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对决已经开始,虞寻歌所在的这个看台却很安静。
雾刃和枫糖的做法以及她们神明天赋词的进化程度有目共睹,无需多问。
但虞寻歌现在很希望有谁能来问问。
拂晓衔蝉这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让出了位置,以至于虞寻歌现在左边站着枫糖,右边站着雾刃……远远看去一个“凹”。
好熟悉的排列方式。
虞寻歌放空表情看着钟盘上对决的陌生玩家。
当钟盘上的技能爆炸声响起时,枫糖突然出声问道:“你的花是因为担心我处决月狐后雾刃迁怒你才凋零,还是因为你清楚的知道……如果我当着你的面处决月狐,从此你就再也无法正视我?”
听说某人做了一件残忍的事,和亲眼看到某人做了一件残忍的事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秋熊远在天边,而月狐就住在载酒。
载酒寻歌不知道的是,无论是雾刃还是她,又或是拂晓衔蝉、缺缺、暴怒祷告……所有领袖看这位裁决,都在像是透过她看一个天真的遥不可及的梦想。
那天的战争游轮,载酒寻歌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只有她能创造的奇迹。
所有玩家都接受了入侵与被入侵,只有她选择了逃离。
她的双手没有沾满罪恶的鲜血,她和载酒没有入侵过任何世界,她们没有罪,所以可以毫无负担的脱离罪海,并获得所有人的祝福。
对于枫糖的问题,载酒寻歌沉默着,像个聋子又像个哑巴。
枫糖就自顾自的答道:“应该是前者吧,毕竟雾刃处决亡灵时你看上去可没这么大反应,听上去有点不公平是不是?以前在月光湿地时你就……”
“不是。”枫糖的话被打断,但打断她的却不是载酒寻歌,反倒是雾刃,她目视前方淡淡的说道,“没有不公平,反过来是月狐处决橡枭她也是一样的反应,因为她看过雪乡与森海的世界叹息,仅此而已,别逼她。”
别逼她承认她对入侵者有一丝怜悯与同情,载酒寻歌显然不愿意面对这一点,这份滑稽的“善良”在她心中是一种不可原谅的错误与背叛。
枫糖听懂了最后那三个字,既然雾刃自己找上来,她自然不会客气,她道:“你不在乎输赢也不在乎排名,你只在乎你能得到什么,那当初在「玩家遗物」游戏里,你也是故意输给她的吗?”
“无论我说’是’还是’不是’,你都不会信,有什么回答的必要吗?”
抱着胳膊紧盯钟盘赛场的枭皇和月皇突然同时出手按住了正在试图悄悄后退离开战场的载酒寻歌。
两个肩膀都被摁住的虞寻歌就这么以一个弓步姿势卡在原地:“……”
她眨了眨眼,慢吞吞抬眸,正好对上缓缓回头盯着她看的两双眼睛,她语气干巴巴的道:“你们看上去关系还不错哈?哈哈。”
橡枭和月狐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虞寻歌试图退出群聊:“……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两只手将她揪回来摁在原地,然后隔着载酒寻歌继续畅聊。
几米之外,逐日和荒烬默默看着自家学徒。
逐日微微摇头,叹道:“还没长大。”
荒烬回过头眼神古怪的看着逐日。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绝对有事,逐日皱眉道:“你有事你直说。”
算了,容易把自己搭进去,荒烬满脸正经的点头附和道:“虽然她心里装的事比大部分学生都多,但确实还没长大,稍微有点阅历的人就能读懂她。”
糊弄谁呢,逐日决定等游戏结束后去逼问学徒,她扯了扯嘴角,反驳道:“不需要阅历也能读懂,她只是难以接近罢了。”
荒烬不乐意在大庭广众下讨论自家学徒是个怎样的人,她转移话题道:“你的神明天赋词是什么?”
“「错失」。”逐日没有隐瞒,她不屑于遮掩,说完她反问道,“你的呢?找到了吗?”
“找到了,阿斯特兰纳的生活没有太多波澜,和她们的生活相比就像是过家家,大家在意的事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些,很好找。”
“是的是的,贯穿我们一生的遗憾太好找,所以呢?是什么?”逐日察觉到了荒烬的顾左右而言它,但她全然没有体贴的不再问下去的想法,她目光落在荒烬的头顶,又问了一次,“是什么?”
“……有人说过你太霸道吗?”
“那个兔崽子以前天天说,怎么了?所以是什么。”
“你就不能容忍别人有点秘密吗!”
“你和寻歌不行,开心些,不是谁的事都值得我问这么多遍的。”
“这么说我还得因为你的刨根问底感到自豪?需要我说谢谢吗?”
“你又开始转移话题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说不能让我知道。”
“「词穷」。”荒烬用一种仿佛在叹息的目光望着逐日,对视中,她重复道,“「词穷」。”
逐日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但仅仅一刹,茫然散去,化作一丝无措。
场上的战斗已经结束,没有玩家领悟神明天赋词,她们被传送回了看台。
新的对决名单在滚动。
一轮弯月,和一对蝶翼。
孤岛逐日——孤岛荒烬。
对视中的两人换了个场地继续对视。
荒烬平静又残忍的为问题的答案给出了详细解释。
“每当有人察觉到我不喜欢【天胡豪七】这个名字并问我为什么时,我都会词穷。”
贯穿你一生的遗憾,恰恰也是我的。
而我还无法向任何人开口述说我在遗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