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闷热、拥挤、弥漫着铁锈与灰尘气息的废弃仓库内,空气仿佛凝固成粘稠的胶质。
临时客串扮演的被困人质瑟缩在角落,黝脸上写满真实的恐惧与绝望,他们的眼神本身便带着这片土地特有的苦难底色。
“澎——!”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死寂。
一道修长却显得脆弱的身影,如同被重型卡车撞飞的麻袋横飞出去,狠狠撞在仓库一侧用废弃木板和货箱临时堆砌的“墙壁”上。
“哗啦——咔嚓!”
脆弱的木板结构应声破裂,碎木飞溅,扬起一大片陈年的、呛人的灰尘,瞬间将那身影吞没。
“咳咳……咳咳咳……”
痛苦的咳嗽声从灰尘中传来。
顾清挣扎着用手推开压在身上的碎木板,试图撑起身体,灰尘呛得他眼泪直流,视野模糊。
才刚勉强睁开眼睛,甚至还没看清周围,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硝烟味的圆形物体,映入眼帘。
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侧脸,试图用最脆弱的部位去阻挡那未知的致命威胁。
“Goodbye, Boy.(再见,小子。)”
一名足有两百多斤,两米多高,长相形似乌鲁鲁的壮汉,狰狞一笑地扣动扳机。
“咻咻咻——!”
预想中的爆裂声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轻微却密集的、带着滑稽感的破空声。
几颗白色的、橡胶质地的子弹,接连打在顾清的胸口、肩膀和抬起的胳膊上,发出“啪啪”的闷响。
带来一阵滑稽之感。
壮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随即转为一种被“玩具”戏弄后的恼羞成怒。
他低吼一声,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伸出,精准而粗暴地钳住了顾清的脖颈,将他整个人从碎木堆里提了起来,
另一只手用把可笑的玩具枪,抵住他的额头,
“You mother not tell you, kid no play gun?(你妈没告诉你,小孩子别玩枪吗?)”
他凑近,喷着浓重气息的几乎砸在顾清脸上。
“Your mom is dead.(你麻死了)”
顾清脸色憋的通红,声音艰难吐出,脑海中回忆起师傅的教学,双手颤抖地搭在壮汉的手腕,左腿正欲提膝,猛攻裆部。
关键时刻,
“大熊,别闹了,外面有情况!”
仓库外的门锁被拉开,壮汉的同事不耐烦的说道。
“小鬼,算你的运气好。”
名叫大熊的壮汉,侧身将玩具枪插入他的腿部枪袋,钳子般的手腕一松,再次抬脚,又将顾清踢飞出去。
这次,好在被仓库里的人质接住了。
他迈着厚实的步伐,吭哧吭哧的离开。
直到,
‘哐当’一声,铁门再次关闭。
“没事吧?没事吧?”
身边的同胞们忙接住关心。
“我…我没事。”
顾清单手抚摸着脖子,又咳嗽了两声,气不过坐在地上,鼓着脸,等人走后,咬紧牙关,骂骂咧咧,“等我特么出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这群孙子!”
“凡哥,别他麻吹牛比了行不?”
旁边,一个一直抱膝坐在地上、满脸灰败的男人抬起头,有气无力又带着点看透世事的麻木吐槽道,“咱们都快挂了,还装呢?”
“咔——!”
“过了!漂亮!!”
监视器后,吴惊洪亮而充满兴奋的声音穿透仓库的沉闷,他几乎是跳起来的,用力拍着手,
“弟弟,演得好,不错不错,刚刚我还以为你真被掐到了呢。”
他一边大声称赞,一边小跑着朝顾清的方向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关心。
然而,还没等他跑到跟前。
“呼啦”一下,
原本在周围待命或扮演人质的五六名工作人员,已经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去,瞬间将顾清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和焦急,动作轻柔又迅速:
“顾老师,您没事吧?快坐下歇歇!”
“胸口痛不痛?刚那一下踢得太实了!”
“就是,看着都吓死了!这种镜头找个替身拍背影完全没问题嘛。”
“要不要叫随组医生来看看?脖子都红了。”
七嘴八舌的关怀声中,吴惊直接被隔离在了人墙之外,伸着手,张着嘴,愣是插不进话。
这都是他的‘兵’啊!
被众人簇拥着的顾清,尴尬的脸都有点红,尤其旁边还有一位老同志在看着呢。
“我没事,大家先去把吴老师放下来,他吊很久了。”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投向仓库另一角。
一把年纪的吴钢还被粗糙的麻绳反绑着双手,吊在一个生锈的铁钩下,
脸上也是青一片,红一片,正生无可恋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对于一名年迈五十的老同志,被那样吊着,全靠手臂和核心力量支撑,显然是巨大的挑战。
听到顾清提醒,
才有两名工作人员不太情愿似的,慢吞吞走过去给吴钢松绑。
顾清则挤出人群,走到吴钢身边,问道:“吴老师,你没事吧,手腕要不要紧?”
在见到吴钢的时候,顾清是真的庆幸自己的《琅琊榜》提前播出了。
跟吴钢的谈话中了解,等到黄果台的《择天记》完结之后。
他的新剧《人民的名义》就要上映了。
同期的电视剧,谁敢碰这部啊?
谁碰谁死!
“没事没事,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吴钢活动着手腕,眼角的褶子都笑了出来,他仔细打量着顾清,伸手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由衷赞叹:“倒是你这孩子,我是真没想到……这么实打实地来。
“现在像你这样的青年演员可不多了。”
他虽然不可避免在心里羡慕顾清的待遇。
可这后生,跟自己合作的这段时间,还真就一点不娇气,看见自己也谦虚礼貌。
明明这段挨打的戏份,
连吴惊都说要找个替身,拍背影敷衍一下就行了。
结果,顾清坚持要实拍,追求荧幕的呈现。
自然很对吴钢这类老演员的胃口。
挨两脚算个屁的事情,
他们年轻时候拍戏,巴掌往脸上死命呼,都是小儿科。
可现在…不说也罢。
而顾清的选择实拍,
吴惊当然愿意见到这幕,心里对顾清的好感度都快蹭蹭爆表了。
乖乖,还有男主角为导演考虑的吗?
娱乐圈有几个这样的艺人?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年自己吐槽小鲜肉都是娘炮,骂的那么狠干嘛呢。
这回旋镖迟早打到自己脸上。
……
“弟弟,下场戏就是你反杀的戏份。”
“拍完就杀青了。”
吴惊终于挤了进来,关切说道:“招式还要再练一下吗?”
“京哥,不用,几个动作而已,直接开始吧。”
顾清笑着摇头。
很快,
补好妆容,吴惊饰演的冷锋前来救援,帮助卓亦凡等人逃生。
顾清掩护人质逃生,
众人来到仓库之外,
剧组已经搭好废弃的车辆布景,
后方的大熊追击赶来,直接跟顾清展开搏斗。
顾清体格弱势,明显不是对手,很快又被掐住了脖子,他用师父冷锋教导的动作,踢裆翻腕,成功挣脱。
并且利落帅气的快速拔枪,取出腿部腰间的手枪指着大熊的脑袋。
“你妈没教过你不要玩枪吗?”
一看是玩具枪,大熊夹着双腿,狰狞笑道,双手向前抓去,准备反杀。
下一秒,
“澎——”的一声,
脑壳出现血洞。
顾清一脚踹倒大熊厚实的身躯,唇角泛着血渍,大口喘气,骂道:“你妈没教过你不要惹熊孩子吗?!”
“草!”
肾上腺素褪去,他踉踉跄跄后腿,双手撑在废弃车辆的车头。
这时,
持枪的救援人员才赶了过来。
“咔!过了!”
“卓亦凡杀青!!”
由于经费紧张,吴惊匆忙拔了路边的几棵野花,就当给顾清送花了。
“京哥,这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顾清双手吃力地拉起两百多斤的壮汉,失笑摇头,看着赵雅走了过来,“小雅姐,订一个晚间的机票。”
“弟弟,庆功宴都不吃了,你这就走啦?”
吴惊很是不舍,“我还想和你喝两杯呢。”
“京哥,就是因为你要跟我喝,我才怕呀。”
顾清调侃了一句,这才摆手道:“开玩笑,只是我有个商务活动要赶回去,等不了太久。”
“什么商务活动这么急?连跟老哥我喝个酒的功夫都没有。”
吴惊问道。
“宝格丽晚宴,人家大中华区的总裁点名让我去的,你说我能拒绝吗?”
顾清摊手。
“……”
吴惊嘴一闭,不坑声了,只是竖了个拇指。
作为全球顶奢最著名的珠宝品牌。
但凡能去他家顺点珠宝,自己这部剧也不缺资金了。
顾清带着赵雅,乘车返回驻地酒店,准备收拾行李赶往机场。
车子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窗外是迅速倒退的、荒凉而陌生的飞洲景色。
由于当地雇佣的司机和安保人员在前面,赵雅这次得以和顾清一起坐在后座。
车子刚启动没多久,她就忍不住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顾清的手机,脸上带着如释重负又苦恼不堪的表情,递了过去,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求助的意味:
“老板……刚才…甜甜老师又来电话了。
这大半个月,几乎是每天……我都快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自从顾清来到飞洲拍摄,
大概也就是《微微一笑很倾城》剧组杀青后没两天,他的手机就开始频繁地接到来自景恬的电话和信息。
初期顾清还能在拍摄间隙回复几句,但随着戏份越来越重,尤其是动作戏变多,还要学习怎么开坦克和枪械知识。
他经常一天下来精疲力尽,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
代接和初步沟通的任务就落在了助理赵雅身上。这无疑是一项“酷刑”。
景恬的电话,频率高得惊人,一天少则三四次,多则七八次。
内容高度一致:询问顾清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她电话。
语气从最初的思念、撒娇,到后来的焦虑、委屈,再到最近隐隐带着的执拗和不安。
赵雅按照顾清的嘱咐,不能透露他们在飞洲的具体位置,生怕大甜甜真的会不管不顾跑过来。
只能含糊其辞,说顾清在封闭拍摄,信号不好,工作很忙。
这样的说辞用一两次还行,用了大半个月,连赵雅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每次接起电话都头皮发麻,压力巨大。
“给我吧。”
顾清沉默了片刻,伸手接过了手机,脸上也掠过一丝疲惫和无奈。
似乎是为了印证赵雅的话,手机刚到他手里,还没握热,屏幕便亮了起来。
伴随着清脆的铃声。来电显示——景恬。
这一次,是视频通话请求。
顾清调整了一下坐姿,整理了一下因拍戏而略显凌乱的头发和衣领,指尖轻轻划过接听键。
屏幕瞬间亮起,
景恬那张即便在手机前置摄像头下也依然精致明媚、此刻却带着明显憔悴的脸庞出现在画面中。
“赵雅,你让…!大…大神?”
气到俏脸通红的大甜甜刚想发怒,看到屏幕前陡然出现的一张脸,凤眼一呆。
这声呼喊,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和委屈。
下一秒,
她的眼圈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长长的睫毛沾染上湿意,声音也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你干嘛一直不理我?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都不回?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一连串的询问,裹挟着浓浓的思念、焦虑和被冷落的伤心,扑面而来。
画面里的大甜甜,对比往昔,看起来确实清减了一些,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虽然依旧美丽,却少了些《微微》剧组时的鲜活亮丽,多了份郁郁寡欢的憔悴。
就连旁听的赵雅,都忍不住偷瞄屏幕,看到景恬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心里也软了一下,
暗自感叹:这谁能扛得住啊?老板还真是……定力非凡。
……
“微微,”
听到这熟悉的称谓,以及大甜甜明显不对劲的情绪,
顾清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放柔了声音,道:“我没有不想见你,我这不是来‘见’你了吗?你发的消息,我有时间的时候都看了,也尽量回复了。”
他耐心解释,“只是最近拍摄任务真的很重,环境也比较特殊,很多时候不方便联系。”
“我不要看消息!我要见你真人!你在哪?”
景恬执拗地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犟地不肯掉下来,“你是不是在骗我?”
顾清将手机摄像头翻转,对准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荒凉原始的景象。
“我在飞洲,拍戏。”
他的声音平静,“你看,很荒凉,这跟国内一点也不一样。”
画面剧烈晃动了一下,似乎是景恬猛地坐直了身体。
她瞪大了眼睛,努力分辨着窗外那些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景象。
“飞洲?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订机票!”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转头就要对画面外喊助理的名字,安排行程。
“微微。”
顾清不得不打断道:“听我说,我的戏份已经拍完了,今天杀青。明天,我就回国。”
“回国?”
这两个字像有魔力,瞬间拽住了景恬全部的注意力。
她猛地转回头,美目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光,憔悴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兴奋的红晕,
“大神你要回来了?明天?几点到?哪个机场?我去接你!”
她的语气急切而欢快。
“师姐,这里不是剧组了。”
顾清刻意换回了更生活化的称呼,“你确定…你能来接我吗?”
他记得自己当年拍完花千骨入戏的时候,后劲也没这么大。
顶多是失眠睡不好觉,很想打电话见小赵姐姐。
可也不至于到茶饭不思的地步。
过了一个星期,就很顺利的走出了戏里的情绪。
从他离开剧组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大甜甜怎么却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说,
是小赵姐姐的魅力没自己大吗?
……
某位参加商务的包子脸女星,鼻尖发痒,维持微笑,强撑着不让自己打出喷嚏。
哪个王八犊子在背后骂老娘坏话呢?
……
“师姐……剧组……”
顾清改换的称呼,像一盆微凉的清水,让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景恬恍惚了一下。
她咬着下唇,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沉默了几秒钟。
她其实是懂的。
懂得顾清话里的提醒,懂得“肖奈”和“贝微微”的故事已经落幕,懂得剧组之外,他们是演员顾清和景恬。
可是……懂得,和愿意接受,是两回事。
拍摄《微微一笑》的几个月,是她入行以来最快乐、最放松、也最“像在生活”的一段时光。
不需要去应付复杂的圈内人际,不需要去扛那些力所不及的“大制作”压力,只需要沉浸在那个美好的故事里,
和顾清…在戏里戏外都同样优秀、温柔、包容,仿佛能满足她对“完美伴侣”一切想象的男生——朝夕相处。
那些默契的对视,那些嬉笑打闹,那些共同为了一个镜头努力的时光,那些被他细致照顾的瞬间……点点滴滴,早已不是简单的“演戏”可以概括。
明明在拍这部戏之前,
景恬还要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吻戏而已,吻戏而已,就当被猪啃了,没事的。
可面对顾清,
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甚至分不清,是“贝微微”爱上了“肖奈”,
还是景恬……贪恋上了和顾清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
杀青离组后,巨大的空虚感和失落感将她吞没。
回到熟悉的房间,却觉得哪里都空荡荡的。
面对通告邀约,却提不起丝毫兴趣。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做什么都没劲,脑子里反复回放的,全是剧组里的片段,顾清的笑容、声音、甚至是他讲戏时认真的侧脸。
她终于……成功地“入戏”了,
成为了一个能体验角色深度情感的“好演员”。
可是,
没人教过她,体验之后,该如何“出来”。
“…师姐,尽量不要一直宅在家里。可以用工作转移注意力,或者多和朋友出去走走。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会越陷越深的。”
顾清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分享着他自己出戏的心得。
“我不!”
景恬猛地抬起头,偏过头去,带着一股执拗的任性,“我就想待着!
《微微一笑》要是不火,我就退圈!
我都没‘入戏’,我干嘛要‘出戏’?”
顾清知道不能硬碰硬。
他目光微动,忽然转移了话题:“师姐,我之前发你的歌曲,你听了吗?”
果然,
景恬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听……听了。”她点点头,声音小了一些,带着点迟疑和期待,
“大……顾清,这两首歌是写给贝微微的吗?”
“不是。”
顾清的回答干脆利落,“是写给‘顾慢’老师的。”
“我……”
景恬胸口一闷,前半句让她心口发酸,后半句又被他这不合时宜的“贫嘴”给弄得哭笑不得,
那股郁结的气一下子泄了大半,只剩下无奈,“你能不能别老是故意逗我?就不能哄哄我吗?”
“师……”
“我不想听‘师姐’!”
景恬打断他,带着点小脾气,“你再说,我明天真去机场堵你!”
顾清从善如流,换了称呼,语气也轻松起来:“好,微微。那你最近在家,还做些什么呢?”
景恬忍不住抱怨:“还能干什么?天天循环你给我写的歌。”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分享欲,“还有,刷你代言的那个‘音符短视频’,真的好浪费时间啊!
一刷就是一整天,停下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又亮了些:“我还刷到你之前和张一兴合拍的那个舞蹈挑战视频了!
没想到你跳舞这么厉害,动作干净又有力,大神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语气里带着熟悉的崇拜和一点点娇嗔。
“当然会跳,好歹当了五年练习生,基本功还是有的。”
顾清笑着回应,想起了在南韩日夜苦练的岁月。
“我也很会跳啊!”
景恬不服气地扬起下巴,露出天鹅般优美的脖颈线条,“我可是北舞毕业的,民族舞、古典舞我都行,
有时间……咱俩比划比划?”她发出了挑战,眼神跃跃欲试。
“斗舞?”
顾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胜负欲逗乐了,随即,一个想法掠过脑海。
或许,这正是一个能将大甜甜带出戏的好办法。
“比划一下倒不是不行。”
顾清顺着她的话说,“不过,微微,你既然在家没事,又喜欢刷短视频,不如这样——你在家多练练舞蹈,保持状态。
等咱们《微微一笑》开播宣传的时候,我构思一个简单有趣的双人舞蹈,咱们一起拍个短视频,配合剧集宣传,怎么样?”
“真的?!”
景恬的眼睛瞬间被点亮,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你说真的?我们一起拍舞蹈视频?”
“嗯。”
顾清认真点头,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我只会‘不见’你,但不会骗你。”
他故意用了她刚才抱怨的梗,带着点调侃。
“啊!!肖奈!你去死吧!!”
景恬反应过来,瞬间炸毛,对着屏幕张牙舞爪,又羞又恼,“你就会气我!别让我逮到你!!”
但那语气里,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阴郁和偏执,多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又聊了几句,安抚好景恬的情绪,
顾清才挂断了这通漫长的视频通话。
他将手机放在一边,身体向后靠进座椅,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比刚才在片场拍那两场高强度的打戏还要累。这不是体力上的,而是情感和精力上的巨大消耗。
“老板,”
一直旁观的赵雅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和好奇,“你为什么……好像一直挺怕甜甜姐‘不出戏’的?
她要是真的因为戏喜欢上你了,不是挺好的吗?甜甜姐人漂亮,家世又好,对你也一心一意的……”
在赵雅看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顾清睁开眼,没好气地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懂什么?”
“演员长时间沉溺在角色情绪里出不来,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轻则影响后续工作状态,重则可能导致心理问题,
混淆现实与戏剧的边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渐渐被暮色吞噬的荒原,
“况且…你怎么能确定,她喜欢的,是现实中的‘顾清’,而不是她心里那个,
由‘肖奈’的形象、剧组的美好氛围、以及她自身情感投射共同构建出来的一个……完美幻影呢?”
赵雅愣住了,眨了眨眼,仔细品味着老板这番话。
好像……有点深奥,但又似乎很有道理。
“原来……是这样啊。”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自家老板虽然年纪轻,想问题却总是很深很远。
车厢内暂时恢复了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碾过土路的沙沙声。
就在顾清重新拿起手机,准备浏览一下新闻,了解下国内这大半个月又发生了什么“沧海桑田”时。
赵雅却暗戳戳的开口:
“那老板,你出戏的时候喜欢谁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