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作为和谢昭青偷情的奸夫,他当然也知道谢昭青的女人身份。
这么大的把柄放在萧靖的手上,就好像头顶悬了把长剑,谢氏族人谁会安心?
即使立刻处死谢昭青让她尸骨无存,但这说不定会惹怒萧靖。
万一萧靖手里还有其他证据呢?
即使这证据不充足,谢家不死也得惹上一身腥骚,
现在,谁也拿捏不准谢昭青在萧靖心中的地位,
萧靖作为萧大将军府唯一的嫡子,若是结下这大仇,日后闹起来,谢家和萧家也是两败俱伤。
所以,魏老太君还不能贸然动手,因为谢氏一族的百年清誉和几百口子人命不能儿戏。
此事非同寻常,必须要稳妥、稳妥,再稳妥才行!
商姈君轻抿樱唇,心里大致已经有个底了,她和霍川对话说:
【萧靖深爱谢昭青,不会眼睁睁看她人生被毁而无动于衷的,再等等看吧。】
霍川轻呵,不以为意道:
【即使再深爱,谢昭青作为男人的一辈子也已经完蛋了,萧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商姈君缓缓吐出一口气来,那是谢昭青活该。
小欢娶妻该被一刀捅死,女扮男装的假男人娶妻更该被乱刀砍死,剁成臊子喂狗也不为过!
如此阴毒,为一己之私毁掉别人的一生,就这种人,配做大女主?
难道女配的命就不是命吗?
商姈君前世暗恋萧靖,所以她就罪该万死?
准确地说,其实也不是暗恋,她从小被萧家收养,又比萧靖小不了两岁,就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
萧家的人甚至是裴执缨都总是开玩笑说她是萧靖的童养媳,包括萧靖自己都没否认过。
时间长了,商姈君也以为自己以后会嫁给萧靖。
她一介孤女,前程命运就在萧家人口中的三言两语里,她能怎么办?
萧老将军和裴执缨对她是不算苛待,可是这回萧靖逼她嫁给谢昭青,即使商姈君抵死不愿,不也还是被压上花轿了吗?
她的那对养父母但凡阻拦一下呢?
只是不在意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再大的救命恩情,也会逐渐淡去,你旧事重提,只会惹人家心烦。
姈君垂了眸,眼中竟起了湿意,
【你说,老天爷既然都让我重生了,为什么不能重生回到我小时候?萧靖那条狗命,怎么配折了我全家的性命来换?】
她心中滋味酸涩难言。
这重生的机会真是难得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重生在这个时候呢?
如果回到小时候,她就可以阻拦父兄去救萧靖了。
霍川沉默片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阿媞……】
商姈君勉强扯了扯唇角,算了,人得向前看。
……
萧大将军府。
夜黑风高,月光被浓云遮了个严严实实。
景程院中,萧靖半躺在床上,一身的伤,萧老将军和裴执缨都在,氛围紧张又压抑。
昨天回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折腾了一宿,萧靖一身的伤都是被萧老将军打的。
可是打归打,骂归骂,他们老两口虽然气愤,但到底是自己孩子,不可能真的打死,也不可能像谢家那么狠心直接舍弃了谢昭青。
欢人之名,足以让一个男人臭名昭著,前程尽毁!
更别提将救命恩人之女故意嫁给欢人,这种忘恩负义的臭名!
于是,萧老将军和裴执缨一边生气,一边又只能绞尽脑汁想法子,怎么能扭转这污糟的局面,
怎么能救儿子?怎么能救萧家的名声?
“谢家还自诩文臣清流,那一个个心肠比石头还硬!我们还在想着怎么帮孩子斡旋,他们已经把谢昭青逐出族谱了!
就连阿媞,他们也做主,换嫁给那谢宴安了!我是怎么拦都没用……”
裴执缨气得撸起袖子,满肚子的燥火无处可发。
听到裴执缨的话,萧靖紧咬着牙关,咬到脸上肌肉抽动,直到口中泛出血腥味道,他也浑然不觉。
从昨天到今天,他像是经历了一场末日,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巨大的压迫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把他逼得几乎要发疯。
他都已经这样了,昭青的境况一定更加艰难,果不其然,谢家竟然将她逐出族谱,那她该怎么办?
还有阿媞,她对他满口怨怼之词,好似仇人一般,竟还真同意换嫁给那个谢宴安?
虽说谢宴安是个将死的废人,可是……可是到底是个男人!
她怎么能嫁给其他男人?
砰!
萧靖狠狠捶了下床,木板传来碎裂的声音,
“魏老太君真这么说的?”
“就是这么说的!说虽然把谢昭青逐出族谱了,但是会留他性命,让他衣食无忧,听听,这是人话吗?这不是亲生的孙儿,就是不心疼!”
裴执缨越说越来气,
萧老将军一拍桌子,“你今天就不该硬闯谢家,万一谢家真告御状,我们只会更加麻烦,做事前也不动动脑子!”
裴执缨一下子蔫了,嗫嚅道:
“我也是担心阿靖,我就阿靖这一个儿子,陛下最厌欢人之流,不想想办法,阿靖的前程就完了!”
“你说你想办法,你的办法呢?你要是有办法,我也不至于急着去找谢家人,谁知道他们做事这么狠!”
说到这,裴执缨的嗓门又大了起来。
萧老将军紧攥拳头,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
“那你见到阿媞了吗?她可想着帮她阿兄度过眼前的难关?”
不说还不要紧,一说裴执缨更来了气,
“还说呢,你知道阿媞那死妮子说什么吗?她当着谢家人的面,哭哭啼啼地说阿靖就是故意把她嫁给欢人的,气得我脑子疼!”
闻言,萧老将军的脸色更是难看无比。
“商家父子对阿靖到底是有救命之恩,如果这混账话真传了出去,一旦失了军心,我以后还怎么领兵打仗?我们还哪有脸出门见人?这严重后果你没跟阿媞说?”
裴执缨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时骂道:
“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不行,不能由着她满口胡沁了,要不是她跑出去说那些疯话,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萧老将军冷哼,
“疯话?阿媞说错了吗,你儿子不是欢人吗?!丢人现眼的东西!”
二人又吵了起来。
“阿靖说他不是欢人,我就信不是。”
裴执缨哭得眼睛都肿了一圈儿。
萧靖的胸口剧烈起伏,脑中一直回想着刚才裴执缨的话,魏老太君那话是什么意思?
萧老将军深知这不是争执的时候,他看向床上躺着养伤的萧靖,
“现在谢家显然已经放弃了谢昭青,你有何打算?”
“我……”萧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能有什么打算?
他要是有办法,就不会在这躺着了。
萧老将军怒喝,“混账!支支吾吾的,哪还有点男人的样子!”
萧靖浑身一激灵,大气不敢喘。
只听萧老将军声音冷冽,一双锋利的厉眸锐如长矛,
“既然谢昭青已经是谢家的弃子,我们索性就把错处推到谢昭青一个人身上去,胡医不是说你身上有用过媚药的痕迹吗?
就说是谢昭青故意给你下药,你出现在谢家,也可以说是谢昭青借阿媞的口哄你去的,如此,你就能洗掉身上欢人的脏名!”
萧靖大惊失色,
“那昭青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