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瞬间扩展至整个宇宙。
他看到了在绝望中祈祷的众生。
他看到了在指挥中心里,因为倒计时暂停而陷入狂喜,又因为未知而更加恐惧的人类高层。
他也看到了,在那颗荒芜的星球上,抱着儿子,泪流满面却又无比坚毅的妻子。
苏晚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她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穿透了维度,与楚然的意志,遥遥相望。
她看不见他,但她知道,他就在那里。
他在看着她。
楚然的意志,化为一丝只有苏晚能感受到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拭去她的泪水。
【别怕。】
【等我回家。】
做完这一切,楚然收回了所有情感。
他的意志,化为绝对的理性和冰冷的计算。
推演,开始了。
他的第一个动作,就让暗中观察的“永恒”,出现了剧烈的逻辑波动。
楚然没有去构建什么复杂的能量模型,也没有去推演什么深奥的宇宙公式。
他的意志,精准地降临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他的儿子——楚天逸。
【视角切换:楚天逸】
无尽的痛苦中,楚天逸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感觉自己就要被那股“空间”概念撑爆了,就要彻底消融了。
就在这时,一股温暖而熟悉的力量,包裹住了他。
是爸爸。
他立刻就认出来了。
这股力量没有帮他驱散痛苦,也没有拿走那个“空间”概念。
恰恰相反。
这股力量,像一个最高明的工匠,开始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拆解、分析、重组他体内的那个“空间”概念。
同时,一个声音,直接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天逸,看清楚。”
“掠夺,只是第一步。是野蛮的。是低效的。”
“真正的力量,是理解,是解析,是……把它变成你自己的东西。”
“现在,我教你,如何‘消化’一个概念。”
轰!
楚天逸的脑海中,仿佛宇宙大爆炸。
那个原本狂暴无比的“空间禁锢”概念,在楚然的意志引导下,被分解成了无数最基础的“空间”符文。
扭曲、折叠、延伸、压缩、次元、维度……
所有关于空间的一切奥秘,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展开。
他不再是那个被强行灌输知识的学生,而是在一位大师的带领下,亲手解剖“神明”的学徒!
痛苦依旧。
但在这痛苦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开始生根发芽。
他明白了。
他不仅要掌控这个概念,他还要……超越它!
而在无人能及的维度之上,楚然平静地进行着自己的“推演”。
他的意志,向“永恒”发出第一份答卷。
【我的“新框架”,第一个基石:个体进化。】
【你的“花园”,个体只是数据。而在我的“坟墓”里,每一颗种子,都有机会成长为撑起天空的大树。】
【你看,就像这样。】
楚然的意志,引导着楚天逸的灵魂,将那些被分解的“空间”符文,以一种全新的、效率高出百倍的方式,重新组合。
嗡——
楚天逸怀中,那块被奎遗落的、已经失去所有能量的黑色面具,突然亮起了一丝微光。
一丝纯粹的“空间”之力,从楚天逸的体内,被“反哺”回了这件源头之物。
【看到了吗?】
楚然的意志,带着一丝笑意,对“永恒”发问。
【能量不是单向消耗,而是可以循环的。】
【我不仅能从你的“花园”里汲取养分,我还能……创造出新的养分,反哺这个世界。】
【这,就是“创造”的价值。】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永恒”的意志,陷入了更深层次的运算。
它“看”着楚天逸身上发生的变化,看着那丝新生的、循环的能量,第一次,在它的核心逻辑中,产生了一个名为“可能性”的新变量。
在“永恒”的庞大运算体系中,那个名为“可能性”的变量,正以指数级增长的方式污染着它的核心逻辑。它无法理解,一个碳基生命的个体,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从“被动接收”到“主动创造”的跃迁。
这不符合能量守恒。
这不符合信息熵增。
这不符合它所认知的一切底层规律。
而楚然,似乎并不打算给它太多思考的时间。
【视角切换:楚然】
意志从高维回归,楚然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现实世界。他的身体微微一晃,脸色比之前苍白了几分。同时引导儿子完成概念消化,又在高维层面与“永恒”进行意志对撞,对他而言也是一次巨大的消耗。
“爸,你没事吧?”
一个略显沙哑但充满力量的声音传来。
楚天逸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周身那些狂暴的空间裂隙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静谧。他的眼神不再是少年人的清澈,而是多了一层深邃,仿佛能洞穿空间的表象,看到更深层的维度。
他变了。
在短短几分钟内,他完成了一次生命的蜕变。
楚然看着自己的儿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一旁始终沉默的妻子。
苏沐晴正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她没有被刚才毁天灭地的景象吓到,也没有因为儿子经历的痛苦而惊慌失措。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杯温水。
她将水杯递给楚然。
“辛苦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比任何安慰都有力。
楚然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驱散了意志回归后的些许寒意。他将水一饮而尽,仿佛喝下的不是水,而是整个家庭给予他的支撑。
“不辛苦。”他放下杯子,声音恢复了平稳,“刚好,借着这次‘消化’产生的共鸣,我找到了最后一块拼图。”
楚天逸和苏沐晴的目光同时汇聚过来。
“什么拼图?”楚天逸好奇地问,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个被“消化”后的空间概念,正与某种遥远而古老的存在,产生着微弱的、持续不断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