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唐愿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席孽,但她肯定是清楚的,阎孽跟席孽用着同一个身体。
阎孽看着面前的火堆,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十分微妙。
那个从小撕裂的口子似乎被人用这样的方式填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唐愿,是这个花心,对每个男人都挺好的唐愿。
胸口莫名其妙的泛起一团火气,自己却又清楚,这团火气实在是不应该,甚至搞不清楚这团火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麻木的往火堆里添加柴火,眼神安静的看着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苗。
唐愿实在白天才醒的,她仍旧只能模模糊糊的看个大概,抬手去牵席孽的手。
“席孽,你伤好些了吗?”
他感觉到他身上有伤,而且伤口挺严重。
“没事。”
她太累了,哪怕这会儿醒了,整个人依旧是困倦的,失去了那么多的血,短期内自然没办法补回来,她缓缓往前靠在他的腿上,打了一个哈欠,“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咱们还能回去吗?不会以后都要留在这个孤岛上当两个野人吧?”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在跟席孽开玩笑,她是真的将席孽当小孩在哄的。
“不会。”
他学着席孽说话的方式。
但他其实不太习惯跟女人靠得这么近,而且两人的身上都有一股血腥味儿,并不好闻。
唐愿闭上眼睛,嘴角弯了起来,哪怕是在这样落魄的情况下,她这张脸依旧是好看的,好看的心惊。
“那就好,我可不想跟你在这里当野人。”
阎孽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人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很快,他们就能回去。
这次阎虚云弄出的动静那么大,阎家那边估计全都知道了,等着他回去处理。
他缓缓将手放在她的发丝上,喊了一声,“唐愿。”
唐愿闭着眼睛,没有动静。
他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拍了拍,仍旧没有动静。
阎孽瞬间着急了,将人一把拽起来,“唐愿!”
唐愿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她眼底的情绪十分无辜,这不像是一个大人的情绪。
阎孽莫名就想起医生的叮嘱,说是那药的后遗症可能会让人变傻。
他伸出四根手指头,放在她的面前比划,“这是几?”
“四。”
他松了口气,还好没傻。
但是想想又感觉不对,又比了两根手指头,“这是几?”
“耶!”
完了,傻了。
阎孽的心脏瞬间往下跌,只希望自己的人赶紧来。
他的人是在一个小时之后来的,阎孽将人带回去的第一件事,是先将人洗澡。
唐愿闭着眼睛,任由他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擦拭,他现在没有其他的旖旎,飞快将人洗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抱到床上,让医疗团队里的几个人将她看看。
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先生,这就是那几种药的后遗症,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好,不会有大问题的。”
“你们确定?”
几个人慌忙点头。
阎孽这才松了口气,摆摆手,“都走吧。”
等几个人都从这里离开之后,他自己先去把一身臭味给洗掉了,把两人的衣服全都扔了。
他肩膀和腿上的伤口都还没好,需要养半个月。
唐愿手腕被人包扎过了,上面的划痕很多,她的眼睛看不见,划的时候都是随便划的,倒是手腕上的划痕有八条。
阎孽握着她的手掌,安静的看着这个人。
唐愿就算是真傻了,那也是极其乖巧的,毕竟在没有遇到傅砚声之前,她就乖得跟兔子一样。
阎孽站在她的面前,对上她无辜的视线,他的心口一颤,他不知道这种颤动到底是什么,只能下意识的抬手在自己的胸前摸了摸。
唐愿冲他笑,“睡觉吗?”
她困了。
他没说话,她自己往后倒,摸索到被子盖在身上,睡得很快。
阎孽没有上床,这是他的卧室,他习惯了一个人睡。
他一个大男人在床下面踌躇了很久都没有躺到上面去睡,而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都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毕竟席孽跟这人能干的早都已经干完了。
他的眉心拧起来,恰好外面有人在敲门,“先生,老爷子让你过去。”
现在让他过去,肯定是关于阎虚云的事儿。
这次他死里逃生,阎青死掉了,阎虚云跑了,整个阎家算是四分五裂,老爷子估计压根没想到他这次的手段会这么狠厉,而且阎虚云在逃跑之前是没了一条腿的,阎孽怎么可能让围攻自己的人好好的活着。
他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的人站在外面,额头上都是汗水,“而且阎小姐也过来了。”
阎孽不是傻子,何尝不知道这次阎虚云这么快就能知道他的消息,肯定是他这边的人报信了。
他抬手揉着眉心,因为阎榕的爸爸以前为了保护他去世了,这些年他对阎榕一直都十分纵容,没想到对方这次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朝着楼下走去,而阎榕就在楼下跪着,大概是知道不管她做什么阎孽都会原谅她,所以她率先甩出了一副悔过的姿态,可是阎孽十分清楚,这人骨子里其实十分骄傲。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阎孽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他压根不想去探索她的真实想法,“没有下次。”
阎榕的脸色一白,说来确实好笑,但是阎孽以前从未跟她说过这种话,曾经阎孽说的是,不管她惹出什么样的麻烦,他都能兜底,但是这次他的耐心告罄了,是因为唐愿么?
阎榕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收紧,那晚她故意将唐愿带去那个地方,想让哥眼睁睁的看着唐愿死去,她又不傻,当然清楚阎青在看到汤圆的瞬间,肯定会弄死唐愿,好激化哥跟沈昼之间的矛盾点。
但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唐愿都能活下来,可当时阎青死的有多快。
阎榕是真的不甘心啊,早知道就不走这些弯弯绕绕了,就该在别墅内直接将唐愿弄死好了。
她的嘴里都是血腥味儿,抬头的时候却是肉眼可见的乖巧,“我知道,哥,我真的不会再这样了。”
阎孽懒得搭理她,他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这次阎榕的事情就相当于是背叛了,曾经但凡是背叛他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他这会儿直接抬脚上车,然后去了老爷子那边。
其实这些年他跟老爷子的态度一直都很微妙,不管老爷子到底甘不甘心,但是阎孽早就不用听这个人的话,阎家的一切早就在他的掌心内握着,阎家老爷子跟其他长辈不太一样,阎老爷子当年是被迫放权的,阎孽其实并不是对方最中意的继承人,但阎孽的个人能力实在太强,阎老爷子担心这个人反咬一口,只能暂时先放权。
但是放权之后,家族之间的所有争斗,阎老爷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阎孽要是出了事儿,这些所有的权利都会回到老爷子的手里。
老爷子本来就是极度自私的人,宁愿自己握着,也绝对不想交给自己的儿子或者是孙子,他在期待阎孽出事,但阎孽就算是精神分裂了,想要对付阎家其他人依旧是轻轻松松的。
这次一个阎青去世了,一个阎虚云跑了,跑之前还瘸了一条腿,阎老爷子难以想象阎孽这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样的腥风血雨里活下来的,反正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都有种微妙的滋味儿。
老爷子的态度十分和蔼,绝对没有问罪的意思,因为他这个时候问罪只会让阎孽的心里不舒服。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好,这几天芙蕖一直都来这边打听你的消息,我跟赵家那边把婚约商量好了,你看下个月十七号可以吗?”
阎孽的眉心拧紧,他之前随口答应的这婚约,但是现在再听老爷子提起来,却总觉得不太顺耳。
老爷子现在压根不会招惹他,所以看到他拧眉,就问,“难道你是不想结了?但人家芙蕖是真的喜欢你。”
阎孽抿了一下嘴角,语气淡淡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