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电话，陶伯谦给她挂了。
第二个电话，陶伯谦就没有打算接。
第三个电话，等了至少五分钟，陶伯谦这才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接通了。
他嘴里说着不管龙江了，可不管怎么说，龙江都是他的地盘。
说得简单点，老省委书记高升后，他留下的盘子至少也得许久才能被新书记满满蚕食殆尽，而这个时间，也是看新书记手段的时候。
尽管龙江的书记换了好几任了，可实际上嘛，陶伯谦在龙江的话语权，依旧很大。
“什么事，说！”
陶伯谦微眯着眼睛，目光之中浮现出难以言明的神色。
殷雅楠深吸了一口气：“老领导，陶关疯了，要对陈知行动手！”
这句话一出，哪怕是陶伯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看不是他疯了，是你们疯了！”
陶伯谦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电话那头的沉寂。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局势？动陈知行？你们是想让整个龙江都翻天吗？！”
殷雅楠苦笑着，她看着窗外的景色，似乎从来没有觉得过龙江的景色竟是如此迷人。
也或许，她此刻的感慨是因为早就预感到了这把省委书记的宝座，她呀，坐不长了！
她蠕动了好几次嘴唇后，这才开口道：“领导...王秀芳还活着...而且现在人在...工作组...”
这句话一出，陶伯谦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茶杯又又又一次落在地上，当场摔碎！
陶伯谦蹭的一声从皮椅上站起来，脸上都写满了骇然之色。
“你...你说什么？”
“王秀芳还活着，现在还在工作组？”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他是自己眼睁睁的看着烧成灰的，怎么可能还活着呢...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啊...她不应该活着才对啊！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殷雅楠听到听筒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她知道这个消息对陶伯谦的冲击有多大。
二十年前那个雨夜，所有人都以为暗访组的成员已经全部牺牲，包括组长王秀芳。
“老领导...”
殷雅楠的声音有些发颤：“现在该怎么办？王秀芳手里到底掌握多少证据..”
“闭嘴！”
陶伯谦突然暴喝一声，殷雅楠几乎能想象到他此刻狰狞的表情。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踱步声，接着是沉重的喘息。
“三件事。”
陶伯谦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第一，让陶关立刻离开三河市，第二，把古运县项目的所有账目全部销毁，第三...”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第三，准备后路。”
殷雅楠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手机差点滑落。
她当然明白后路是什么意思 - 这是要她做好被调查的准备。
“老领导，难道真的没有...”
“王秀芳还活着，这就是死局！”
陶伯谦厉声打断：“二十年前的事如果被翻出来，我们都得完蛋！你以为陈知行为什么敢这么嚣张？就是因为他手里握着这张王牌！”
想通了，他现在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为什么陈知行敢撕破脸！
为什么陈知行还要拉着中纪委陈建国，退休老头郑绍庭一起对付自己？！
他一个副厅级的中纪委干部，凭什么觉得能对付得了自己这个-G级？
现在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从始至终，陈知行始终都知道王秀芳活着，并且，还在整个龙江省中都隐藏了下来！
他一直都知道为什么陈知行敢和他对抗。
现在明白了，有王秀芳这个大活人在！
她自身就代表着许许多多的证据，更别说还在龙江那么多年，肯定也在收集者证据！
“让她死！”
“让她死！！！”
没人知道此刻的陶伯谦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路历程。
反正殷雅楠只听到了让她感觉浑身凉透的声音！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殷雅楠惨白的脸。
暴雨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叩击着她的心脏。
“我知道了。”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这就安排。”
挂断电话后，殷雅楠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暗访组的车辆在盘山公路上爆炸，十二具烧焦的遗体，还有陶伯谦那句冰冷的必须处理干净...
“书记？”秘书小心翼翼地敲门：“省纪委书记还在等您。”
殷雅楠猛地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还不是认输的时候！
“让他等着！”
殷雅楠抬头冷声说了一句，旋即，喃喃自语：“王秀芳...你为什么...要回来...”
与此同时，三河市中心医院的特殊病房外，铁盾带着两名特警严密把守。
病房里，钱勇躺在病床上，膝盖已经包扎好，但脸色依然惨白。
陈知行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削着一个苹果。
“钱总监，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头也不抬地问道：“是继续当陶关的忠犬，还是...给自己一条活路？”
钱勇冷笑一声：“陈组长，你太小看我了。”
陈知行将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突然话锋一转。
“是吗？黑虎在医院抢救，医生说子弹打穿了大动脉...”
钱勇的瞳孔猛地收缩。
就在这时，陈知行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游戏要进入下一阶段了。”
钱勇沉默了一下，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陈知行耸了耸肩膀：“没什么，本来是想好好的和你们玩玩的，但很可惜，工作组那边把你们的保护伞的名字全部传过来了。”
“同样，连带着不少的证据，可以构成证据链了，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直接抓人了。”
说完，陈知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备注，是个陌生号码。
陌生号码可打不到他的手机上来，所以，他的心中是由猜测的。
电话接通，一道令人热血沸腾的声音陡然响起！
“我是中央专项工作组副组长王秀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