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王朝,承平二十八年,腊月廿三,子时三刻。祭灶的喧嚣早已散尽,沈府彻底沉入梦乡。风雪渐弱,一轮冷月挣脱云层,将清辉洒满银装素裹的庭院,积雪反射着寒光,映得夜色并非漆黑,而是一种朦胧而冰冷的惨白。
沈清辞如同冻结在花木丛后的阴影里,几乎与覆雪的枝干融为一体。刺骨的寒气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她单薄的躯体,伤口在低温下阵阵抽痛,但她呼吸平稳绵长,眼神锐利如初,紧紧锁定着正房的动静。
终于,最后一点灯火也熄灭了。又静候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确认再无任何声息,她才如同鬼魅般,从藏身之处悄然滑出。
根据赵嬷嬷方才的话和苍溟模糊的感应,柳氏的私库,也就是她口中的“小库房”,应该就在这正院的东西厢房之一。原主的记忆里,东厢房似乎是用来待客和存放些不太紧要的物什,而西厢房则常年落锁,由柳氏的心腹把守。
她毫不犹豫地朝着西厢房潜去。
果然,西厢房门外挂着一把明显更为厚重精密的铜锁。苍溟在她脑海中发出细微的提示:【这里的金气……比刚才感觉的更集中一点,虽然还是很杂。】
就是这里了。
沈清辞没有立刻动手开锁,而是先谨慎地观察四周。窗户都是从内闩死的。她绕到房屋背面,那里有一扇用于通风透气的高窗,位置隐蔽,且似乎……并未完全关死?
她心中一凛,末世养成的警惕让她没有贸然行动。她从地上捏起一小撮未受污染的积雪,揉成一个小团,屈指轻轻弹向那扇高窗下方。雪团无声无息地落在窗下的积雪上,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稍等片刻,依旧寂静。
她这才放心,后退几步,一个短促的助跑,足尖在墙壁上借力一点,身体轻盈跃起,双手精准地扒住了高窗的边缘。肋间传来一阵刺痛,让她闷哼一声,但手臂力量依旧足够支撑。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推动那扇并未卡死的窗页,露出一道足以让她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合着樟木和尘封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屋内无人,这才如同灵活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落地时顺势一滚,化解了冲力,隐入屋内的黑暗中。
月光从高窗斜斜射入,勾勒出屋内大致的轮廓。这里堆放着不少箱笼,空气滞涩。苍溟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左边!对,再往左一点!那个紫檀木的箱子!对,就是它!里面的东西能量感最强!】
沈清辞依言摸去,入手是一个雕刻精美的紫檀木匣,上面同样挂着一把小巧的铜锁。这难不倒她。依旧是那根木刺,配合着微弱的精神力感知,几个呼吸间,锁簧弹开。
她轻轻掀开盒盖。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盒内的东西也瞬间攫住了她的目光。那是一对赤金缠丝凤镯,工艺极其繁复精细,凤眼处点缀着细小的红宝,在微光下流转着内敛而华贵的金红色光泽。旁边还随意放着几支金钗、一对沉甸甸的赤金鲤鱼锁,以及几锭雪花银。
【就是它!快!收进来!】苍溟在她脑海里急不可耐地催促。
沈清辞没有迟疑,伸手触碰那对金镯。意念一动,手中骤然一轻,那对分量不轻的金镯瞬间消失,已然出现在洞天之中,落在苍溟脚下。
小家伙欢呼一声,扑了上去,小手贴在金镯上,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对!就是这个!虽然杂质多了点,但量很足!】
沈清辞顾不上看他,如法炮制,将盒内的其他金饰、银锭一扫而空。紫檀木匣瞬间变得空空如也。
她没有停留,目光扫向屋内其他箱笼。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归?
她快速而无声地行动起来。凭借苍溟那虽然模糊但足以指明方向的感应,她专挑那些散发着“金气”或“温润之气”的箱笼下手。锁具在她面前形同虚设。一个个盒子、箱子被打开,里面的金银元宝、成串的铜钱、几块品质不错的玉佩、甚至一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赤金头面……接连不断地在她手中消失,落入洞天之内。
苍溟在里面忙得不亦乐乎,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红光,他周身的银光似乎都因此凝实了一丝。
很快,洞天角落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灵泉似乎都因此更活跃了些,汩汩的水声都响亮了几分。
当沈清辞将最后一个散发着能量感应的、装满银锭的小箱子收走时,整个小库房几乎被搬空了大半精华。
她停下动作,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依旧万籁俱寂。
是时候离开了。
她毫不留恋地回到高窗下,如法炮制,灵巧地翻出窗外,并将窗户恢复原状。落地后,她借着阴影的掩护,沿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地返回那间破败的柴房。
重新将破旧的木门从内掩好,插上那根不起眼的木刺充当门闩,沈清辞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
直到此刻,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剧烈的运动牵动了伤口,疼痛阵阵袭来,让她额头布满冷汗,但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而畅快的弧度。
洞天之内,苍溟兴奋的声音响起:【发财了!发财了!这些能量,足够洞天维持运转一段时间,我也能恢复不少力量!你那身体,再多用几次灵泉,很快就能行动自如了!】
沈清辞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丝因灵泉而滋生的微弱暖意,以及脑海中与那片奇异空间的紧密联系。
这,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