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狼像只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那个黑洞洞的通风口。
身体刚一进去,一股陈年的积灰味和油腻的金属味就扑面而来,呛得人嗓子眼发痒。
这管道比想象中还要窄。
只能容得下一个身形瘦小的孩子勉强匍匐前进。
阿狼屏住呼吸,尽量不让灰尘吸进肺里。
这里太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只有远处偶尔透过缝隙漏进来的一丝微弱光线,像鬼火一样摇曳。
阿狼并没有打开手电筒。
在黑暗中,光亮就是靶子。
他闭上眼睛,全凭嗅觉和触觉在前进。
鼻翼微微颤动。
那股甜腻的乙醚味,在这里变得更加浓郁了。
就像是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他往深处爬。
这味道里,还夹杂着林晓晓身上的香皂味,以及……
一股让他浑身汗毛倒竖的危险气息。
那是野兽的味道。
不,比野兽更恶心。
是那种常年生活在阴暗角落里,吃腐肉长大的东西才有的腥臭味。
阿狼停下了动作。
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铁皮管道壁上,一动不动。
前面有动静。
“沙沙……沙沙……”
声音很轻,像是利爪在抓挠铁皮。
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被火车的轰鸣声掩盖过去。
但在阿狼耳朵里,这声音清晰得像是在耳边炸响。
近了。
更近了。
黑暗中,亮起了两点红光。
紧接着是四点、六点。
那是眼睛。
血红色的、充满了暴虐和饥饿的眼睛。
借着微弱的光线,阿狼终于看清了挡在路中间的是什么东西。
老鼠。
但绝不是普通的老鼠。
这几只老鼠体型硕大,每一只都有成年家猫那么大。
浑身的毛发稀疏,露出粉红色的、长满癞疮的皮肤。
它们的牙齿长得离谱,露在嘴唇外面,泛着发黄的寒光。
这根本就是变异的怪物!
或者是被人用某种特殊的药物喂养出来的“哨兵”!
“吱吱——”
领头的那只大老鼠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它闻到了生人的味道。
那是鲜肉的味道。
它后腿一蹬,像一颗黑色的炮弹,朝着阿狼的面门扑了过来。
速度快得惊人!
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阿狼根本没法躲避。
也不能躲。
一旦退缩,就会被这群畜生围攻。
阿狼的眼神在黑暗中瞬间变得冰冷。
那是狼的眼神。
就在老鼠扑到面前的一瞬间。
他的右手猛地探出。
手中那把生锈的军刺,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
“噗嗤!”
一声轻响。
军刺精准地扎进了老鼠的咽喉。
快、准、狠。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那只大老鼠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在空中僵直了。
污血喷溅在阿狼的脸上。
热乎乎的,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阿狼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甩手将死老鼠甩到身后,身体借力向前一窜。
剩下的两只老鼠见同伴被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被血腥味激起了凶性。
它们一左一右,同时扑了上来。
这管道太窄了,军刺施展不开。
阿狼干脆收起刀。
左手成爪,一把扣住左边那只老鼠的脑袋。
手指发力。
“咔嚓。”
那只硕大的鼠头,竟然被他硬生生捏碎了头骨。
与此同时,右边的老鼠已经咬住了他的肩膀。
尖锐的牙齿刺穿了衣服,扎进了肉里。
阿狼闷哼一声。
但他并没有慌乱,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点痛,跟丛林里的生死搏杀比起来,算个屁。
他反手抓住那只老鼠的尾巴,用力往管壁上一抡。
“砰!”
老鼠被砸得脑浆迸裂,软绵绵地滑落下去。
短短几秒钟。
三只变异巨鼠,全部毙命。
阿狼喘着粗气,擦了一把脸上的血。
这不是他的血。
他继续往前爬。
与此同时。
下方的车厢连接处。
雷霆正大步流星地往软卧车厢走去。
刚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门处,一个穿着制服的列车员突然挡在了面前。
这人帽子压得很低,帽檐下的眼睛闪烁不定。
“同志,前面是软卧车厢,硬座票不能过去。”
列车员伸出手,拦住了雷霆的去路。
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但那只手却在微微发抖。
雷霆停下脚步。
他那双阅人无数的鹰眼,死死地盯着这个列车员。
这人不对劲。
正常的列车员,遇到乘客走错车厢,顶多是不耐烦。
但这人的眼神里,藏着惊恐。
而且。
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天花板上瞟。
像是在担心上面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我是警察。”
雷霆从兜里掏出警官证,在列车员眼前晃了一下。
“刚才有个女大学生失踪了,我怀疑她被带到了这节车厢。”
“请你配合调查,打开这扇门。”
列车员看到警官证,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让开。
反而把身体挺得更直了,像是一堵墙一样堵在门口。
“警察……警察也得讲规矩啊!”
“这大半夜的,软卧的客人都睡了,你这样闯进去会引起投诉的!”
“再说了,那个女学生说不定就是下车了呢?”
他在拖延时间。
雷霆心里瞬间做出了判断。
这列车员,有问题。
甚至可能就是同伙!
“让开。”
雷霆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列车员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咽了口唾沫,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死活不挪窝。
“不行!没有列车长的命令,谁也不能进!”
他在赌。
赌这个警察不敢在火车上公然动粗。
可惜。
他赌错了。
雷霆根本没心情跟他废话。
每一秒钟的耽搁,林晓晓就多一分危险。
“我再说最后一遍。”
“滚开。”
雷霆往前逼近了一步。
身上那股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杀气,瞬间爆发。
列车员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暴怒的狮子盯上了,腿肚子直转筋。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把手伸向了腰间的对讲机。
就在这时。
通风管道里的阿狼,正准备越过那几只死老鼠的尸体。
突然。
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那只被他捏碎头骨的老鼠嘴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那东西白森森的,在黑暗中格外扎眼。
阿狼捡起来一看。
那是一截手指。
一截人类的手指。
手指很纤细,指甲上还涂着粉红色的指甲油。
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断的。
阿狼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这截手指……
太小了。
根本不是成年人的。
这是一个孩子的!
或者是……一个女人的小拇指?
阿狼握着那截冰冷的手指,一股滔天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这列火车。
根本不是什么交通工具。
这是一辆吃人的鬼车!
他们不仅绑架。
他们还把人……喂了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