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魏承枫与她串联后,师屏画的待遇好上许多,两个衙役就按部就班做好随从,给她好吃好喝的供着。走不动,坐车;饿了,吃肉;渴了,还能喝香饮子;甚至困了,能堂而皇之进驿馆里歇息。这就是上头有人的好处啊,师屏画喟叹,她甚至生出了跟柳师师一样的感慨:出去做什么?坐牢不好吗?里头的人个个都有才,说话又好听……
可她的好日子很快到了头,三日后,他们一行人走过一条山道,突地听见左侧喊杀震天,一群土匪杀奔下来。眼见两位衙役虎视眈眈地抽刀,师屏画安慰他们道:“没事没事,都是自己人。”
诶,魏大理还没有通知他们吧?他倒也细谨,做戏做全套,还请来一帮当地土匪,将这场打劫弄得尘土飞扬,纯属意外。
师屏画端凝立在原地,闲庭信步有如看影视城演群像戏,直到两个官差刹那间身首异处,人头在草地上滚了滚。
师屏画一愣,随即爆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魏承枫,太真了!太真了!你疯了吧!抢我就算了,你怎么还杀人啊!
匪首骑着马绕她一圈,打量着她的脸:“是这个女人吗?”
“好像是。”二当家拿着画像比了比。
匪首又问:“你是不是师娘子?”
师屏画脑袋里一片浆糊,战战兢兢地颤抖着,不敢说是,更不敢说不是。
“这好像是个傻子。”土匪头子把鬼头刀背在肩上,与二当家道。
“要不这样,把人先拘了,然后请东家过来验货。到时候是还是不是,都凭他们处置,这样出了什么岔子,总怪不到我们头上。反正人在手上,要杀要剐都是一刀下去的事。”
“行。”
两个人商量完,把绳索往师屏画的镣铐上一套,把她牵回了山。另外几个小的凑上来,像狮子后头的鬣狗,把她上下值钱物事统统都给抢了,鞋都给她扒了,这才一哄而散。
直到脚被石头磨破了血流不止,师屏画才疼的惊醒过来:这群人怎么不像是魏大理安排的?
照理说,他做事不至于如此糊涂!把大理寺的衙役砍了不成,还差点把她给砍了!
她能感觉到方才要不是二当家好言相劝,那把鬼头刀就要落在自己脖子上了。所谓的出了岔子,可能也就是杀没杀对人的事儿。
她这不是遇到了救兵,她这是遇到了仇家!
官司明明已经了了,姚家也已经倒台,谁?谁还想要她的命?不依不饶奔出三十里也要她项上人头?
师屏画很快就想不动了,因为在土匪处做阶下囚,毕竟不比给魏大理做阶下囚,很快,她就又饿又渴,然而一口水都没给她喝。
就这样徒步挂在马后走了几里路,过午才进了营寨。她被关进了牛棚里,累得瘫倒在地,就这半个来月她的容忍力已经直线上升,她甚至不在意不远处就是牛屎。
无巧不成书,牛棚里还关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人她还认识。师屏画立刻扶着肮脏的地坐起来:“阿张妈妈,你果真逃出来了!”
张三陪在另外一个女子身侧,瞥了她一眼,没有要理睬她的意思。
“二位姐姐认识?”张三身边的年轻女子问。
她是个十七八岁的清丽少女,自有一番诗书人家的清贵气质,应该关进来还没几天,脸上虽然脏污但风致不改。为了不吓到妹妹,师屏画露出迷人的笑容:“我犯了点小错误——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少女叹了口气,自述名叫洪小园,是打锦城来的孤女,原打算投奔汴京的伯父,不料一行人昨晚在山里宿夜,惨遭这伙土匪劫道,家丁和女使死的死,散的散,她一个娇小姐哪里有什么主意。幸而遇到张三,领着她带出来藏在树丛里,可惜土匪也猴精猴精的,拿着鬼头刀四处砍草,没一会儿就把她们两人抓住了。
“哦,你们只是寻常被抓的。”师屏画的感慨里多了几分艳羡。
“还有不寻常的吗?”
“我们好端端地在官道上走,他们把押送我的官差都给杀了。”师屏画唉声叹气。
张三把洪小园往身边拢拢:“别跟她说话。”
“阿张妈妈,你认得她?”
张三嗯了一声:“骗子。”
师屏画:……
人就不能做歹事,看把人惦记的。
“阿张妈妈,你讲点道理,我骗你什么了?你能出城还是我给你推的船,你就不说了,记好不记坏。”
“你答应过我救出小妹,”张三耿耿于怀,“你放屁。”
“那她不肯来也是我的错吗?”
“对。”张三理直气壮,“你没做到,放臭屁。”
师屏画:……
疯女人认死理,跟她讲道理没用。眼看张三搂着洪小园坐在对面,她只能自己坐下来清理血忽淋拉的脚丫子:“反正你也不缺女儿……就这么会儿功夫又捡了别的女儿……”
嘴里嘀咕,肚子也咕噜噜地嘀咕。
洪小园明显看出二位来历不同寻常,打了个圆场:“看来我们三位极有缘分,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师屏画的肚子咕噜噜的叫:“……有饭吗?”
“我们昨晚进来以后,就没吃过了。”
师屏画和洪小园因为饥饿面有菜色。眼看两个女孩儿嗷嗷待哺,张三二话不说,拍了拍栏杆:“过来嘛。”
周围没有旁人,只有个厨子正在洗菜,他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张三嗯了一声。
厨子又下意识四处看看,然后拎了拎裤腰踱过来:“干啥子。”
“耍不耍?”
“哈?”
“要不要耍?”
师屏画和洪小园呆若木鸡地看这两人经过一番短暂的交流后,那厨子一脸中了头彩地跑去了营寨的土屋,紧跟着二当家晦气地赶出来。厨子对他指了指张三,他一脸无所谓地甩了甩手,厨子就小碎步跑回来打开了牛棚,猴急忙慌地把张三领走了。
两人随便找了个草坡,不一会儿空气里就传来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
师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