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宇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
他起身洗漱完毕，小马已经把热乎的稀粥和咸菜端到了桌上，二赖子的字画铺虽说是个据点，日常起居倒是安排得妥当。
林宇坐下刚吃了两口，就想着去找二赖子问问设备的事，刚起身就撞见小马端着水盆过来。
“小马，你老板呢？”林宇问道。
小马擦了擦手，笑着答道：“林哥，老板一早就出去了。走之前特意嘱咐我，让你在家等着，他很快就回来。”
林宇点点头，心里了然。
二赖子这是去帮他找能提供精密仪器的供应商了，看来昨晚说的“明天给你带人选来”不是空话。
他放下心来，转身往小雅休息的后院走去。
昨晚让小马把后院的空房间收拾了出来，让小雅好好休息。
推开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沿，小雅正靠在床头坐着，手里拿着个粗布枕头把玩。
林宇愣了愣，没想到她醒得这么早。
更让他意外的是，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小雅的脸色好了太多，不再是之前那种毫无血色的苍白，反而透着点淡淡的红润，眼神也清亮了不少，不复昨日的虚弱憔悴。
“林大哥。”小雅见他进来，赶紧放下枕头，想起身打招呼。
“不用起来，坐着就行。”林宇快步走上前，摆了摆手，“感觉怎么样？身体好多了吧？”
“好多了，谢谢林大哥。”小雅笑了笑，声音也比之前有力了些，“昨天吃了药，又睡了个安稳觉，现在浑身都轻快了。”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林宇问了问她夜里有没有不舒服，小雅都一一摇头说没事。
末了，林宇说道：“你先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要是没什么要带的，就简单准备下。等我这边把事儿办完，咱们今天就回村。”
“好。”小雅用力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林宇转身走出后院，刚回到前院，就看到二赖子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最显眼的是个高鼻梁、深眼窝的洋人，留着一把浓密的金黄色胡子，身材魁梧，穿着件黑色的皮夹克。
洋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应该是翻译；还有一个是二赖子的手下，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
此时二赖子正拍着洋人的肩膀，笑得一脸热络，嘴里说着什么，洋人也跟着哈哈大笑，两人看起来聊得十分投缘。
翻译站在旁边，时不时帮着传递话语，气氛很是融洽。
林宇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还隐隐有些欣慰。
二赖子这本事是真厉害，不管是黑市上的糙汉，还是这种洋供应商，都能很快打得火热，自己把他弄到黑市来，还真是找对人了。
二赖子笑着冲林宇招手，伸手拍了拍身旁大胡子洋人的胳膊：“林宇，这位是克鲁斯先生，黑市上有名的精密仪器供应商，手里路子广得很，你要的货他准能弄到！”
又转头对着旁边的翻译介绍了林宇，翻译立刻同步译给洋人听。
随后二赖子又指着林宇，对克鲁斯介绍：“克鲁斯先生，这位就是要货的林先生，爽快人，只要东西靠谱，价钱好说。”
林宇走上前，对着克鲁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克鲁斯也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伸手想跟林宇握手。
这是洋人的礼节，林宇虽不熟悉，却也顺势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指尖触到对方粗糙的掌心，带着股海风的咸涩味。
“进屋说，进屋说，外面太阳晒。”二赖子招呼着，引着众人往堂屋走。
小马机灵地跟进来，给几人倒上凉茶，便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林宇从口袋里掏出设备清单，递到翻译手里：“麻烦你把这个给克鲁斯先生看看，上面的型号和参数都写得很清楚。”
翻译接过清单，逐字逐句地翻译给克鲁斯听，还指着上面的关键信息，用手指在纸上比划着。
克鲁斯眯着眼，仔细看着清单，时不时皱皱眉，又点点头，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克鲁斯先生说......”翻译很快转述道，“清单上的这些仪器他都能弄到，都是从欧洲进口的原装货，质量绝对有保证。”
林宇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价钱怎么说？”
克鲁斯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又对着翻译说了一通。
翻译面露难色，转头对林宇说：“林先生，克鲁斯先生说，这些仪器都是管控物资，运输风险极大，所以报价是......一万五千海贝币。”
“一万五？”
林宇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价钱比他预想的高出了一倍还多，“太贵了！这个价钱根本不可能，最多八千。”
翻译把林宇的话译给克鲁斯，克鲁斯一听，立刻摇了摇头，摊开手，语气急切地说了一大通，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赞同。
“克鲁斯先生说，八千海贝币连成本都不够。”翻译解释道，“这些仪器都是他托人从国外偷偷运进来的，要经过好几道关卡，还要给各个环节的人打点，风险太高了。他说最少一万二，少一分都不行。”
“一万二也太高了。”林宇沉声道，“我知道运输有风险，但这个报价确实超出了我的预算。这样，我再加一千，九千，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钱了。如果不行，那只能再找其他人问问。”
他故意表现出几分决绝，黑市上买卖本就是双向选择，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非他不可。
克鲁斯听完翻译的话，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似乎在权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对着翻译说了几句。
“克鲁斯先生同意九千海贝币成交。”翻译说道，“但他有个条件，需要先付五千海贝币的定金，他收到定金后，就立刻安排调货，一周内把货送到指定地点，剩下的四千，交货时再结清。”
“定金不行。”林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语气坚定，“在黑市交易，从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付定金的道理。”
翻译把话译过去，克鲁斯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又跟翻译说了几句。
“克鲁斯先生说，他调货需要提前垫钱打点，没有定金的话，他不放心。”翻译说道。
“我理解他的顾虑，但定金绝对不能付。”宇语气不容置疑，“黑市这地方，鱼龙混杂，最缺的就是诚信。我把定金给了他，他要是带着钱消失了，我找谁要去？就算找到了，这地方也没地方说理。”
他顿了顿，看向二赖子，二赖子也适时点了点头，对着克鲁斯帮腔了几句 。
大意是黑市交易的规矩本就是钱货两清，定金确实不合规矩。
林宇继续说道：“货物我们走黑市的隐秘码头交接，到时候我带着钱，他带着货，当场验明货物没问题，我立刻付钱，他交货离开，这样对双方都公平，也都放心。要是他不同意这个方式，那这买卖就算了。”
翻译把林宇的话完整译给克鲁斯，还特意强调了 “黑市规矩”和“风险”两个点。
克鲁斯沉默了许久，看了看林宇坚定的神色，又看了看身旁一脸笃定的二赖子，终于松了口，对着翻译点了点头。
“克鲁斯先生同意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翻译说道，“他说一周后，在黑礁岛的隐秘码头交接，到时候他会把货带过去，验完货再收钱。”
敲定交易细节，林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大半。
他对着克鲁斯点了点头：“好，就按这个约定来，一周后黑礁岛码头见。”
翻译把话译给克鲁斯，克鲁斯咧嘴笑了笑，对着林宇做了个OK的手势。
二赖子在一旁打圆场：“这就对了嘛，买卖讲究的就是互相信任，虽然咱这地方特殊，但规矩不能乱。”
说罢又跟克鲁斯闲聊了几句，无非是叮嘱他务必保证货物质量，别搞以次充好的把戏，克鲁斯连连点头应下，随后便带着翻译和手下离开了。
等人走后，二赖子拍了拍林宇的肩膀：“怎么样，我没吹牛吧？”
“行，算我没看错你。”林宇真心实意地说道。
“嘿嘿，那是~！”二赖子一脸得意，“哦，对了，我妈......”
“你放心，按照上次说的，已经接到了咱们青山渔村，你瞅时间回去就能看到...”
听到这话，二赖子顿时放心下来，“那就好~！”
“这样，我准备了一些东西，你给我妈带回去的，都是一些吃的穿的......”
说着，二赖子跑进了屋里，将一个包裹拿了出来，塞进林宇手里。
“行，这些我带着...”林宇呵呵一笑，“最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就抽个空回家一趟，可以多打几天。”
“我先回去了，小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