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澈爽快地给了铜板,锦婳也笑着接了过去。
张澈临走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卿尘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有惋惜,也有同情。
他这样一个清风霁月的翩翩公子,怎么会是废太子,还被打断了腿,发配到了北境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刚才与他的对话,分明可以感觉到,他做太子时一定是个仁慈的太子,若是将来成为君主,也定是明君。
可惜了……
张澈对陆卿尘颔首道:“陆公子,改日我再来与您求教边境问题。”
陆卿尘未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送走了张澈,锦婳回了屋,那两个大大男人正坐在炕上,眼神带笑地看着她。
锦婳白了那两人一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谢威厉声道:“锦婳,怎么和主子说话呢!我和主子也是关心你,你是不是瞧上那位小张公子了?”
锦婳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一天心里都没个正事,挣钱的事不多想想,整日想她又看上谁,又没看上谁的!
谢威不依不饶:“若是真的喜欢人家,哥便为你去张家说和说和。”
锦婳铺着炕,不耐烦地说:“瞎说和什么啊!人家是县太爷家的公子,我是什么,孤女?宫女?婢女?”
陆卿尘听了这话,觉得锦婳一定是看上了人家,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不知为何,内心竟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想再听下去,拿了一本书翻着看。
锦婳也不再理会谢威,躺在炕上开始犯愁,明日开始既要做卤货,又要做山上的卤肉饭,有的她忙得,若是山上的卤肉饭卖得好,她得赶紧寻个帮厨才是。
一碗卖五文,去了成本赚一文。卖一百碗赚一百文,除去申家兄弟的二十文,还剩八十文。
这么个赚法,得什么时候能盖上房子,开上酒楼啊!
想着想着,锦婳叹了口气,翻个身睡了。
陆卿尘躺在旁边,只觉得这丫头今日翻来覆去的,还不时的叹口气。
看来真是看上了那个张澈,得了相思病了。
陆卿尘越想心里越烦闷,说不出的滋味,索性也不去想,睡了过去。
谢威今日问锦婳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张澈时,他瞥了一眼主子的表情,分明是满满的醋意。
主子这个人啊!又不是没成过亲,怎么连喜欢这个人都不自知。
锦婳这个丫头也是的,好像天生少了那么根筋,守着这么俊俏的主子不贴上去,整日里小张公子、小张公子的说个不停。
这两个人啊,还得靠他谢威的帮忙,不然这辈子都够呛能发现自己的心意。
第二日一早,锦婳起得更早了些。
她要煮上满满一锅的糙米饭,昨日晚上从郭大爷家割的肉,切成丁,用卤肉的汤汁卤得香香嫩嫩的。
今天就没时间做卤货了,昨日冬至,没去上集市,下货和素菜家里都没有,索性偷一天懒算了。
陆卿尘和谢威早上一起床,就闻见了米香味儿和卤肉味儿。
锦婳盛出了五碗饭,浇上汤头,每碗饭上给配了两块卤肉。
不一会,申家兄弟来了,锦婳把卤肉饭端上桌,几人先吃,尝尝味道。
申虎大口扒了几口饭:“锦婳妹子!就你这卤肉饭,这个价钱,拿到山上卖一定能卖光!”
申豹也连连点头:“我们兄弟早上特意去和隔壁郭大爷家借了推车,一会吃完饭咱们就装车,好赶上中午饭点。”
锦婳还拿不准这卤肉饭能不能大卖,但看申家兄弟这么有信心,边说:“若是赚了钱,先给两位大哥买推车!”
申豹笑着扒了两口饭:“好说!好说!”
吃完饭,大家一起装车,陆卿尘拄着拐杖站在屋檐下晒着太阳。
难得锦婳今日不去集市卖卤货,他也乐得清闲。
手推车上装着满满三桶糙米饭,两桶卤汁,一盆卤肉。
锦婳算计着,一百碗绰绰有余。
申家兄弟推着车出发了,锦婳送到门口,叮嘱着注意安全,别为了赶路摔了,小心车上的肉汤别撒了,再有就是别小气,每碗饭都盛满满的,日后才有生意做。”
申家兄弟满口应下了,推着独轮车上了山。
谢威帮着装上车,站在屋檐下和陆卿尘一起晒着太阳。
“主子,锦婳现在越来越有做生意的样子了,看来我们真要靠她一个小丫头养活了。”
陆卿尘看着锦婳在太阳下晒着萝卜白菜,忙忙碌碌,从心往外地笑。
“吾倒是觉得被人养也不错,这些年在宫里钩心斗角属实太累了,如今被一个小丫头养着,缺吃少穿,日子过得反倒畅快。”
谢威低声提醒:“殿下暂且放松倒没什么,可别忘了您大业未成,就算为了全天下的百姓,也不能让这江山落到大皇子和五皇子手中。”
陆卿尘点头:“吾知晓,青龙、白虎已经从江南出发,正快马加鞭朝北边来。等他们二人到了,便除掉张洛和王里,碧痕,也该去寻了。”
谢威皱眉:“殿下怎知张洛和王里是假意投诚?”
陆卿尘看着锦婳把白菜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还按照大小排了序,低声说道:“山上砍树的名单里,压根儿就没有他们二人的名字,发工钱时核对人名总不会作假。”
“吾也悄悄打听了申家兄弟,皆说没在山上见过他们二人。”
“昨日锦婳请他们二人去山上卖卤肉饭,他二人神色慌张,定是压根儿就没去过山上砍树,怕在申家兄弟面前露了馅,吾便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谢威握拳沉声问:“那他们说自己的家人都在丽妃手里,也是假的?亏得属下还信了他们!”
陆卿尘继续道:“正因为他们的身家都在丽妃手上,便更不会背叛丽妃。”
“现在说不定两人就不知躲在何处监视着吾。”
“此二人必须除掉,否则碧痕一旦暴露行踪,全家都会有性命之忧,吾早已将生死看淡,但总不好连累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