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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1章 凝视与亵渎

    后面收到的东西越来越露骨。

    红莲完全无从追查,

    姜沉璧便撕下纸张边角,又把送东西来的匣子等交给霍兴去追查,谁料也查不到一点消息。

    第五次,送来的东西变成了画着她脸的春宫,

    姜沉璧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恐慌又恶心。暗处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恶意地凝视她、亵渎她。

    她查不到那人,又碍于名节和颜面,无法报官,寝食难安。

    后来艰难犹豫了许久,她不再销毁这些东西,而是选择存起来。

    那时她已与谢玄做了一段时间的“盟友”。

    虽说两人见面极少,但谢玄给她的感觉莫名值得信赖。

    所以她打算找合适的时机,请谢玄帮忙追查。

    可事情就是那样的巧……

    她还没与谢玄求助,就在法光寺被人算计。

    不知失身给了什么人,还怀了孕。

    这件事情让她方寸大乱,之后又被程氏算计落入二房手中。

    在她失去自由的那几个月,卫玠骚扰过她无数次。

    他曾拿着那些画着她脸的春宫,张狂又下流地笑着问她:“嫂嫂,我画得可漂亮?这些图画,我都想与你试试。”

    回忆退散,姜沉璧面上淡笑犹在,眼底却流动浓烈的阴郁。

    她清淡淡开口,声音莫名如淬毒似的,叫红莲听了都后颈发毛:“渣滓就在眼前……灯下黑,用在这里也是通的。”

    红莲双眼圆瞪,“少夫人您已经知道这些是谁送来了的?”

    又忽然想起那日姜沉璧出府,以及前几日回廊上,卫玠下流姿态,红莲脱口:“是二公——”

    “不是他还有谁?”

    红莲瞬间失声,眼底却飞速闪过惊骇、愤怒,她粗喘了好几口气,咬牙切齿,还不忘压低声音。

    “他怎能对您那样……您可是他的堂嫂啊,他——”

    “禽兽会念伦理纲常?”姜沉璧冷笑一声,隔着微开的窗户缝隙朝外看,“你说,一条狗能改得了吃屎么?”

    ……

    夏日午后,难免燥热。

    姜沉璧往日都要睡一会儿,今日却半分困意都没有。

    她坐在小花厅靠窗位置等了一阵子,红莲引着一个高瘦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五官平平,一眼看去,是那种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存在。

    但若细看,就会发现他那双眼睛很是深沉。

    “来了。”

    姜沉璧放下茶盏,指了指对面椅子示意:“坐下说话吧。”

    “小人不敢。”男子欠着身子,态度很是恭敬:“夫人找小人前来,是否要约见都督?”

    姜沉璧笑一笑,也不坚持要他坐,淡淡道:“并不,是有两个人需要你找人去盯,一个是户部刘侍郎府上喜欢女扮男装的千金,

    另一个是卫玠。”

    男人明显一愣。

    红莲也是面色微变。

    静默一瞬后,那男人语气难掩复杂:“夫人为何忽然吩咐我这些?”他顿一顿,“我只是为都督和夫人传话之人。”

    这个人叫翟五,是谢玄引给姜沉璧认识的,在清音阁做事。

    平素姜沉璧若有事找谢玄,都是通过他。

    说直白点就是一个人形传声筒。

    这两年里,姜沉璧也一直是这样用他的。

    如今,却吩咐了他去盯人!

    这叫翟五怎能不惊异地问出来?

    姜沉璧面色淡然,“我手底下没有合适的人做这件事,只能想到你,你不确定的话,就去问你家都督吧。”

    翟五沉吟了会儿,行礼退走了。

    红莲等他走远才开口:“刘公子竟是刘小姐?可是奴婢听说那青鸾卫左军都督谢玄冷血无情,是个罗刹人物,

    咱们与他交往不深,这样叫他的人为咱们做事,会不会有些冒失?”

    “我并不觉得。”

    姜沉璧似笑非笑,眼底掠过一抹讥诮。

    找谢玄处理宅内事务当然冒失了。

    可他也是卫珩,是卫家人。

    他派自己的人暗中处理卫家的事,那不是理所应当么?

    不过这桩事只外头盯远远不够,她又吩咐了红莲一声。

    夜幕深浓时,红莲带了一个婢女到素兰斋来。

    婢女瞧着约莫十八九岁,高瘦。

    穿戴打扮十分寻常,面皮也不够白净,颧骨处有不少雀斑,但贵在眼睛大,不说是美人,倒也不至于那么泯然众人。

    进到房中,婢女始终低垂着头不敢乱看,“画眉见过少夫人。”

    姜沉璧坐椅上翻书,没叫她起。

    画眉只得安静候着。

    但候了好一阵子还没等来姜沉璧吩咐,她一直曲着膝也的确是支撑不住,才又绷着声:“奴婢见过少夫人。”

    此时心情已比初来时紧张不少。

    姜沉璧缓缓抬眸,“你可知我为什么叫你来?”

    “不知……”

    “有人与我密报,说你四处炫耀,自己爬了二公子的榻,二公子马上就要抬你做姨娘。”

    画眉大吃一惊:“奴婢没有——”

    “你是没有炫耀,还是没有爬床,或者二公子没说要抬你做姨娘的话?”

    画眉豁得抬头,脸色死白地看着姜沉璧,唇瓣翕动想为自己辩驳。

    可当她对上姜沉璧那双沉静,却又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时,所有辩驳的话全碎在了喉间。

    姜沉璧微微一笑,“你又知不知道,我二婶婶对二弟期望极高,往日里爬了二弟床的婢女,是个什么结果?”

    画眉浑身一颤。

    她怎么会不知道?

    一年半前她被调入文心阁当差。

    卫玠对她动手动脚,又是一番甜言蜜语,她以为自己真能飞上枝头,就从了他。

    也的确曾与人炫耀过两句。

    可第二个月就有个婢女被姚氏给发卖。

    姚氏还撂下狠话,再发现有人勾引她儿子,就要乱棍打死。

    她惊骇之余,稍作打听,才知道几年来,每年都有几个婢女,因为和卫玠不清不楚被姚氏揪住。

    运气好的被撵去做下等粗活。

    运气差的被赶出府、发卖、甚至有人丢过性命……

    她当即惊得魂飞魄散,再不敢与人说自己和卫玠之事,也再不敢靠近卫玠半分。

    这一年多来,过得可谓战战兢兢。

    深怕有人记得她那时候说的炫耀的话,捅到姚氏面前去。

    但一直都无人捅破这件事。

    她便以为自己已经逃过去了。

    谁料姜沉璧竟知道!

    画眉粗喘了好几口气,眼中亦闪烁诸多颜色,后狼狈地扑跪在地:“求少夫人饶命,奴婢愿意为少夫人做任何事!”

    姜沉璧眉梢微挑:“你怎知我要让你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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