我面前装作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因为,你从没赢过。
“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主动提出和他离婚。也请你别在我面前再提起他,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说完,余婉看也不看夏梦,甚至不想知道她会作何反应。
她站起身,椅子摩擦过地上发出刺耳声响,随即转过身,径直大步走出了便利店。
夏梦看向余婉匆匆消失的背影,委屈的表情消失殆尽。
抬手把脸上的湿意擦掉,她又缓慢地转过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提前换上一副乖顺的表情。
陆景深从拐角处走出来时,看见的就是她明显又在卖乖的表情。
明明才刚干了坏事。
但比起生气,陆景深更多的是觉得无奈,明知她都做了些什么,但就是拿她没办法。
于是陆景深走过去,开口的第一句是:“我是不是说了等着。”
“我有理由的。”夏梦瘪嘴,“你听我狡辩。”
“不想。”陆景深拒绝得干脆,“回去了。”
夏梦这才站起来跟陆景深往医院走。
医生说她的手臂需要留院观察一天,明天再检查一遍没事就可以走了。
但夏梦发现陆景深进了电梯后,摁的是最高的楼层。
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门一开,是比起楼下闹哄哄的住院部,寂静得有些可怕的走廊。
见她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陆景深好气又好笑:“跟上。”
直到陆景深推开其中一扇门,夏梦才搞明白这里是哪里——VIP住院部。
夏梦看着眼前偌大的病房:“不是,咱只是打个石膏,这也……”
触及陆景深的视线,夏梦立刻抿唇。
陆景深解释:“楼下太吵。”
夏梦在后边敷衍点头。
你妈的,万恶的有钱人!
她绝对要从系统这里捞够钱回现实世界体验一把!
夏梦想去洗把脸,但跑卫生间后发现一只手不太方便,喊道:“陆景深!”
随即她听见着急的脚步声。
陆景深一把推开门,见她没事才暗暗松口气:“做什么?”
夏梦很自然地指挥:“帮我拿一下头发,我洗脸。”
陆景深哪这么伺候过人,走到她身后,盯着她那头长发看的眼神像在看今天的股市。
片刻,陆景深才抬手,一点点把她脸颊上的头发拨到后边。
透过镜子,夏梦能看见他格外认真的表情,一时有点想笑,但怕陆景深恼羞成怒,硬生生忍下来了,就是憋得她感觉手更痛了。
陆景深把她的头发弄成一把抓在手里,用手充当发圈:“洗吧。”
没了一直往下掉的头发,夏梦美美洗了把脸。
其实硬洗不是不行,她更主要是想试探陆景深的态度——
结果令她很满意。
看来余婉在陆景深心里已经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镜子飘过几行字。
【梦梦牛哇!】
【演技太好了哈哈哈】
【好疯好黑好喜欢!】
【陆总已经沦陷了吧】
【梦梦:拿捏陆总,顺手的事】
洗好脸夏梦也不作妖了,老老实实上床躺着。
手很痛,也真的累了。
陆景深还站在病床边,夏梦侧头看他:“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今天真是劳驾陆总您了嘿嘿!”
他不语,垂着头看了夏梦良久,仿佛经历过一场漫长持久的心理斗争,才让他说出了这短短的三个字——
“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