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感彻底混乱。
可能只走了十几分钟,也可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每一条神经都绷紧到极致,在黑暗中搜寻任何可能意味着危险或机遇的细微信号。
“停吧。”张海盐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同时握紧了她的手。
许思仪立刻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怎么了?”
“休息一会儿。”张海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精神太紧,反而容易出错。”
张海盐摸索着,靠着石壁缓缓坐下,然后将许思仪拉到自己身边,让她靠着他坐下。
在这种绝对的,未知的黑暗里,人类的本能会催生出最原始的焦虑和恐惧。
对未知黑暗的恐惧,对可能潜伏在四周的不可名状之物的恐惧,对至死结局的恐惧……
还有,对身边这个人可能突然消失的恐惧。
在这片连自己手指都看不见的黑暗里,触觉成了确认存在的唯一方式。
许思仪不自觉的更紧的贴近了张海盐,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随即,张海盐的手臂也环过来,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了她发顶。
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热的拂过皮肤。
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在冰冷的恐惧深处悄然滋生。
像是在极寒的冰原下,有滚烫的熔岩在流淌。
渴望更紧密的接触,渴望更真实的确认,渴望用某种激烈的方式,来对抗这片吞噬一切的虚无和冰冷。
许思仪仰起了脸,几乎是同时,张海盐低下了头。
他们的嘴唇在黑暗中相遇。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像两个在沙漠濒死边缘找到唯一水源的旅人,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和贪婪。
这个吻潮湿,滚烫,深入,充满了咸涩的汗水味道和未尽的恐惧。
牙齿磕碰在一起,有点疼,但没人退缩。
许思仪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颈。
张海盐的手则从她的腰侧滑到后背,用力将她按向自己,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喘息声在寂静的迷宫石壁间被放大,压抑而粗重。
黑暗的世界里,只剩下唇舌交缠的水声和失控的心跳。
仿佛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片刻。
两人微微分开,额头相抵,都在剧烈的喘息。
“……继续走吗?”许思仪轻轻问道。
张海盐没说话,只是又低头,在她唇上重重碾了一下,然后扶着石壁,站了起来,顺手将她也拉起来。
“跟紧。”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握住她的手也更用力。
两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呼吸和更加凌乱的心绪,再次踏上了黑暗中的征途。
然而,走了不到五分钟,张海盐的脚步骤然停住。
“不对。”他的声音绷紧了。
“什么不对?”许思仪的心又提了起来。
张海盐松开她的手,向前摸索。
很快,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冰冷粗糙的石壁。
横亘在原本应该是通道的前方。
张海盐沿着墙壁向左右摸索了几米,都是实心的石壁。
“路没了。”张海盐的声音沉了下去:“我刚刚扔过石头,这里应该是一条通道才对。但现在是墙。”
许思仪也上前摸索,掌心传来的确实是坚固的石壁触感,没有任何门或裂缝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墙壁在动?”许思仪猜测。
张海盐把耳朵贴在石壁上,仔细聆听了半晌,摇头:“听不到任何机械运转的声音。要么是机关运行极其精密安静,要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是整个迷宫本身,在按照某种规律移动变化。我们感觉不到,是因为我们也在随着它移动。”
许思仪靠在突然出现的新墙上,脑子飞快转动:“如果是前者,几个固定的房间或通道在循环移动,那我们可能掉进了某个密室机制里,就像……当初吴邪在西沙经历过的那样。但如果是后者……”
许思仪吸了口凉气:“整个迷宫都在不断变化重组,那……”
“那咱俩就可以直接在这儿拜堂成亲,顺便研究一下后代怎么在黑暗里识别方向了。”张海盐耸了耸肩膀。
神他妈的拜堂成亲。
许思仪气得想踹他,又怕在黑暗里踹空了摔倒。
那就更衰了。
“你能稍微正经一点吗?就一点一点就行了。有点人样。谢谢。”
“那我哭给你看?”张海盐抓住了许思仪伸过来的手。
许思仪立刻伸出另外一只手,掐着张海盐的胳膊用力,脑子却在飞快转动。
“我认为有三种可能。第一,我们走进了类似西沙海底墓那种‘电梯’耳室,几个结构相似的房间在轮换。这个相对好办,等着总能出去。”
“第二,”许思仪顿了顿,语气沉了下去。
“整个迷宫都在按照某种规律运转,变化。如果是这样,我们必须先摸清规律,否则就像在跑步机上走路,永远到不了头。但这需要时间,标记,还有……运气。”
“第三,变化完全没有规律,是随机的。那……”
她没说完,但张海盐懂了。
那就不用想着出去了,找个风水宝地躺着等死比较舒服。
张海盐沉默了几秒,问:“现在怎么办?赌哪种?”
许思仪深吸一口气:“先验证第一种。往回走,看能不能回到我们刚才休息的地方。”
张海盐忽然就笑了笑:“如果回不去的话,那我们就得开始做长期的准备了,顺便探讨一下如何在黑暗中有效进行人口增殖实验。”
许思仪:“……”
“能不能别老提你那一哆嗦的事。”许思仪道。
张海盐只觉得胸口被扎了一箭。
“麻烦你把我当成人来看待。”
“人?还有这种事吗?我以为姓张的已经跳出五行中,不在六界内了呢。”
“许思仪,按道理你也姓张。”
“大叔,现代社会了,按户口本,我姓许,身份证也姓。”
张海盐:“????”
我?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