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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李衍进宫

    车轮碾过黄土官道,发出单调的辘辘声。

    车厢内,李衍闭目养神,面色平静,但紧握的拳头透露着他内心的波澜。

    二十名“锐士营”精锐骑马护卫在侧,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旁任何可疑的动静。

    越是靠近栎阳,气氛越是凝重,沿途关卡盘查明显严密了许多,看到李衍的符节,守关将士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异样和审视。

    “公子,前面就是栎阳东门了。”护卫队长压低声音提醒道。

    李衍睁开眼,透过车窗望去,栎阳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森严。

    城门处甲士林立,远非平日可比。

    “按计划行事。”李衍淡淡道。

    车队在城门前被拦下,守门都尉验看符节后,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李都尉,非是末将为难,只是……上头有令,非常时期,需严加盘查,尤其是……汉中来人。”

    他话语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无妨。”李衍神色不变:“本官奉王命,有要事需即刻面见汉王,还请都尉速速放行,或代为通传。”

    都尉犹豫了一下,还是挥手放行,但派了一队兵士“护送”他们前往驿馆,美其名曰保障安全。

    入住驿馆后,李衍立刻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监视。

    驿馆内外,明哨暗探,几乎将这里围成了铁桶。

    他带来的二十名锐士被限制在偏院,不得随意走动。

    “公子,情况比预想的还糟。”护卫队长面色凝重地回报:“我们被软禁了。”

    李衍坐在案前,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缓缓写下一个“等”字。

    他不能主动求见,那会显得心虚。

    他必须等,等刘邦召见,或者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一等,就是两天。

    两天里,除了送饭的仆役,无人理会他们。

    栎阳城内流言四起,关于萧何“结党营私”、关于汉中“尾大不掉”、关于李衍这个“前朝公子”拥兵自重的议论,如同瘟疫般扩散。

    甚至连李衍献上的“造纸术”和“新农法”,也被曲解为收买人心、图谋不轨的手段。

    压力如同巨石,压在李衍和每一个随行护卫的心头。

    第三天清晨,驿馆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一队盔明甲亮的宫廷卫士径直闯入,为首的内侍面无表情地宣诏。

    “汉王有令,宣治粟都尉李衍,即刻入宫见驾!”

    该来的,终于来了。

    李衍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紧张不已的护卫们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平静地跟着内侍走出了驿馆。

    他注意到,这些宫廷卫士手按剑柄,隐隐将他围在中间。

    栎阳宫比南郑的官署宏伟许多,但也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宫殿内,刘邦高踞主位,面色沉郁,不见往日那份看似随和的豪气。

    两侧,樊哙、周勃等沛县老将按剑而立,眼神不善地盯着走进来的李衍。

    陈平则站在稍远的位置,低眉顺眼,看不清表情。

    “臣,李衍,拜见汉王。”李衍依礼参拜,声音平稳。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李衍的声音在回荡。

    良久,刘邦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冷意。

    “李衍,你可知罪?”

    来了!直截了当的质问!

    李衍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刘邦:“臣不知身犯何罪,请汉王明示。”

    “哼!”一旁的樊哙忍不住冷哼一声:“还敢狡辩!你与萧何暗中勾结,把持汉中,私造军械,收买人心!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他指着旁边桌案上的一些“证物”——那些模仿笔迹的书信和被劫的汉中弩箭。

    李衍看都没看那些“证物”,目光依旧直视刘邦:“汉王!此乃小人构陷之计!臣与萧丞相,一切往来皆为汉王大业!汉中每一粒粮食,每一件军械,皆用于支援荥阳,对抗暴楚!臣若有二心,何须等到今日?当初在骊山,臣便可任由殉葬,何苦挣扎求存,为汉王经营这汉中基业?!”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带着一股屈辱与愤懑。

    “巧言令色!”周勃喝道:“那你如何解释这些与你汉中往来密切的书信?还有这些被劫的、刻着你汉中标记的军械?!”

    李衍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必须抛出自己的筹码,也必须引导刘邦自己去发现真相。

    “汉王!”李衍朗声道:“书信可以伪造,笔迹可以模仿!至于军械被劫……臣正要禀报!”

    “臣派往汜水的第三批军械,在武关道遭身份不明之精锐死士截杀,全军覆没!此事,周闯将军正在全力调查!臣怀疑,我军内部,有内奸勾结外敌,意图断我后勤,乱我军心,行此一石二鸟之毒计,既害萧丞相,亦陷臣于不忠不义之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樊哙、周勃,最后回到刘邦身上,语气变得悲凉:“汉王!项籍暴虐,天下苦之久矣!如今英布归附,韩信破赵,彭越扰后,决战在即,胜利在望!此正是上下同心,共灭暴楚之时!若因奸人反间,自毁栋梁,猜忌功臣,则亲者痛,仇者快!岂不正中项籍下怀?!汉王雄才大略,难道要在这关键时刻,行此令将士寒心、令天下失望之事吗?!”

    这番话,既有辩解,更有指责,甚至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樊哙、周勃等人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放肆!”刘邦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脸色铁青地指着李衍:“李衍!你是在教训本王吗?!”

    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李衍毫无惧色,迎着刘邦愤怒的目光,再次躬身,语气却依旧坚定:“臣不敢!臣只是不忍见汉王数年心血,毁于小人谗言!不忍见萧丞相这等忠臣,蒙受不白之冤!更不忍见这即将到来的太平,毁于内斗猜忌!”

    他直起身,从怀中取出那卷暗桩传来的帛书,双手呈上:“此乃臣在栎阳的暗桩,冒死传回的消息,请汉王御览!看看这消息传来的时间,正是在萧丞相下狱之前!若臣真与萧丞相勾结图谋不轨,岂会坐视他被下狱而不采取任何行动?反而自投罗网,前来栎阳?!”

    内侍将帛书呈给刘邦。

    刘邦皱着眉头看完,脸色变幻不定。帛书上的日期,确实是在他下令抓捕萧何之前。

    这至少说明,李衍提前知晓了风险。

    陈平此时终于上前一步,低声道:“大王,李都尉所言,不无道理。此事确有蹊跷。军械被劫,内奸作祟,皆需详查。眼下决战在即,确需稳定人心。”

    刘邦沉默着,胸膛起伏,显然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他看了看一脸愤慨的樊哙、周勃,又看了看神色坦荡、甚至带着几分悲愤的李衍,最后目光落在那些“证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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