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府,林家村。
林嘉木收到了魏云舟的信,得知魏云舟的确没有收到他的信,并且很早之前就给他写了信,一直在等他的回信。
魏云舟在信的结尾告诉他,他之前写给他的信,走的是官府衙门通道,不可能寄不到他那边,除非有人把信拿走了。
看完信,林嘉木的脸色变得难看。
他之前就怀疑他写给魏云舟的信出了意外,果不其然。如今,又得知魏云舟寄给他的信也出了意外。看来是有人拿走了他的信,也劫走魏云舟寄给他的信。
是谁不想让他和魏兄有书信往来?
林嘉木立马想到了十七爷。
自从十七爷得知他与魏兄相识,便一直劝他与魏兄断了来往。
十七爷为了不让他与魏兄来往,竟然私自地毁了他写给魏兄的信,也拦截了魏兄寄给他的信。
林嘉木心中很是愤怒,脸色也变得难看。
即使十七爷是他的长辈,也不能擅自做主地拿走他写给别人的信,也不能随意扣下别人寄给他的信。
哪怕是他的爹,也不能这么做。
十七爷这么做,太过分了!
林氏端着茶走了进来,见林嘉木阴沉着脸,忙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林嘉木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信,从妻子林氏手中接过茶盏,放在桌子上,旋即伸手握住林氏的手。
林氏的手有些凉,林嘉木低头对着她的双手吹了吹,又搓了搓她的双手。
“我不冷。”林氏抬手摸了摸林嘉木的脸,一脸关切地问道,“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嘉木扶着妻子坐了下来,随后才说道:“我收到了魏兄的信,他告诉我,他在我回金州府后没多久就给我写了信,并且一直在等我的信,却迟迟没有等到,还以为我把他忘了。”
“这么说,魏六元并没有忘记你,并且非常关心你。”林氏握住林嘉木的双手,“魏六元很在乎你这个朋友,他不是十七爷口中那种薄幸之人。”
“我知道,我不会看错长卿兄。”收到魏云舟的信,林嘉木心里非常高兴,“我的信,长卿兄没有收到。他的信,我也没有收到。”
“不是出了意外?”林氏问道。
“长卿兄说他走的是官府衙门的通道给我寄的信,不可能出意外。”
“走的是官府衙门的通道?”林氏一脸惊讶道,“那不可能到不了,除非有人扣下信。”
“是十七爷!”林嘉木心里明白十七爷是因为担心他,所以不想他与长卿兄来往,但他老人家不能擅自做主地破坏他与长卿兄的书信往来。“他反对我跟长卿兄来往,便瞒着我拦截了信。”
“不一定是十七爷吧。”
“除了十七爷,谁敢拦截我的信。”他虽没有考中会试,但好歹是举人。在整个林岭县,谁敢扣下他的信。“十七爷在县城和镇上,甚至在金州府都有生意,我身边的人只有他能做到。”
“那就是十七爷,但他为何这么做?”
“为了让我误以为长卿兄看不上我,为了让我不再与长卿兄往来。”林嘉木的语气满是不悦。
“十七爷这么做有些过分了。”林氏不明白十七爷为何这么反对林嘉木与魏云舟联系。“那你以后更不能在十七爷的面前提起魏六元了。”
“我明白,以后我写给长卿兄的信都让锦绣悄悄拿去寄,千万不能让十七爷知道。”
“好,我会让锦绣注意些。”林氏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林嘉木的手背,温柔道,“不要生气了,气坏自己不值当。”说完,指了指一旁的茶盏。
林嘉木端起茶盏,低头喝了几口,旋即笑着说:“不气了。”
“那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你写信了。”林氏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林嘉木没有急着写回信,而是把魏云舟写给他的信烧了。
不能让十七爷得知他与长卿兄有书信往来,安全起见,最好还是把长卿兄写给他的信烧了。
十七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扣下他的信,那就代表他老人家与县令有往来,并且关系不错。
他老人家时常出门,说是去做生意,一出去就是几个月。但,他老人家每次做完生意回来,带回来的东西并不贵重。一直以来,十七爷的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家里的东西也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林嘉木又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然后发现了不少古怪之处。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越想越觉得十七爷奇怪。
十七爷的身份不简单,他不是农民!
林嘉木眼神变得凌厉,十七爷不是农民,那他是谁?为何陪在他的身边?
心里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那么它就会生根发芽,并且会越长越大。
林嘉木又想到十七爷之前送给他一个小厮,让他使唤。现在看来,这个小厮是十七爷派来监视他的。幸好他平日里不喜欢人伺候,没有让小厮贴身跟在他的身边。
十七爷对他没有歹意,但十七爷的身份太过可疑。还有,十七爷对长卿兄的态度也很奇怪。
他老人家似乎很讨厌长卿兄。
这是为何?
难道十七爷认识长卿兄?还是说他老人家认识魏国公府的人?
十七爷是不是与魏国公府有什么过节?
林嘉木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他决定写回信的时候,问问长卿兄认不认识十七爷。
这时,外面传来十七爷的声音。
林嘉木的眉头皱了下,旋即拿着火钳拨了拨炭火,把刚才烧信的灰弄没了。他站起身,打开门,就见十七爷朝他走来,他的脸上立马扬起笑脸,走上前打招呼:“十七爷,您来了啊。”
“来看看你。”
“您请进。”
十七爷在火盆前坐了下来,林氏端来了茶水。
林嘉木把刚烤好的橘子剥开,递给林氏。
林氏接过,然后退了出去。
林嘉木又剥了一个橘子,随后递给了十七爷。
“这是岳丈派人送来的橘子,很甜,十七爷尝尝。”
“你昨日不是给我送了几筐橘子么。”十七爷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伸手接过橘子。“是很甜。”
“天冷,您要是吃橘子,还是烤着吃,这样就不会冷到。”
“好。”十七爷笑着说,“我刚从县里回来,买了不少糯米,下午我们几个打年糕。”
“好啊,今年多打一些。”每年冬天,林家村的人都会自己打年糕,林嘉木的家里也不例外。
“你明年有何打算?还是在家里读书?”明年开恩科一事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金州府这边来。
“明年孩子即将出生,我打算继续在家里读书。”林嘉木不动声色地问道,“您明年又要出远门吗?”
“是有这个打算,本想着带你出去走走。”十七爷满脸和蔼道,“不是有句话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除了去一趟咸京城,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我想着带你出去看看。”
“明年孩子出生,我不能出远门。”林嘉木也有想过去外地游学一番,但明年肯定不行。“后年,我再跟您出去走走吧。”
“行,那后年带你出门。”十七爷喝了几口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个魏六元有写信给你吗?”
林嘉木神色没有任何波澜地说道:“没有,您说的没错,魏六元身份尊贵,位高权重,怎么可能还记得我一个出身低微的人。”说完,他还自嘲地笑了笑,“我还是不高攀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十七爷对林嘉木这个反应很满意,“等你日后去咸京城参加会试,他应该早就忘了你。”
“忘了就忘了吧。”林嘉木语气淡漠道,“本来也不是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