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行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关醒言鼓起勇气,将藏在心底数年的爱恋说出口。紧攥的手指泄露了她此刻的紧张,眼眸里隐隐含着期待。
可惜事与愿违。
周砚行先是愕然,顿了三秒,温和的眼神里流露出丝丝缕缕歉意:“对不起,言言,我一直拿你当妹妹。可能我哪里做得不妥,让你产生了误会,你还小,不懂情爱,只是习惯依赖我。”
关醒言在心底苦笑了一声。
她二十四了,婚都能结的年纪,哪里小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关醒言深呼吸,鸦羽般漆黑浓密的长睫轻轻颤了一下,努力维持镇静,“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祝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秋天第一片落叶随风轻悠悠地飘下,落在关醒言乌黑柔顺的发上。她自己没看见,但是不妨碍一颗心随这片落叶直直下坠。
周砚行站在她对面,看得一清二楚,或许是落叶给人萧瑟凄凉的感觉,他觉得心脏被冰锥刺了一下,不忍见她这般。
伸手想摘掉那片叶子,再说几句安慰的话语,但关醒言没给他机会,丢下一句轻不可闻的“再见”,快速转身离开。
看着她单薄纤瘦的身形被落寞包裹,周砚行心疼的感觉更为强烈,情不自禁追了上去。
耳畔响起男人急乱的脚步声,关醒言步伐只是稍稍一滞,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声线浅淡地对身后的人说:“你不要跟着我,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她的话音不重,却像一把铁钳,生生钳制住周砚行。
周砚行止步,眼睁睁地由着她走远,在路边拦了辆车。
出租车绝尘而去,周砚行的心也空了一块,他忽然有些呼吸不畅。他不该那么决绝的,不管怎样,在他心里,关醒言总归是不一样。
那辆绿色的出租车彻底消失在周砚行的视线里。
又一片叶子飘落,在他眼前,打着旋儿地落在地上,不知会被谁踩得稀巴烂。
*
金秋九月,夜里的风消了暑气,裹着丝丝凉意,关醒言去了自家酒店举行的蒙面舞会。
这场舞会由圈里一个富二代牵头,办得盛大华丽。红色丝绒布挂在四周,灯光调暗,五彩迷离,每个人都沉浸在神秘旖旎的氛围里,唇边笑容迷醉。
以往这样热闹的活动关醒言是没兴趣的,她喜静,今天不寻常,她想体验一下,顺便在群里跟她的两个好友说了一声。
素素:【等着,半个小时后到。】
宝灵:【外婆寿宴上,走不开,你们玩得开心。】
看完消息,关醒言锁了手机屏,在宴会厅入口处领了一块银色面具,蝴蝶形状,做工精美,镶满了亮晶晶的水钻,下沿缀一排疏落的流苏,同样璀璨。外人只能窥见那双微微上挑的明艳狐狸眼,以及若隐若现的红唇,再者就是昏昧光线也挡不住的雪白肌肤。
在关醒言踏入舞会的那一刻,灯光恰好固定在暖金色,依然很暗,像盛在玻璃器皿里的琥珀酒液,浓稠而朦胧。
关醒言生得美,哪怕一张脸遮去大半也足够惊艳,来找她要微信的男士前仆后继。
她拒绝得多了就厌烦了,心想果然不该打破自己一贯的定律。
在舞会上晃悠了大半圈,关醒言感到乏味至极,端在手里的酒一口没喝,放下高脚杯出去,在群里给梁素报信。
关关睡不醒:【别来了,舞会无聊得很。】
素素:【啊?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_(:з」∠)_】
素素:【舞会怎么会无聊呢宝,艳遇的绝佳场合啊!】
宝灵:【艳遇什么的,你觉得适合咱们的乖乖女关关女士吗?有件事我一直忍着没问,关关,你说近期跟你那个竹马哥哥表白,表了吗?】
素素:【我靠(‵o′)凸,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关醒言停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心酸地叹了口气:【就是今天。】
宝灵:【!!!】
宝灵:【结果如何?】
素素:【钟大小姐,你别问了。要是成功了,关关至于一个人去蒙面舞会吗?这会儿就该抱着竹马哥哥约会了。】
宝灵:【骚瑞,我撤回。】
宝灵:【不过话说回来,周砚行是不是脑子有包,关关哪里不好了?他居然拒绝了!狗男人,淦!】
关醒言看着她俩一唱一和,没有发表看法。
喜欢一个人是她的自由,别人拒绝与否也是别人的自由,怨不得什么。
今晚爸妈不在家,爷爷睡得早,老宅里除了佣人,唯一清醒的大概只有她那位管东管西对她尤其关注的堂姐。关醒言只用了一秒就决定不回去了。
关关睡不醒:【素素,你还要来吗?我打算今晚住在酒店里。】
素素:【我去陪你。】
关关睡不醒:【好,等你。】
关醒言乘电梯到楼上的长包套房,洗完澡,浑身上下舒舒服服,皮肤在热水的冲刷下微微泛红,比平时更加细嫩光滑,郁闷苦涩的心情被水带走了一些,她长舒一口气,扑到柔软的白色大床上。
手机里有新消息,十分钟前梁素说她在路上堵住了,晚点到。
关醒言翻滚了一下,钻进被子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睡一觉醒来,明天太阳升起,就当她告白一事没发生过,这份长达八年的暗恋到底是无疾而终,只能强压下去,埋藏在心底最深处,随着时间腐烂、消弭,终有一天变得不值一提。
安慰了自己一通,关醒言眨了眨泛酸的眼,这时,外面传来拍门声。
梁素这么快就到了?之前还说道路堵得要命,车排成长龙一动不动。
关醒言掀开被子下床,脚步有气无力,再怎么自我排解,她终究是刚经历失恋,难以提起精神。
门打开,一个高大颀长的黑影砸过来,嘴唇重重碾过她的脖颈,随之呼出的灼热气息尽数喷洒在她肌肤上,猝不及防激起一片颤栗。
不是梁素!
她一米七二的身高,就算梁素变异了也不可能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关醒言脑子里“啪”的一声亮起警示灯,懊悔自己缺乏安全意识,没有先从猫眼里看一眼。
此情此景容不得想别的,关醒言忙不迭伸手推开,那人却紧紧抱住她。
一刹那,关醒言感觉自己的腰快被男人钢铁般坚实的手臂勒断,两侧肋骨隐隐作痛,她大喘一口气:“喂,你谁啊,我要报警了!”
对方不予理会,身体烫得不正常,像燃烧旺盛的火炉,炽热的唇随之落在她唇上,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关醒言瞳孔倏地放大,又惊又惧,对着男人拳打脚踢,换来的却是更加暴烈的吻,如疾风骤雨将她席卷。
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关醒言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逼得步步后退,门撞上的声音成了崩断身体里那根弦的信号。
小腿撞上床沿,一阵天旋地转,关醒言被压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男人身上淡淡的酒气混杂着木质香窜入鼻腔,伴随而来的还有浓烈的侵略气息。
关醒言终于慌了,张嘴咬住他下唇。
一股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男人吃痛,身形稍稍一顿,抬起潮红的眼皮,漆黑眸底一片浑浊迷乱,染血的薄唇红得刺眼,紧紧盯着身下之人,似是想努力看清她的样子。
可他眼前蒙着浓雾,他甩了甩闷痛的头,用力眨眼,怎么也拨不开那层雾。
拉开距离后,关醒言也看向这个贸然闯进她房间的不速之客。
只开了一盏钓鱼灯的光线过于昏暗,又是逆着光,她看不清男人的五官,只依稀辨出轮廓精致,干净立体,应该是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这难道是老天对她失恋的安慰?
天降美男子,不要白不要……
她循规蹈矩二十几年,也是时候该叛逆一回了。
可能每个人都有叛逆期,她的叛逆期来得比较晚。
关醒言多看了几眼美男子,不免心惊了下,不为别的,她发现此人长得有点像她学生时代的死对头、江城横着走的小霸王江巳。
“言言……”
男人低喃一声,目光骤然变得火热,大手揉在她腰间,扯开睡袍的白色系带。
关醒言打了个激灵。
等等,他叫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