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抬起手,遥遥指向心思各异的诸位大臣,直接道德绑架:“季大人,家住归义坊,宋大人,家住升平坊,陆大人呢,远在永和门……你自己离家近,乘马车片刻就到,可他们呢,每日寅时上朝,他们要何时起床,要走多远的路,才能及时赶到?”
温昭摇了摇脑袋,一只彩色的蝴蝶便凭空出现,踩在她头顶的旈冠上扇了扇翅膀,飞至半空,追向她手指的方向。
温昭修长的手指指向自己最不喜欢的那几个老头,继续道:“季大人尚年轻,精力旺盛,早起,少眠,这都没什么,可王大人年岁几何,裴大人也已高寿,你为他们考虑过吗,他们日日早起,为政事殚精竭虑,就不需要多睡一会觉吗?”
温昭说的义正言辞,把江元一唬得心吓一跳,他顺着温昭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只蝴蝶轻轻落在了谢枫至的肩上,听到温昭满是担忧的声音:“还有谢大人,最近一定很辛苦吧,为了上朝又起的这么早,一定很困吧,靠着柱子也能睡着。”
江元一瞪大了眼睛,看着龙椅上的那位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脸,如同魔鬼一般,她指向谁,蝴蝶就飞向谁,蝴蝶飞向谁,谁就会在下一秒突然睡着。转眼间,便已有十几位大臣突然腿脚一软,失去意识,闭上眼睛,睡在了地上。
勤政殿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仿佛吞食了哑药,再也不敢出声反驳。
温昭满意了,她收回手指,蝴蝶便猝然消失,她重复她的新规则:“从明日开始,早朝改三日一朝,上朝时间延后,改辰时上朝,诸位可以用完早饭再来,就这样,退朝!”
说完,也不等李尚仪高呼,直接起身,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返回来,看向肃恒:“对了,裴大人还欠着你们雍州军军饷是吧,正好他睡着了,你送他回户部,顺便看看户部的账册,查一查你们的军饷去哪了。”
说完这句,又想了想,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了,才大步离开。
大殿上还醒着的各位,眼睁睁地看着温昭走了出去,又过了几十秒,才听到肃恒发出第一道声音:“去喊太医。”
李尚仪还站在原地,闻言终于回神,慌忙应道:“是。”
殿内众人正人心惶惶,殿外的温昭却心情舒畅,乘着鸾驾悠哉游哉的回了大明宫,换了舒适的衣袍,又喊人去寻了几本小说来看,肃恒持剑闯入时,她正看在兴头上,一道剑光就切了过来。
温昭侧身躲闪,捏着书册去挡,几招过后,书册便被他砍成了漫天的碎纸片,纷纷扬扬的洒下来,落在她的发上、肩上、衣袍上。
长剑直指她的胸前,持剑人眼神冰凉,身形高大,紧绷的肩臂线条如蓄势待发的虎狼。
宫人们吓得仓皇跪地,便得到一句呵斥:“都滚出去!”
“是,是。”一众宫女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又被等在宫外的巡卫兵看管起来。
温昭不明所以,亲自倒了一杯茶推过去,疑惑道:“表兄这是做什么?来,喝杯茶,降火的。”
肃恒眼中满是晦色,长剑抬起又落下,“噌”的一声脆响,便将茶杯和桌角砍了个对半,滚烫的茶水从破碎的杯子里溢出来,顺着桌角一路向下,洇上了温昭的裙边。
温昭的脸色也变了,她问:“怎么回事?”
肃恒也问:“我也想知道,勤政殿里那些大臣突然昏迷是怎么回事,有人能看到有人看不到的那只破蝴蝶是怎么回事,你护卫口中那些关于时间奇怪的表述是怎么回事,你宫中那张六尺高的能将人照的纤毫毕现的镜子又是怎么回事?”
肃恒靠过来,长剑也靠过来,他凑近温昭,语气像结了冰碴子一般:“你的秘密好多,一个接着一个,我也想问问,陛下,您到底是什么人啊?”
温昭也正生气呢,听着这话张口就来:“我是仙女,是妖精,是恶鬼,行了吧?”
“你!”肃恒握紧了剑柄,仿佛下一刻就要砍在她的颈上。
温昭被他这张怒容晃花了眼,又想起昔日与她一起在尸山血海拼杀过的教官。
她无奈地轻叹一声,抬手抚上肃恒的胸膛,然后慢慢往上,攀至耳后,手指一捻,一朵娇艳的牡丹花便落在手上。温昭将花拿出来,在肃恒眼前绕了一圈,才将它轻轻簪在他的发间,哄他:“好啦,一点幻术而已,将军难道没有看过幻术吗?”
肃恒视线下移,盯上她的右臂,他将长剑一收,两只手抓过来,捏在她的手腕,将自己指腹带着薄茧的食指中指并起,从袖口处开始,隔着薄薄的两层春衣布料,沿着手臂方向,毫不客气地往上一抹。
从手腕,到手肘,再到肌肤娇嫩的上臂内侧,肃恒仔细检查,什么机关也没发现。
他看向温昭,命令道:“再变一朵。”
无礼的莽夫!
温昭瞪他一眼,左手向前一抬,一道细若蛛丝的透明勾线飞速从袖中弹出,勾上不远处桌案上的花瓶,瓶中正插着今早刚摘的新鲜花束,其中一枝妩媚的海棠被丝线一勾、一拽,瞬间就飞到了温昭的手上。
肃恒瞳仁震颤,立马就要去抓温昭的左手,便被那枝海棠花直直的拍在了脸上。
他听到温昭不耐烦的训斥声:“休要得寸进尺。”
又喊:“松开,你弄疼我了!”
肃恒慢慢松开了温昭的右手,看见被他抓过的地方,已经泛起一圈红印。
他耳尖微烫,试图倒打一耙:“娇气。”
温昭揉了揉手腕,怒道:“滚!”
肃恒退后一步,偏了偏脸,有些不自在,他问:“方才在勤政殿上,你指一个,那些大人就倒一个,是怎么回事?”
温昭现场演示,手指在他面前轻轻一挥,一捧细碎的药粉就扑在他的脸上,尽管肃恒屏息的及时,还是吸入了一些,当即便腿脚一软,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温昭跟着蹲下身子,凑过去近距离的观察他的狼狈模样,问他:“看清楚了吗?”
肃恒力气涣散,强撑着手肘撑地,仰着上半身看她:“你在蝴蝶的翅膀上涂了药粉。”
又问:“那它是怎么凭空出现,又是怎么突然消失的,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自己猜!”
当然是藏在她的空间里了,什么仿蝴蝶状微型飞行器啊,药粉啊,鲜花啊,丝线啊,难道真的藏在袖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