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梨初这么当面下了脸,安昭然气急,扬手便要打人。
看着扬起的手,阁楼上看热闹的人眉心几不可见的一蹙。
温梨初稳稳的往后退了一步,恰好躲开那落下的巴掌。
眼底笑意尽收,郑重严肃道,“安小姐,我客气喊你一声安姐姐,你是容首辅的孙女没错,但我亦是忠义伯府的小姐,我伯府的小姐岂是你能随意打骂的?”
她不卑不亢,围过来的几位小姐都听出来了她话里藏着的意思,算是说出了她们想说的话。
“你一个落魄没了实权的伯府小姐我怎么就打不得?”
边上有人小声蛐蛐,安昭然气急,口不择言。
果然,她话一落,边上的人蛐蛐的更盛了,忠义伯府再怎么样也是伯爵府,安家的嫡女竟是这般狂悖。
在场有御史家里女眷的,默默记下了。
“安小姐,我祖父也是上过战场的,祖辈之上更是有随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岂是你可以这样折辱的。”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在里面屋子里叙话的郡主和夫人们。
在安平郡主过来的时候,已经听了下人的禀报。
伯夫人李氏和安首辅的儿媳妇周氏纷纷来到自家的孩子身边。
“梨初,在王府怎可如此无理喧哗。”
李氏低声斥责,但周围离得近的也是听的见的。
“伯夫人,这就是你温家教的姑娘?”
周氏安抚着自己的女儿,眉眼打量着李氏与在她身边的温梨初。
很显然,母女俩都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这让温梨初再次感慨,权势确实是好东西,好到能让一个得享太平盛世的官宦来欺辱为家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世家子女。
“梨初,跟安小姐道歉。”
李氏不问原由,自愿低人一头。
“我不道歉,我没错,安小姐想用权势来压我,她祖父是当朝首辅,我祖父亦是先皇亲封的忠义伯,今日安小姐无端拈酸吃醋,要挖我眼珠子,我不过反驳一句,她便要出手打我,我若道了歉,祖父地下有知定是要骂我软骨头的,我们伯府没有欺软怕硬的软骨头。”
她一腔肺腑,说的人动容,姿态秉直,不容人欺辱。
一个两个月后就会倒台的首辅,她还真不忍这口气了。
“说的好。”
人群让出一条路来。
“见过王妃!”
“母妃。”
安平郡主来到王妃身边。
在场的,谁都没想到已退居礼佛的容王妃,竟会出现在这里,大家纷纷行礼。
她来到温梨初身边,“你是温家的姑娘?”
“王妃,家中侄女失礼了。”
李氏连忙抢过话头接下,面上陪着笑。
容王妃只淡淡看了一眼李氏,随后便移开视线,“你是温家哪房的姑娘?”
李氏眉心皱了皱,眼神不善的瞪了一眼温梨初。
温梨初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回王妃,臣女是忠义伯府二房之女,温梨初。”
上一世她在这冬日宴也是见过容王妃的,只不过不是在这里与这般场景。
容王妃伸手将她扶起,“没想到温徵明荒唐了还能养出这般姑娘,倒不愧是十二岁便连中二元的温会元。”
容王妃此言一出,似乎勾起了在场不少夫人的记忆。
当年的温徵明是多么的少年得意。
近乎神通般的存在,却在连中二元之后,突然不参加殿试,无人知晓原由。
自那日之后,世家中少了一个最接近三元及第的会元郎,多了个温家纨绔郎。
温梨初也是第一次听闻,在这个消息中久久回不了神。
这就是娘说的,爹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纨绔……
“安平,照顾好温徵明家的小梨初。”容王妃眉眼中尽是对温梨初的满意。
安平郡主也因此多看了几眼温梨初。
母妃可难得这样替人撑腰,她自然是要站在一同的。
随后笑着回话,“女儿遵命,定会好好照顾母妃的小梨初的。”
她脸上的神色就差说,我定会照顾好‘弟妹’的。
风华阁窗台前
谢临州直直的盯着温梨初,眼中是说不出的情绪。
谢砚川却觉得头疼不已,他母妃怎么会出来,还偏偏看中了……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谢临州。
“我母妃好像很喜欢你的那个特别之人。”
谢临州敛眸看向他。
“别,我可没想跟你抢。”谢砚川连忙跟自己撇干净。
安平郡主一双目光从远处两个小子身上移开,砚川是王府的老来子,比她要小十几岁。
所以,安平郡主对这个弟弟的婚事,那可谓将长姐如母体现的淋漓尽致。
被安平郡主拉走的温梨初也是万万没想到,今日怎么就这样了。
留下两对母女在起争执的地方。
周氏安慰着女儿,却是狠狠瞪了一眼李氏,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李氏和女儿温棠妤。
“娘,怎么办?那死丫头真是气死我了。”
若不是此刻身处王府,温棠妤定是要将周围的东西都砸了才能泄愤。
李氏也是眼底浮着狠色。
没想到,温梨初这丫头从前竟都是装傻充楞,今日王府这一番倒是叫她刮目相看。
“忘记我怎么跟你说的了?”李氏看向身边的女儿。
“可是娘,她得了王妃青眼,从前女儿以为她是个没心眼的,没想到她打的居然也是王府这个算盘。”
温棠妤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她才是伯府真正的嫡女,今日竟然被她抢了风头。
“你以为她今日这番能尽得好处?”李氏冷冷说着。
“怎么这么说?”温棠妤问。
“你呀,这脑子一天天的别光想着怎么打扮,可得好好跟你这三妹妹学学。”
温棠妤哪里服气,却碍着在王府,不好发作。
这场冬日宴在各怀心思中结束。
有赞扬温梨初,对她另眼相看的,也有气不过的。
总归都超出了温梨初的预料。
原本她就想在今日结交些贵女小姐的,没想到来一时没忍住,带出了这么一出。
她坐在马车里觉得有些头疼。
温络宁依旧与她同坐,见她烦恼的样子,以为是怕嫡母到时候会责难。
“三姐姐,你是二伯的女儿,我母亲应该也没办法轻易为难你。”
温络宁对二伯和二婶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两人是极护温梨初的。
温梨初看向她,笑了笑,“没没怕这个。”
“那你是在烦心什么?”她不解。
“我今日,怕是得罪了不少人。”
就怕到时候成为她爹的绊脚石,所以她觉得头疼。
本来好好的,也就是争论一下,结果容王妃来了那么一出,虽说是帮了她吧,但同样让人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她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看着像是攀上了容王妃和安平郡主,但今日的目的大家都知道。
来的人是什么心思更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