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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恨明月不照我

    “好。”肃恒跟在温昭身侧,随着她往外走,走到銮驾前,又替李尚仪扶她上轿,然后听到她的邀请:“朕今日高兴,赏你一起上来坐。”

    肃恒看向她,好似没听明白。

    温昭便拍了拍她身侧的位置,再次发出邀请:“上来,有话问你。”

    肃恒便一个跨步踩上去,坐在了只有皇帝才能乘坐的銮驾里。銮驾起轿,金色的纱帐随风飘起,他看向街道两侧,众人皆低头行礼,无一敢仰头窥视。

    他听到温昭的声音:“你别嫌我张扬啊,是李尚仪说的,皇帝出行最简略也得这个配置,不然没有皇家威仪,震慑不到那些眼皮子浅的家伙。”

    肃恒恭维她:“陛下已然威震四方了。”

    温昭瞥他一眼,怒道:“你嘲讽我!”

    肃恒露出一个笑:“没有。”

    又替李尚仪辩解:“她是怕遇到刺客,万一带的人手不够,无法保护你。”

    “哼。”温昭不与他计较,问他:“榆林庄那批人,审的怎么样了,有审出国师的下落吗?”

    肃恒答:“暂时没有。”

    “这么沉得住气?”温昭疑惑:“都打掉他两个据点了,还不出来?”

    肃恒猜测:“可能他还有别的赚钱的法子。”

    温昭不信:“我感觉他快出来了,我刚刚让裴书礼三日之内安排好先皇的丧葬事宜,他要想光明正大地出现,这正是他的好机会。”

    “嗯。”肃恒同意这个观点,他问:“需要我做什么?”

    温昭不太懂皇帝的丧葬流程,她随意道:“你看着办,别让他跑了就行。”

    “好。”肃恒答应一声,看向温昭,等着她的下文。

    但温昭的话已经问完了,行至半路,也不好赶他下轿,只好慵懒地倚靠在座椅里,任由他看,等他看得自己都有些不自在了,才抛出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十二岁那年,被沙陀族人俘虏之后,是怎么逃出来的?”

    “还有,你十二岁之前为什么都住在宫里,是先皇把你扣下来做质子的吗,他不信任你爹,怕你爹带兵谋反?”

    肃恒被这些问题砸得愣了一下,张张嘴,发出一个音节:“啊?”

    “可以问吗?”温昭礼貌道。

    “可以。”肃恒与她对望,看到她眼中单纯的好奇,他回答:“是一只猞猁救了我。”

    “那年皇后姨母故去时,正值冬日,先皇放我归家,派了六名护卫随行,从京城到雍州,一路北上,路途遥远,途经雁州,遇上了一场大雪。”

    “那场雪下了整整两日,我们被围困在山中,缺衣少食,不得不出门打猎,但雪太厚了,看不清路,在一个滑坡处,六个护卫折进去了三个,也就仅仅猎到两只野兔而已。”

    “当时我年纪尚幼,未曾上过战场,也未曾目睹身边的人这样死去,我怕得要死,躲在木屋里一直哭,哭着哭着,听到另一个凄惨的声音,那声音比我的哭声还难听,我一时好奇,擦干眼泪,跑出木屋去看,看到了一只猞猁。”

    “它也是因为大雪,出来觅食,看不到路,不小心踩进了猎户的捕兽夹里。”

    “它长得很大。”

    “那时候我年纪小嘛,长得也矮,穿着棉衣跑进能把我的腿埋进去的雪里,跑到它面前时,都感觉它能把我一口吃掉。”

    “它还很凶,看到我跑过去就啊啊啊地叫,叫得可难听啦。可是我看到它的腿边有血,我又不敢走。我怕我一走,它会冻死在那。可是它又那么凶,我也不敢靠近它。”

    “后来我就搓着手,埋着脖子,靠在树后,与它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僵持,直到它冷静下来,朝我哼哼了两声,允许我靠近它。”

    “那天好冷,那只捕兽夹也好冷,我帮它掰那只捕兽夹的时候,只觉得双手几乎要失去知觉。我又是借助工具又是生拉硬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把那个冰冷的铁疙瘩拉开,拉开之后,那只猞猁猫没跑,它一瘸一拐地,抖掉了身上的雪,跳进了我的怀里。”

    “它的身子很暖和。我抱着它慢慢回到木屋,给它上药,为它包扎,请它吃硬的硌牙的胡饼。它脾气很差,不太愿意和我们睡在一起,但它捕猎技术很好,在它的帮助下,我们四个才得以在那场大雪封山的日子里活了下来。”

    “后来雪化了,路通了,我们继续上路,那只猞猁便远远地跟着我们,有时会在我们吃饭时出现,有时会在我们睡觉时出现,后来,也在我们被俘虏时出现。”

    “被抓那日,已近年关,我们日夜兼程,路上还遇到了要出城回乡过年的老伯,我们打了招呼,看到他的筐子里还带了吃食,便与他买了一些,停在一间破庙里休息了一会,准备吃点东西再赶路,反正只剩下三五公里了嘛,天黑前总能到的。”

    “可就是因为三五公里,我们被沙陀族人发现,拦截,绑走,带回到了一个山沟沟里。”

    “我以为我们会死在那的,他们把我们绑在外面,连个挡风的棚子都没有,我几乎要冻死了。”

    “但到了后半夜,它出现了,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突然从天而降,嘴角还叼着两只鸟儿的尸体。”

    “它帮我们咬开了绳索,为我们引路,带着我们连夜赶到雍州城城门口,遇见了出门寻找我们的雍州军,我们才最终得救。”

    肃恒讲到这里,没有再说话,温昭又等了一会,才开口夸赞:“好厉害的猫,它后来怎么样啦,它的伤完全好了吗?”

    肃恒回答:“它的伤在路上就养好了,后来我在林中练武时偶尔也遇见过它几次,见到了,也不许我靠近,看我一眼,就跑了。”

    温昭就笑:“它不要你啦!”

    肃恒有些无奈,他板着脸:“怎么说话呢。”

    温昭一点儿也不怕他:“怎么不许人讲实话。”

    肃恒别过脸去,想同她置气,但听到她的笑声,又忍不住回头看她。

    他觉得有些不公平。

    这个好似与他近在咫尺的美丽少女,她怜悯走失的姑娘,怜悯被偷的婴儿,怜悯猞猁猫,却独独不怜悯他。

    这是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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