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铺外陡然传来一阵嚣张的叱骂与哀告之声,打破了巷弄的相对宁静!
“老杀才!这个月的例钱到底交是不交!拖了三天了,当爷们的话是耳旁风吗?”
“几位郎君行行好……宽限几日,宽限几日吧……小老儿这、这摊子几天没开张,实在……实在拿不出了啊……”
“拿不出?我看你是骨头痒了!砸了你这破摊!看你还拿什么糊口!”
林沧探头从敞开的铺门向外望去,只见隔壁一位靠着墙根、摆弄竹篾编织些箩筐簸箕售卖的老翁,正被三四个歪戴璞头、衣衫不整、形容猥琐的泼皮围住推搡。地上那些精心编织的竹器已被践踏得狼藉不堪,散落一地。周围几户人家门户紧闭,偶有门缝中透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
是市井无赖勒索常例钱!这等欺压良善、吸髓吮血的行径,在乱世之中屡见不鲜。
老铁匠见状,浓眉瞬间紧锁,重重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吸髓吮血的蠹虫!专挑软柿子捏!”他霍然起身,古铜色的脸上怒气隐现,似欲出头,但目光瞥及自家那柄倚在墙角的沉重铁锤,又看了看那几个明显是地头蛇的泼皮,脸上闪过一丝顾忌,脚步终究未能迈出。他虽有些力气,但毕竟年老,且深知这些泼皮背后往往牵扯着帮派势力,一旦纠缠,后患无穷。
就在这时,一名泼皮见老翁还在苦苦哀求,愈发不耐,举手便欲狠狠殴击老翁那佝偻的脊背!
林沧眼中寒芒一闪!他连日来被残月门、蛊神宗如追猎物般四处追捕,胸中早已郁结了一股无处发泄的戾气与憋闷,此刻见这群泼皮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欺辱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弱,那因力量增长而愈发难以抑制的冰冷杀意与怒火,瞬间被点燃,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
就在那泼皮的拳头即将落下之际,林沧动了!
身影如鬼魅般闪出铁匠铺门,脚下《幽冥入玄》的步法自然流转,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瞬息间便切入几名泼皮之中。右手疾探而出,五指如钩,已如铁箍般精准狠辣地扣住了那行凶者下落的手腕!
“哎哟喂——!”那泼皮只觉腕骨如同被烧红的铁钳夹住,剧痛钻心,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举起的拳头瞬间软垂下来。
余下几名泼皮皆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僻静巷子里竟有人敢管他们的“闲事”。旋即暴怒起来,为首一人瞪着眼喝道:“何处来的野汉子!敢管爷们的买卖?活腻歪了找死!”话音未落,数人已是挥拳踢腿,毫无章法却气势汹汹地向林沧扑来!拳风倒也呼呼作响,显是平日惯于街头斗殴、欺压良善之辈。
若在往日,林沧或需凭借家传图谱的技巧周旋一番。但此刻,在他那经由幽冥入玄真气强化过的超凡视觉和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下,这些泼皮的攻势简直慢如蜗牛,破绽百出!他甚至无需引动体内那幽蓝色的霸道真气,仅凭肉身的力量与家传图谱上那些化自渔猎搏杀的朴实技巧,便已足够!
面对迎面而来的一拳,林沧身形微侧,让过来拳凌厉,左手如电探出,一记图谱中记载的、用于擒拿大型江鱼的“缠丝手”,精准地叼住另一名泼皮的手腕脉门,顺势一拧一送!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那泼皮的胳膊关节已瞬间脱了臼,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翻滚在地,哀嚎不止。
与此同时,林沧右脚无声无息地踢出,迅捷如鞭,正中第三名泼皮的膝弯脆弱处!那人“噗通”一声便重重跪倒在地,抱着扭曲变形的腿,发出痛苦的**。
最后一名泼皮见势不妙,脸上闪过一丝狠色,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根尺许长的枣木短棍,怪叫着劈头盖脸向林沧砸来。林沧不退反进,竟迎着棍影欺身直入,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棍锋,右掌后发先至,印在其膻中穴上,一股凝练的暗劲微吐!
“嘭!”一声闷响,那持棍泼皮如遭重锤,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巷子对面的土墙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软软滑落于地,双眼翻白,竟是直接昏死过去。
兔起鹘落,呼吸之间!四名先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泼皮,已尽数倒地,痛苦**,再无半点凶焰,只剩下恐惧与痛苦。
巷内陷入一片死寂。那编竹老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景象,仿佛身在梦中。邻舍门缝中透出的目光亦是惊惧交加,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压抑已久的快意。
林沧面无表情,缓缓扫视过地上狼藉的景象和**的泼皮,眼神冰冷如霜,没有丝毫波澜。他甩了甩手腕,仿佛只是拂去了沾染上的些许尘埃,体内那因出手而微微躁动的幽蓝色真气,被他强行压下。
此时,老铁匠方才慢悠悠地踱出铺子,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不止的泼皮,又抬起眼,目光深深地看了林沧一眼,浑浊的眸子中讶色更浓,并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与凝重。
“好后生……手脚倒是利落得紧,狠辣,精准,不像寻常把式。”老铁匠咂了咂嘴,语气听不出是赞是贬,“不过,后生可畏,却也莽撞。开罪了这伙盘踞此地的地头蛇,麻烦不小。彼等人多势众,最是记仇,如同跗骨之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林沧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欺凌老弱,而无动于衷。”
老铁匠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那双沉静却暗藏锋芒的眼睛,沉默了半晌,忽地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嘿,是条有血性的汉子,骨子里还没被这世道磨平了棱角。看你方才那几下子,干净利落,发力之巧,眼光之毒,也不是池中之物。罢了……”