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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章 心事

    【真的吗?】

    霍川的声调染了两分愉悦笑意,

    【也就还行吧,躺久之人身量瘦削,以前肯定更英俊。】

    他的长相,自是没得说的。

    商姈君单手托腮,这种感觉很奇妙,两个素昧相识的人,就这么成了名义上的夫妻,

    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娶自己?

    管他的,反正现在大局已定,就算他不愿意,也不可能跳起来反对了。

    不过,要想真的在谢家站稳脚跟,还是得有个孩子……

    商姈君的视线下移,在谢宴安腰部以下的某个位置停顿住。

    因为是一体双魂,商姈君的视野,也就是霍川的视野。

    【你看什么呢?】

    霍川幽幽开口。

    他怎么觉得商姈君的眼神不太对劲儿呢?

    商姈君回过神来,温柔地问:

    【川川啊,你生前可有夙愿?有没有想要的,或者你引个路,我可以尽我所能,帮扶你的子孙。】

    霍川心里犯了嘀咕,商姈君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

    他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帮得了吗?

    【谢谢你的好意啊,不过我生前没妻室,更没子孙。】

    商姈君有些失望,但仍然不放弃,又问:

    【那你总该有兄弟姊妹吧?他们的后代我也可以帮。】

    霍川隐隐觉得她话里有话,

    【阿媞,你有话直说。】

    商姈君咬了下唇,有些难为情,她非常非常委婉地说:

    【我真命苦,若能有个孩子傍身,不知道该有多好,你说对不对?】

    如果真得做那羞羞事,霍川再能替一下,那就更好了。

    商姈君突然冒出这么个离谱的想法来,属实被自己吓了一跳。

    太离谱了……

    他能同意?

    不把她祖宗十八代骂一遍都是好的。

    【那没办法。】

    霍川也没多想。

    商姈君也不再多言,算了,先不向他献殷勤。

    过段日子再说吧。

    如果能有个孩子,她在谢家也就能安枕无忧了。

    只是这男鬼的存在实在是麻烦……

    说不定随便哪个道士都能把他驱走呢?

    【没事没事。】

    她起身就要离开。

    霍川一下子涨起了好奇心,【干嘛欲言又止的?说呗。】

    【没什么,困啦困啦。】

    商姈君径直离开了凌风院,回到栖霞阁,栖霞阁内早已布置妥当,连洗澡水都打好了。

    青枝办事利索,可商姈君又犯了难,她洗吧,霍川不免会看到不该看的,

    她不洗吧,身上又确实出了汗,而且总不能一直不沐浴吧?

    还有如厕这些私密事……

    光是想想,商姈君就觉得面上一烫,耳根红了个透。

    怎么偏偏就是个男鬼,要是个女鬼,就不会有这许多尴尬了。

    霍川许是看出了商姈君的窘状,识趣得没敢吱声。

    他短暂使用商姈君身体的时候,多少也能感觉出来女子身体和男子身体的不同,胸前沉甸甸的感觉很不习惯。

    当然了,他是不可能跟商姈君说这些的,万一她因羞恼而翻脸,再也不让他使用身体了怎么办?

    这边,商姈君几番挣扎,终于是闭着眼睛囫囵洗完完了澡,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熬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子时二刻,萧靖被萧老将军生打了一顿后,就被押解回了将军府。

    魏老太君的荣福阁,依旧是烛火高燃。

    除了谢三爷和瞿氏,连长房夫妇都来了,谢昭青往后的命运,就看今夜……

    她,又会甘心吗?

    ……

    瞿氏扑通跪地,急切道:

    “婆母,不能换亲啊!左右无人看见,那全是商姈君的片面之词,青哥儿咬死不认又能如何?

    至于京中风言风语,就让商姈君去解释,只是一场乌龙而已,让她和青哥儿做出恩爱的样子来,时间长了大家也就忘了!”

    她的眼神快速转动,

    “就说……就说青哥儿身有寒症,萧靖是在给他针灸!”

    魏老太君闭了闭目,

    “来不及了,四房的那个去捉奸的时候人手不足,还借了永安侯府盛三夫人身边的人。

    她和那个盛三最是臭味相投,就爱扯闲篇、侃八卦,外人已经亲眼瞧见,怎么堵得住那悠悠众口?”

    要不然,她也不会去见商姈君。

    瞿氏又惊又怒,咬着后槽牙低吼:

    “李敏茹!她是故意的!”

    长房谢大爷和妻子慕容氏对视一眼,神情不自觉凝重许多。

    他们知道三房和四房恩怨颇深,可是李氏为了踩死三房,行事实在偏激,

    万一拖累了全家的名誉,她四房就能独善其身吗?

    李氏这是在逼家里严惩谢昭青啊。

    谢三爷的额头暴起青筋,斥道:

    “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肮脏断袖,令人作呕!你还有脸求母亲替他遮掩?新婚当夜,他敢带个男人在婚房内,当着新妇的面和男人鬼混,何其下作!”

    他的眼神暗暗,眼尾快速瞟了眼谢大爷和魏老太君的方向,冷酷无情道:

    “依我看,不如打死,以正家规,这样就能保全我谢氏全族的声誉!”

    瞿氏浑身剧烈一颤,没想到与她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竟然能如此绝情,她好像不认识这个男人了一般。

    瞿氏的下巴颤得厉害,

    “青哥儿可是我们的亲儿子啊……”

    谢三爷却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如刀锋一般,冷漠绝情,

    “我没这么腌臜的儿子,他丢的不止是我的脸,还是我谢氏满门的脸面。蠢妇,谢氏百年世家,祖辈们攒下的好名望不能败在他身上,你还不明白吗?!”

    闻言,瞿氏只觉天昏地暗,她咬破了舌尖才没晕过去。

    现在她终于意识到,谢昭青的前程名望已经尽毁了,神仙难救!

    她女儿生得聪明伶俐,三岁会作诗,七岁就能出口成章,一点都不比男子逊色。

    她还指望谢昭青科考中举,去那官场上一展抱负,难道,这一切都变作泡影了吗?

    她半生的指望,都没了……

    谢大爷眉目沉沉,终于发了话,

    “是要严惩,可是青哥儿毕竟是我谢家儿郎,何至于处死?三弟,你这是在气头上。”

    谢三爷连忙拱手,“兄长说得是。”

    谢大爷任太常卿,位高权重,又是这谢家的嫡长子,谢三爷对他的话唯命是从。

    慕容氏望向魏老太君,一切还得老祖宗来发话才行。

    兹事体大,谢昭青是一定会被严惩不贷的,大房可不能掺和,免得落埋怨。

    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惊得不敢相信,谢昭青怎么就是‘小欢’了?

    慕容氏后来回想,才咂摸出一些蛛丝马脚,三房的青哥儿清瘦白皙,个子也不高,说话轻声细语的,确实像个‘小欢’。

    但是男子亦有清秀的,以前也没人往这方面想。

    前朝男风之气盛行,惹出不少祸事来,所以当今陛下明令禁止‘男风邪气’,砍了不少人的头。

    这百年煊赫世家,是断断容不得家中子弟出个‘小欢’的。

    魏老太君看了眼谢大爷的方向,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他们母子早已商定好,只等告诉三房的了。

    烛火昏黄,映得魏老太君的面庞更加威严,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依老身的意思,逐出族谱,让他即刻前往益州。一是益州路远,换个新地方能重新做人;

    二是益州有门远方亲戚能照拂一二,青哥儿在那不求多富贵,以后能吃饱穿暖,安度余生也就足以。

    明日一早就开祠堂,当众宣读除籍文书,和商姈君的事儿一块办了!”

    话音落下,瞿氏只觉五雷轰顶。

    逐出族谱就意味着断绝宗族关系,族籍、姓氏、田产等一并剥夺,从此谢家不再有谢昭青这号人。

    生死祸福,亦与家族无关。

    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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